“還剩下2個。”
塵煙漸漸沉寂了下來,天上的烏雲也恰到好處地消散而去。清明的月光撒了下來,照亮了一地的狼藉。倒在地上的這些人,原本是陳帥連與之對視都不敢的精英,是他幻想中的鐵血英雄。然而此刻,他們都已經倒在自己的面前,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抗餘地。
“還剩下2個,這麼多特種兵……我把他們打得還剩2個……是我做的嗎?是的,我的確做到了……而且我一個人都沒殺,只是打傷打昏而已。一切,都按照我想要的步調進行着,誰都沒有死,誰都不會死。剩下的2個,也一樣!”
沒有什麼比“心想事成”更能培養起一個人的自信了,對於任何死亡都不想看到的陳帥來說,保護住了孟筱翎,又連續擊倒特種軍人,這已經使他獲取了大量的自我滿足感,進而獲得了一種絕佳的狀態。
對於某些人來說,實力發揮失常或者超常,完全是由狀態決定的。譬如陳帥,在同樣的身體狀況下,精神緊張的他連一頭普通的喪屍都難以應付,然而一旦情緒興奮時,卻能以風馳電掣之勢完敗整支國家精銳。
之前童兵在面對狙擊陷阱時,利用與喬蕾的互動,激發出男性荷爾蒙,使自身狀態更加亢奮,繼而克服了身體的疲勞,發揮出了超常的水平虎口脫險。作爲一個老兵,童兵是在有意識地主動調節自身狀態。而陳帥不同,他並不能控制自身的情緒,此刻的絕佳狀態,對陳帥而言屬於可遇不可求的良機,只有在外部條件正好推動到一個特殊的點時,陳帥才能爆發出這樣的實力,一旦這種條件發生變化,他很可能再次變回慌張無措的老百姓。
比如現在……
在大多數龍組戰士都被打昏之後,這片地區已經沒有槍聲響起。然而就在陳帥追上其中一名撤退的戰士,一輪對攻後將他擊昏的瞬間,一聲突兀的子彈呼嘯,打破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寧靜,也打破了陳帥正逐漸穩固的絕佳狀態。
一回頭,鮮血串成一串珠簾,隨着那名龍組戰士的倒下,血珠成排灑落,最遠的一刻血珠打在陳帥腳尖。一條鮮紅的血線,連接在陳帥和屍體之間。
此刻昏死在陳帥腳下的,是第一名撤出煙霧的龍組戰士,而死者正是第二人。自此,由一班長帶領,前來追捕吳勁隆的龍組零號隊成員,全部失去了戰鬥能力。而最後一名倒下的龍組戰士,甚至失去了他的生命。
在影鐵探頭的近距離探視下,陳帥甚至可以看到那人的瞳孔中漸漸失去生氣,頸部脈搏的跳動由快到慢、由慢到無。
陳帥不是沒殺過人。之前他第一次殺人時,樑義臻正要對他最珍愛的女人下殺手。無比緊急的情況,使陳帥幾乎熱血衝腦,在極度焦慮的狀態下,瞬間了結了樑義臻的性命。那一瞬間,很快就被接踵而來的險情所淹沒,深深埋在了陳帥的記憶中,甚至已經很難再想起。然而此刻,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到一條生命
的逝去,雖然不是他親手所殺,卻那樣真實、那麼震撼。
“我還沒見過這麼天真的人。”
伴隨着一抹嘲諷的語氣,另一聲槍響再次響起,原本昏死過去的一班長身子劇烈顫動了一番,也陷入了死亡一般的沉寂。子彈從他的後頸出射入,直接而徹底地帶走了他的生命。
“不!”
陳帥這才反應過來,他擡頭怒視着開槍者,同時飛撲了過去。正要繼續殺人的吳勁隆只覺得手腕一緊,握槍的右手已經被一個鐵箍緊緊卡住,就連動一動食指的力道都用不出來。
“是你?!爲什麼?你都已經安全了!幹什麼還要殺人?你就這麼喜歡殺人嗎?!”看着吳勁隆臉上強忍痛苦又桀驁不馴的醜態,陳帥恨不得調轉槍頭將他也打得爬不起來。他鼓足內力,透過影鐵頭盔狂吼着!劇烈的內功震動,將吳勁隆的睫毛都震落了幾根。
“我不知道你小子是誰,不過你特麼能別這麼天真麼?”吳勁隆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屑。鐵腕的握力可以製得住吳勁隆的槍,卻絲毫影響不了他的眼神。
他眼神向腳邊一瞥,引得陳帥也看向了那一側。
“那是……”那個被擊斃的龍組戰士手上,握着一種搖桿類的設備,雖然陳帥並不知道,但當陳帥目光聚集到它時,影鐵系統卻第一時間給出了分析報告。報告的結果,讓陳帥忍不住咋舌:“炸彈?”
“他們腳下踩着這種滑板一樣的東西,早就搶在我們前面等在這個藏車點了。”吳勁隆奮力掙脫了幾下,卻完全逃不出陳帥鐵腕的掌控,反覆掙扎了幾次後,他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呼……我在車底下,發現了他們安裝的炸彈。這些當兵真特麼雞賊啊,明明火力強過我們這麼多,還是做好了2手準備,萬一被我們奪了車,就連人帶車一起炸上天!哼,要不是我先一步斃了他,現在我剩下的幾個兄弟,早就見了閻王!”
吳勁隆的話並未說錯,藏有全世界99%軍工設備資料的影鐵系統,已經用光屏的模式在陳帥眼前證實了這一點。那兩個用越野滑輪撤出戰場的龍組戰士,並不是在單純的逃跑,而是在執行肖琦最後的命令——消滅所有目標,不惜一切代價。
“吳勁隆果斷開槍殺人固然狠辣,然而龍組這些人的手段,又何嘗不是兇狠到極點?雖然他們一個是兵一個是黑道,信念上可能天差地別。但是從手段上來看,或許他們是一類人也說不定吧?”
在月光的的映襯下,影鐵護靴腳尖處的那抹血痕觸目驚心,讓陳帥的思維都墮入了一種血紅色的漩渦中。但很快,眼前的一幕讓他重新驚醒回到了現實之中。只見吳勁隆反覆掙脫不成,他自由活動的左手立刻又從後腰掏出了一把手槍,陳帥正想制止,可第二把槍的槍口並未指過來。
“你是張琳的狗呢?還是特麼其他什麼地方跑來的?哼,反正問你你也不會老實回答,我試一試就知道了。”吳勁
隆的笑聲中帶着令人不想多看的殘忍和辛酸,他左手緩緩擡起,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想知道喪屍病毒的事情,就在我數到3之前放手,數到3之後,你就只能下地獄來問我了。1——2——”
他說數就數,不論是語氣還是手指肌肉都絲毫不像是在作假,陳帥猛地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放開了他的右手,同時擡腿就是一踢,帶血的鐵靴正點在吳勁隆左手手槍槍身上,將它遠遠踢落到了林子深處。
“媽的……什麼牛鬼蛇神。”掙脫束縛後,吳勁隆捂着右手已經青紫的手腕,用毒蛇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陳帥:“你身上這套鐵東西,我好像在豪傑夜總會見過……是你?那個跟七宗罪的神父過不去的人?哈!看來我又猜錯了,你既和七宗罪爲敵,現在又和軍隊作對,我都猜不透你是什麼來路了,哼!”
“夜總會?”沒有了孟筱翎靈魂心橋的能力,光從吳勁隆的隻字片語中,陳帥根本提煉不出有效的信息來。事已至此,他只得一邊警惕着吳勁隆再殺人,一邊粗着嗓子提氣威脅道:“他們沒個半天是起不來的,現在開始,你不許再殺人。”
想不到吳勁隆愣了片刻後,忽然捂住肚子放肆地大笑起來:“哈?呵呵……哈哈哈哈啊!我真的猜錯了!真的……咳咳咳!”
體力透支的吳勁隆笑得很嘶啞,整張臉都憋得通紅,說不出的諷刺嘲弄。儘管吳勁隆的焦衣黃臉看上去要狼狽的多,陳帥卻被這種笑容刺得渾身不舒服,他終於忍不住吼道:“你笑什麼?!我還有話問你!”
“我只是沒想到,世上竟有這種事情,難道真是傻人有傻福?”吳勁隆抹了把嘴角,那裡不時滲出血唾混合的粘液:“想不到啊,這套殺人利器的主人,居然會是這副德行?這蠢相是裝都裝不出來的啊!哈哈,真是可惜了這套裝甲,老天讓你跟錯了人,浪費啊浪費。”
“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在吳勁隆語無倫次的嗤笑面前,那種戰勝一切的自信從陳帥身上悄無聲息地溜走,他知道自己絕對在發怒,卻又對這個放浪形骸的黑道無可奈何,只得暴吼道:“我還有話要問,你給我老實回答,說完就可以袞了!”
“當然,當然,我有什麼不能說的呢?事到如今,我知道的秘密,已經是我唯一可以報復的手段了。”吳勁隆的笑聲停了下來,劉海下露出兩道驚怵的眼神:“越多人知道,我的復仇才越來勁。鐵疙瘩,我大概能猜到你的身份和立場,就當幫我一個忙,之後,我說的這些事情,給我全部記下來,然後,一字不差地傳出去,傳得越廣越好,知道嗎?”
儘管已經鼓足了內力,然而在氣勢上,陳帥卻絲毫沒有佔據主動的感覺。在吳勁隆抽搐的笑聲中,陳帥發現在不能動手的情況下,他完全沒有控制對方的能力。
“好,你先告訴我,爲什麼要綁住懶……綁着孟筱翎。”他聽見自己問出的第一句話便露出了破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