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刀,帶着高溫的刺刀。
即便隔着一層堅固無比的盔甲,這種灼人的熱量也讓陳帥的下巴蒸出了大量的汗水,變得黏黏_膩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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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陳帥踩烈第二名龍組戰士的腳板時,第三名龍組戰士已經撲了上來。在被陳帥近身後,打完了彈藥的他沒有選擇重新裝彈,而是舉起M1步槍的槍托猛得砸了過來。
金屬製的槍托擊打在普通人身上,足以導致骨頭斷裂的重傷,然而面對渾身負甲的陳帥,卻沒有多少作用。陳帥本能伸手一接,五形斷筋爪的力量還未用出便抓了個空。那槍托砸擊只是虛招,經驗豐富的龍組士兵早就判斷出“鬥力”的不智,在人隨槍轉的一晃後,步槍的槍頭從一個詭異的角度由下自上直戳陳帥下巴。
實戰經驗的不足使陳帥仍未意識到危機,影鐵的防禦力給了他太多的自信,以至於在面對槍管的突刺時,陳帥反常地選擇了硬憾。以自身的咽喉硬受了槍管一刺,而他的鐵爪也同時抓破了這名龍組戰士的肋部。
槍管猛刺在被黑膠層保護的咽喉處,彷彿被鐵棍點中一樣。陳帥的喉頭一梗,不禁產生了咳嗽的衝動。但此刻他手上已經傳來了成功的觸感,影鐵手甲使陳帥的手指無法感受到溫熱的血液,卻能不受阻礙地察覺到肋骨脆裂的反作用力。
“成功了……希望他不要再亂動,否則恐怕就有生命危險。”看着眼前僅剩的2名敵人,陳帥體味到了一種勝利的預感。
如果影鐵俠的電子系統可以做到擬人化感情的話,相信它此刻一定會破口大罵,而現在它只能用最快的速度,以光屏的形式警告陳帥——此刻處境遠沒有他想象中這麼順利。
“高熱預警?!咽喉?!嘶!”
幸而有影鐵系統及時的警告,陳帥本能地一偏頭,一股猛烈的熱潮已經撲面而來。M1步槍是華夏軍隊的陸軍標準制式裝備,即便是精銳部隊龍組,依舊是以M1爲主武器,然而這種步槍卻擁有着超過數百種的輔助配件,熱能刺刀便是其中的一種。如果此刻穿着影鐵的人是童兵,即便沒有人工脊椎的輔助,只要一看龍組戰士用槍管刺來的動作,就立刻能猜到這支M1內掛着熱能刺刀。
然而陳帥卻對這些常用的軍事設備一無所知。
千鈞一髮之際,陳帥把頭往後一仰,長40公分帶着200多度高溫的刺刀從槍膛下彈出,毫無阻礙得割破了咽喉處的膠質層,刮在影鐵頭盔的面頰甲片上,防護橡膠和人體皮膚的焦糊味瀰漫得到處都是。
“好痛!我的喉嚨呢?!怎麼沒有感覺了?我感覺不到它了!”
不詳的預感頓時化作恐懼,深入到了他的四肢百骸。總算此刻的陳帥已經解開了心結,不會因爲一個雜念便失魂落魄。咽喉重創的不安被他強行壓制拋到了腦後,接着上半身後仰的力氣,陳帥奮力蹬出一腳,將這個傷到自己的龍組戰士蹬出了
視線之外。
並不是誇張,那名龍組戰士的軀體的確如同出膛的炮彈一般,以“飛馳”的速度砸進了100米外的灌木裡。伴隨着咔啦啦的連續響聲,灌木被軀體壓斷,然後失去支撐枝葉倒下,反過來再壓到了那個倒黴鬼身上,將他的慘狀掩蓋了起來。在這樣的創傷面前,這名龍組戰士的生命的確已經凶多吉少。
儘管生性不願傷害任何人,但當自身性命已經遭到威脅的時候,任何美好設想都成了空談。陳帥這一腳絲毫沒有留情,人工脊椎的功率輸出瞬間打破了“保護模式”的限制,達到了最高的限額。
藉着這一腳的蹬踢,陳帥的身子也向後仰倒下去,上半身的倒地順便躲開了一顆致命的子彈。打出這枚子彈的人,是除了肖琦之外的最後一名龍組戰士,也就是那名2次擊中陳帥的狙擊手。
就在陳帥險些被熱能刺刀割喉時,狙擊手早已熟練地裝彈瞄準,第三顆狙擊彈毫不留情地咬向陳帥頭顱,在這種不足5米的距離下,即便頭盔能夠抵擋住這樣的衝擊,只怕頭盔內部的影鐵系統也會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得盡毀,同樣被震爛的,還有陳帥的腦子。
如果不是陳帥果斷狠心下殺手,他之後的時光,恐怕只能在精神療養院或墓地這2處中擇一居住了。
近距離的一槍失手後,狙擊手臉上看不出任何懊惱和失落,他連0.1秒都沒有浪費,頃刻間便撿起了同伴的M1步槍,用最快的速度換上了新的彈夾,帶着白色熾光的槍火猛烈地綻放出來,打得地上的陳帥只剩下翻滾的份。來不及起身的陳帥,只能運用身體的本能在地上不斷翻爬摔滾着,一顆顆白堊子彈有些打在身邊炸出一個小土坑,有些打在護住頭臉的手臂上,震得陳帥連十指都失去了知覺。
“只有足夠的強大,纔有手下留情的資本。陳帥啊陳帥,不要得意忘形了。有了一身內力又怎麼樣?穿着一套厲害的裝甲又怎麼樣?你眼前的這些人,他們個個都是國家最精銳的戰士,是身經百戰的猛獸。在他們面前,你頂多就是一隻頂盔帶甲的小白兔罷了……一隻兔子還想着不要傷害老虎,簡直蠢地可笑!”
恍惚間,陳帥似乎變回了小時候的模樣,那時候的他也愚蠢地介入了一場戰鬥,一場他根本沒有資格參加的戰鬥。身強體壯的高中生們圍成一團,將只有初中年齡的陳帥圍在中間,他們的拳腳不斷傾瀉在陳帥身上,讓陳帥根本連站起來都做不到,只能勉力舉手護住臉部,雙腿亂蹬着,不斷在衆人的拳腳中尋找更多的空隙。反擊是根本不可能的,而那時的陳帥也不認識童兵,根本不可能等待什麼人來救。他只能忍着痛楚,忍到那些人打累了,打夠了,他們就會放過自己。
“我爲什麼這麼蠢?要是我不小心被他們殺了,他們會感謝我嗎?他們會放過懶喵嗎?”滿地亂滾的陳帥已經雙手麻木,腹部和大腿也被白堊子彈撞得滿是烏青,他的動作漸漸遲鈍下來,思
維卻反而越來越清晰:“只有強者纔有資格手下留情,明明很弱還有束手束腳,那只是自殺而已。我……不是強者!”
喧囂的槍聲在這一刻停止了下來,並不是陳帥又出現了什麼幻覺,而是一整個彈匣的白堊子彈已經打完。陳帥從雙臂的縫隙中看到了那名狙擊手。他並沒有再取出彈匣換彈,因爲在他身後,肖琦已經快速將一把裝滿子彈的M1遞了過去。他們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默契,但更多的……是殺意。
“這種殺意,在他們自己眼裡,或許就是勝利的預感吧?就和我剛纔的一樣……”即使看不清自己的身體,但陳帥有很清楚,此刻自己身上的影鐵甲,恐怕早已佈滿了傷痕,再也經不起一輪掃射:“他們覺得自己贏了,所以才這麼欣喜若狂嗎?哼……再也不用擔心被我的鐵爪捏碎手腳,你們很慶幸麼?說到底,你們和我一樣……也是弱者啊!對啊……你們算什麼猛獸呢?在這個大森林裡,每個人都是兔子而已。”
劇痛中的陳帥神思一清,儘管此刻硝煙焦土纔是眼前的一切,但他卻彷彿真的感覺到了一縷清晨森林中吹來的涼風一樣。身體上的疼痛並沒有消失,陳帥可以清晰察覺到右手沒有那麼靈便了,一呼一吸之間肋部也傳來劇痛,可是這些痛楚忽然變得失去了作用。
這感覺就像是在看一篇文字,儘管這段文字對傷痛的描寫惟妙惟肖,但終究不可能讓閱讀的人真的產生痛苦。陳帥感覺此刻的他便成了一個讀者,一個承受着痛苦,卻又站在高處品鑑着痛苦的人。在這一瞬間,傷痛對於他來說失去了意義,整個身體似乎和影鐵甲融爲了一體,都成了他思維的忠僕,沒有了呼吸的需求,沒有了本能的感官,剩下的本能只有一個,執行思維的指令。
就在陳帥沉浸在這種玄奧的感覺中時,那名狙擊手已經舉起了槍口。
“看來肖副官的推測完全沒有錯,你應該是精武門的人,身手比普通人敏捷好幾倍,卻連槍都不會用。”扣動扳機的同時,那名狙擊手的嘴角露出和肖琦同樣的冷笑:“只要把你引誘近身,你就自以爲得逞了,破綻一個接一個出現,如果不是這套米式戰甲,我們根本不會產生傷員。去死吧,叛國者!”
帶着神聖而殘忍的表情,那根曾帶走過無數生命的食指再度叩擊下去,然而熟悉的槍機反彈力並沒有產生,令人陶醉的火藥旋律也彷彿啞了嗓子。狙擊手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在這疑慮逐漸明悟的同時,痛苦的抽搐終於佔領了他的臉。
“啊!我的手!”
他的食指並沒有被切掉,直到此刻,他的手掌還是完好無缺地連着手臂。然而,就在他手腕正中間,半截還散發着餘溫的刺刀殘片洞穿了狙擊手的大血管,切斷了他手部的神經。
兩道赤紅色的光點映襯在露在外面的刺刀刀刃上,在狙擊手充滿恐懼的眼神裡,那具充滿焦痕的鋼鐵軀體重新站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