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扯上狐王?”秋冀陽將頭靠在小小的發上。
“海閣主說,狐王很可憐,可是我不喜歡他,他的眼睛看起來很邪氣。”小小扁着嘴不開心的說。
秋冀陽讓小小的背貼在他胸前,小小感覺到他胸膛的震動,不知爲何臉上一熱。
“海閣主爲何覺得狐王很可憐?”
“狐王剛接手狐王的位子,就有狐族長老逼着他娶親。”小小開始說故事,讓自己的心思轉移,可是秋冀陽暖呼呼的懷抱卻讓她老是分心。
“狐族長老要他娶自己的孫女兒,沒想到,卻是他孫女兒不要嫁。”
“然後呢?”
“然後……哦,然後,那隻狐狸精就跑來跟郎爹說,她喜歡他要嫁他,我郎爹還沒回答,阿孃就先氣跑了,結果就是遭了天雷擊中魂飛魄散。”
屋外頭突然暗了下來,空氣中隱隱泛着水氣,小丫鬟們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消失,轟隆一聲雷響,將人都驚散了。
小小甜甜的聲音在陰暗的房裡,繼續說着故事。
秋冀陽伸手將放在一旁的披風拿來蓋在小小身上,山間的滂沱大雨,將暑氣消融得一絲不留。
“郎爹很生氣,出手就轟了那隻狐狸精,打得她半死,然後就追我阿孃去了。”
秋冀陽耳裡聽着,心裡卻在想着,難道這就是造成郎家莊一夕之間,將所有在小小身邊侍候的人遣走的起因?
“狐王怎麼說?”秋冀陽將小小摟在懷中,披風將她蓋得密實。
小小嗅了嗅,秋冀陽溫熱的氣味,壓過了屋外滲進來的溼氣,讓她安心的放鬆眉頭。“狐王很氣,覺得未婚妻的作爲讓他很沒面子,但是郎爹轟掉她半條命,他又覺得郎爹同樣沒給臉,所以郎爹去搜集阿孃魂魄的時候,常會遇上狐王來找碴。”
“這麼多年下來都不曾斷過?”
“還好,有往來,不過不怎麼親近就是。”精怪修行無非是求成仙成佛,修個人品行修爲,成親這種事是隨自己喜好要不要的,狼主郎士奇當年自己看上出身藥谷的藥齊兒,藥齊兒年紀小不懂事,輕易被他拐去成親,爲此大夫曾憤慨的數落給秋冀陽聽。
大夫也很直接的告訴他,爲了女兒歷經魂飛魄散,再痛苦的還魂回來,他惱上了郎士奇,所以後來小小被救到郎家莊,他全都不知情。
“當年若是我知道,肯定能把她照顧得更好,至少不需動用封鎖記憶這手段。小小她阿孃肯定是捨不得孩子疼,才用了這個辦法。只是現如今看來,小小已將前事忘盡,這說來也算件好事,她不需要記得那些痛苦的記憶。”
秋冀陽好半天沒說話,小小覺得奇怪,轉頭看他,就見他面如月色靜謐,俊目低垂,古銅健康的膚色,襯得他五官更加鮮明俊逸,只是隱隱顯露出的上位者的霸氣。
她伸出手去摸他的臉,還沒摸到,就讓他溫熱的手抓握住,他把小小的手塞回披風裡才道:“別鬧,故事還沒說完吧!”
“嗯。”
“海閣主和山閣主跟我說的,其實都不完整。我還有偷聽到一些別個長老們說的話。”
“哦?”秋冀陽對偷聽到的事情,抱持懷疑,金狼族既然個個有法術,怎麼可能讓小小接近而沒發現,可見讓她偷聽到的事情,其實是想讓她知道,卻又不好直說的事吧?
“你偷聽到什麼?”
“聽說狐王也不中意那個未婚妻,她那麼丟他的臉,他本想藉此甩脫她,可是偏偏郎爹把她轟得半死,沒死透還留了半條命,狐王是因爲這樣才拚命找郎爹的碴。”小小打了個呵欠,糟糕,又想睡了,趕緊提起精神說故事。“還說,其實狐王早些年已經跟金狼族的某位生了孩子。”
“噫?”秋冀陽睜大眼。“可以這樣子嗎?”
“不知道。”說故事的人非常不負責任的聳個肩。
“是你沒問?還是問了也沒人答?”
“我沒問,也是因爲問了沒人答。”小小笑着,眉宇間卻有種落寞。“在郎家莊,大家都各忙各的,小郎跟我最要好。”小小眼睛笑咪成了彎彎月。“我是身子不好,小郎是心性不定,後來阿孃乾脆把我丟給他照顧,他學東西纔開始有進展的。”
秋冀陽聽到這兒,已然聽到門外漸漸走近的腳步聲,他在小小的額間輕吻了一下,然後便起身下炕。
小小身後陡失溫暖,雖然覺得不捨,可也知道有些分寸還是得守!唉!
隔了會兒,便見蘭香與梅香領着幾個小丫鬟進屋來。
“秋會首安、小郡主安。外間在下雨,婢子們端了紅棗薑汁湯圓過來,讓您們先填肚子,去去寒。”蘭香領着小丫鬟們曲膝行了禮後,先將炕桌放了上去,然後便端上食盒,裡頭放着青花纏枝蓮碗裡,盛着香甜甜的紅棗薑汁湯圓。
聞着就覺得肚子餓。
“這是誰做的?動作這麼快,不是纔剛下雨?”小小邊用邊問。
“這是大廚房送來的。”
“他們手腳真快。”
“怕是住在別院久了,看天候就知今兒會下雨吧!”秋冀陽用完後,將碗放在炕桌上,蘭香忙沏了杯茶送上。
小小看蘭香一眼,便丟開,眼睛好奇的看着方纔跟進來的小丫鬟。
她們一進屋便站在一旁,小小捕捉到有兩個人,老是偷眼瞧着自己和秋冀陽,另外幾個低眉順眼,連動都不敢妄動。
這兩個頻頻小動作的丫鬟,非常的顯眼。
小小接觸過的丫鬟不多,不過安梅幾個是被嚴格訓練出來的,貼心的程度,就連蘭香這在側妃身邊,由小丫鬟提上來的也及不上,更何況這主子長年少來的滄山別院裡的丫鬟。
按理說,寶親王府是皇親,規矩最是嚴謹纔是,不過寶親王這個當家主子自己都視規矩爲無物,又不常在京裡,對他身邊侍候的人自然也不講究,至於側妃,雖也是會嚴格要求人的主兒,卻不夠嚴謹,再加上常常出門,有些規矩就不好要求丫鬟們一定得守。
只不過之前纔剛換了一批小丫鬟,現在這兩個是新進來的?還是原就有的呢?
※
大夫到了滄山別院後,便讓安排住在別院外院的客院裡,龍老總管與龍大總管在寶親王府,是很特別的,他們是自由身,不是僕役,但做的卻是掌理寶親王府大小事項,尤其是龍老總管,當年在戰場上可是救了老寶親王一條命的。
龍老總管卻是個謹守分際的人,龍大總管是長子,繼承父親的工作,在寶親王身邊成了不可或缺的人物。
他們兩不是住在僕役的羣房裡,而是住在客院中,這是老寶親王下令的,他們父子在寶親王府是客卿,而非奴才。
所以取名落梅院的客院,五間正房的東邊便住了龍老總管,西邊住了龍大總管,東廂房依次住了秋展捷、大夫幾個人。
隨着小郡主出閣在即,客人也陸續到來,目前遠途的客人只有幾位是老寶親王昔年軍中的老友。
初聽到下雨淅淅瀝瀝的聲響,大夫並不以爲意,他專注的看着手中的醫書,直到屋裡驟然暗了下來,他一展指,立在炕桌上的瓜型琉璃燈亮了起來,他才發到自己身前立着一具傲岸的身軀。
他擡起頭,見到那人便笑了。
“是你!怎麼來了?”
“好久不見了。”那人邪魅的一笑,勾人心神,俊美斯文眼眸誘人。
大夫輕輕一笑,暗自使了個訣,傳了訊息出去。
那人淺笑看着他的動作,卻不說什麼。
“你來做什麼?”
“討杯喜酒喝啊!”說的漫不經心,大夫聽了卻打點起精神來。
“我不知道她在那兒。”大夫眼露防備,緊盯着那人。
那人慢條斯理的走向窗前,他伸手支起窗,雨聲更大了,潮溼的氣味從窗戶漫涎入屋裡,抄手遊廊裡原本掛着鳥籠,早因下雨,讓侍候的小廝們挪至高處,隱約可聽見鳥兒的啁啾聲在厚重的布罩下傳出來。
“我也沒打算問。”那人冷哼一聲,走回大夫坐着的羅漢榻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我來,是爲了那個小丫頭的。”那嘴角一勾百媚生。
大夫暗暗呻吟一聲,閉上眼睛好避掉那媚態,突然想到關鍵處,忙張開眼睛問。“小丫頭?你難道認識她?”
“認得,不過,她不記得我是誰。不過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她於我有恩,這恩我是得報的。”大夫皺着眉頭暗自猜測那人說的話。
“你真的是來報恩?”
“怎麼?你還懷疑啊?”
“狐王向來一言九鼎。”大夫訕笑着拍捧他。
狐王斜睨他一眼道:“你女婿倒好本事啊!幫她求來這般的好命好運。”
“那可不是我們求的,我們什麼手腳都沒動。”大夫雙手一攤道。
“沒有?怎麼可能?”狐王聞言皺着眉頭掐指一算,不一會兒,他臉色難看的瞪着大夫。“竟然天生命格如此?”
“早跟你說了,我們家小小就是命好運好樣樣好。劫難過了否極泰來。”
“難道連老天都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