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居的保養品都是經過瑾瑜悉心調製,有着排毒修復的神奇功效,所以很快就在龍城搶佔大塊市場。但僧多粥少,雲裳居就只有瑾瑜一位配藥師父,一時之間供不應求,最後只能限次限量,搞得每日天沒亮就有人來排隊,一開門就被搶購一空。
今日也不例外,雲裳居一開門便涌進一大批人顧客。好在店裡“容、光、煥、發”四位夥計見多不怪,幾下就將熱情的顧客給招架住。要知道前來排隊的人可不是什麼柔弱的千金貴女,而是這些貴人專門請來排隊買東西的,個個身強力壯,即便躲在後面遠遠看一眼,瑾瑜就瘮得慌。幸虧她不是夥計,要不然她這小胳膊小腿非得被這些人活埋了不可。
產品這麼受歡迎,做主人的難免與有榮焉,不免心情大好。不過鑑於店鋪的人滿爲患,瑾瑜望而止步向屋內走去,她今天還要赴一個飯局。
城陽郡主的胎記已經治的差不多了,雖然還有很淺的印記,但這印記淡的就像茶跡一般,用脂粉便可蓋住,不故意看完全發現不了。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疤痕只會更淺,雖然不能完全祛除,但平時只要略施脂粉可做到真正的無痕。
城陽郡主是莊親王的愛女,從小便與刑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崔明鶴指腹爲婚,可由於胎記的緣故,雖然城陽郡主已經到了適婚年齡,但崔家一直以各種理由推脫,讓莊親王臉上甚是無光。如今城陽郡主的胎記一除,困擾莊親王的問題也迎刃而解,所以爲了答謝瑾瑜,莊親王府親自設宴以表感激。
時間還早,瑾瑜又調了幾貼藥,由於供不應求的原因,雲裳居的產品做多少賣多少,而且價格越來越貴。反正名利都有了,瑾瑜索性打起了懶主意,做的東西越來越少了,美其名曰:物以稀爲貴。
忙碌大半天,瑾瑜一次性做了幾天的量,這才心滿意足地到後院中休憩片刻,順便看看花、活動活動筋骨。
時值七月,茉莉花開的正好,聞着沁人心脾的味道,瞬間全身舒暢。在純白的花叢中間,一隻黃色的蝴蝶正翩翩起舞,但看見走過了的瑾瑜之後,黃蝶身體一頓,隨即朝相反的方向飛去。
“依依你還在生氣呀,不是我不帶你出門,而是現在的我帶你出去不方便。”瑾瑜現在是男裝,若是成天帶一隻黃蝶的話,總感覺怪怪的。特別是依依還喜歡落在她的頭髮上,想到一個大男人戴個蝴蝶結,非被當成變態不可。
將依依留在家裡純屬無奈之舉,小傢伙生氣她也可以理解,不過今天看在茉莉花的份上,她決定破例一次。
“過來吧,今天破例一次帶你出去玩。”瑾瑜招手,依依便興致勃勃地飛了過來。就像往常一樣,依依徑直停在了瑾瑜的秀髮上。
出門之前,瑾瑜照例跟沁潔打聲招呼,沒想在對方房門前遇到了正打算來找她玩的小康。
“瑾瑜哥哥的蝴蝶結可真漂亮呀,瑾瑜哥哥今天也好漂亮。”雖然是男孩子,因爲自小身邊只有衡孃的緣故,小康對於男女的區別不大,看見瑾瑜頭上的蝴蝶結,他頓時覺得可愛無比。
很快他發現了一件更驚異的事情,因爲此蝴蝶結非彼蝴蝶結,而是瑾瑜養的那隻黃蝶。當事人瑾瑜也完全沒有在意小康所說的漂亮,因爲潛意識中她是女子,被人誇漂亮下意識的是開心。
屋內的沁潔聽見外面的聲音,也走了出來,跟瑾瑜站在一起,笑臉盈盈地看着兩人。
“我突然發現瑾瑜哥哥跟沁兒姐姐好像兩姐妹,除了我娘之外,是小康見過的最漂亮的人了。”不知道爲什麼,此刻的小康覺得瑾瑜更像一位大姐姐,而不是大哥哥。
沁潔與瑾瑜相視一笑,被小康的話逗樂了。
“那小康說說,我跟沁兒姐姐誰更漂亮?”瑾瑜突然起了好奇心,很想逗弄一下這個可愛的孩子。
小康看了看瑾瑜也看了看沁潔,有些疑惑,爾後又有些猶豫。
“一定要說嗎?”
“當然!”瑾瑜嚴肅。
“瑾瑜哥哥跟沁兒姐姐都很漂亮,但是沁兒姐姐要稍微好看一點……”第一次看瑾瑜嚴肅,小康怯生生地說道。
“哦?”瑾瑜故作生氣,“既然沁兒姐姐漂亮,以後就讓她給你治病,你也去找她玩去。”
聞言,小康一急,以爲瑾瑜生氣了,趕忙補充道:“要是瑾瑜哥哥能把鬍子剃了的話,就跟沁兒姐姐一樣漂亮了。”
小康不知道鬍子的意義,只知道長在瑾瑜臉上特別礙眼,所以,相對而言她覺得沒有鬍子的沁潔會更漂亮。
瑾瑜噗嗤一笑,礙於小康的病情不想他過於激動,也就沒有繼續逗他了。向沁潔說明來意之後,誰知道瞬間就多了兩個拖油瓶。一個無聊,一個想出去長見識。於是,向衡娘說了一聲之後,三人便準備出門。
這時,一位身着侍衛服裝的男子走了進來,沁潔認識,正是昭王府的侍衛。
“蘇姑娘,王爺有事請你去王府一趟。”侍衛拱手,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正是昭王府的特有的。
侍衛的出現沁潔只是微微一愣,並不是很意外。雖說她們從昭王府中搬出來之後,除了阿四之外沒有告訴過其他人新居在哪裡,但以昭王的能力找到了她們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而且她跟瑾瑜也沒想要藏着。
昭王現在是她們最大的依仗,而且對方並非主動之人,突然說有事要找她,她也是好奇。只是好不容易的遊玩機會,就這麼泡湯了,心中還是有點遺憾的。
“你們自己去吧,路上小心一點。”沁潔歉意地說道。
於是,在侍衛的帶領下,沁潔出了院子。臨別前,侍衛怪異地看了一眼瑾瑜的頭髮。因爲,那隻黃蝶太耀眼了。
意識到什麼的瑾瑜,趕緊讓依依飛了下來,落在她的肩膀上。雖然看着也是有點奇怪,但總比蝴蝶結好。
由於晚上還要赴宴的緣故,瑾瑜帶着小康早早就回來了。回家後的小康,拿着瑾瑜給他買的玩具,興高采烈跑到衡娘那裡去炫耀的。而瑾瑜也抽空,整理了一下儀表,換了身乾淨的衣服,便動身前去莊親王府。
空曠整潔的書房內,獨孤昕正靜靜地讀書,但許久也不見書頁翻動一下。此刻的他安靜的跟整個書房融爲一體,就像一幅畫,彷彿一直就在那裡,不管歲月滄桑還是滄海桑田也不會改變。
書房沒關,當沁潔走進去的時候,剛好看見上面的那副畫面。
“王爺就在裡面,你直接進去就可以了。”將沁潔帶到書房門口後,侍衛便轉身離開。
獨孤昕合上書本,擡起頭來,看向了正移步而來的沁潔。
“去年七月,離國的帝都憑空出現了一位姓蘇的女神醫,收了一個叫曾仁的徒弟,人稱阿四郎中,除此之外女神醫‘蘇姑娘’還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哥哥。巧的是最近龍城也出現了一位姓蘇的老闆,精於駐顏保養之術。不同的是,她有一個神醫朋友姓曾,有一個美若天仙的姐姐而不是哥哥,不知道你可認識蘇姑娘?”獨孤昕面無表情,隨意地就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即使獨孤昕的眼中沒有多餘的情緒,但沁潔卻沒來由得一陣心悸。瑾瑜的所作所爲實在太搶眼,獨孤昕懷疑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即使對方知道了瑾瑜蘇姑娘的身份又如何?她在意的是瑾瑜皇后的身份,以及她們歐陽家遺孤的身份。
而且還有一個可以安慰的地方,阿四的名字只有昭王府少數幾個人知道,加上獨孤昕刻意隱瞞,倒未引起其他人的揣測,否則會叫人寢食難安。
沁潔盈盈一拜。
“曾仁正是舍妹的徒弟,靠着淺薄的醫術,舍妹一手創辦起了雲裳居。姑娘家出門在外,爲了方便行事我們姐妹倆時常會女扮男裝,讓王爺見笑了。”簡單的話語,便承認了一切。
“雲裳居的蘇老闆,離國神秘的女神醫,與武林第一大莊的少莊主交情匪淺,你妹妹可真有本事。”獨孤行眼神凝聚,語氣讓沁潔分不出是諷刺還是讚賞,“而你蘇沁兒,有着讓人嫉妒的容顏,有着堪比名門閨秀的氣質,卻甘心做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醫女。說吧,你們到底意欲何爲?”
此刻的獨孤昕早已沒有了從前的隨意,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皇族的氣勢,目光凝重逼向沁潔。
“都說名利苦,但世間又有誰能免俗,我們求得不過是榮華富貴與錦衣玉食。”沁潔淡淡地看着獨孤昕。
“是嗎?”獨孤昕鼻頭顫動,如此大方地承認自己追名逐利之人,他還是生平僅見。但即便是沁潔再坦然,他不相信眼前的女子是一個庸俗之人。
如果想要攀附高枝,直接答應李克的提議做昭王妃,不就可以了。而當時對方無動於衷的眼神他看在眼中。如此矛盾的做法,只能說明兩件事,對方要不是對權貴沒有興趣,要不就是所圖甚大,一個小小的王妃並不能夠滿足對方的胃口。
而事實上,獨孤昕更相信是後者。蘇氏姐妹如此苦心孤詣地想進入貴族圈,所爲的肯定不平常。不過,這些他不關心,兩人不過是各取所需,提起此事只是警告對方,他雖不問世事,但也不想被人利用,平白卷入紛爭。
“皇族與朝臣的事本王不感興趣,但若是有人想將昭王府牽入其中,本王絕不姑息!所以不管你們姐妹有什麼目的,最好不要打昭王府的主意。”
獨孤昕討厭朝政,唯一想的就是閒雲野鶴的生活。但出生於皇族身份擺在那裡,便多了很多無可奈何。這些年因爲身體殘疾的緣故,他經常以求醫爲名遠離朝堂的紛爭,好不容易出來了便不想再進去。
其他事情他都可以無所謂,唯獨這件事情不能放縱。
“王爺大可放心,我們姐妹跟昭王府無親無故,今後自然也不會有任何瓜葛。”
昭王的擔心是多餘的,想要融入孤月皇族,獨來獨往的昭王可謂是最差勁的選擇。而且,雖說與清王沆瀣一氣的是一位皇子,但通過這麼久的觀察,沁潔相信昭王府真的是毫無野心,沒有動機做這種事。
沁潔的從容與決絕,讓獨孤昕微微側目。
“昭王府欠你們一個情,本王給你一次機會。兩日後是孤月的七夕會,本王剛好缺一個女伴,你可以跟本王一起參加。”
“爲什麼會選我?”以昭王的身份什麼樣的女子找不到,根本不可能缺女伴。只要對方大手一揮,想要做昭王女伴的女子如過江之鯽。
如果是想早點還清治臉的情,跟他們撇清關係,有很多方法可以選擇。特別是,對方剛剛還威脅她不要利用昭王府,現在又叫她作爲他的女伴參加七夕會,這不是明擺着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與昭王府有關係嗎!
對於沁潔的質問,獨孤昕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話。
“因爲你不願意做昭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