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冬寒咬了咬牙,硬着頭皮搬過來一把梯子。輕輕擡腿,踩在上面。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爬到一半的時候,趙冬寒的雙腿開始打顫。隨即,臉色漸漸發白,額頭上也滲出了冷汗。經驗告訴她,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朝下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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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中爲自己默默打着氣,隨後一鼓作氣地爬了上去。又堅持着爬了幾步,距離風箏越來越近了。她努力伸長手臂,終於夠到了風箏。
小芸和剛剛圍攏過來的另外幾個孩子見狀,立刻拍手喝彩:
“哇!小寒姐姐,你好棒!”
得到孩子們稱讚的趙冬寒,心中十分高興。忘乎所以地舉起風箏,垂下雙眸,朝樹下小芸的方向揮了揮。
剛揮動了兩下,她猛然驚覺,自己正站在高處。不由得呼吸一滯,心跳倏然加快,眼前一陣發黑。下一秒,就從高高的樹上,一頭栽了下去。
樹下的孩子們驚呼連連,趙冬寒嚇了一跳,趕緊擡手去抓樹枝,結果抓了個空。她立刻蜷縮了身體,並緊緊地抱住了頭部。這是她在遇到危險時,下意識的本能反應。做出這樣的防衛姿勢,可以保護自己儘量少受到傷害。
然而,她心裡也清楚,從這麼高的槐樹上摔下來,是不可能安然無恙的。
也許,輕則受傷,重則喪命。
就在快要落地的一瞬間,趙冬寒緊緊地閉上了雙眸。腦海之中,閃現出一張冷酷而俊美的臉。
她發現,自己十分捨不得死。因爲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她深愛和留戀的這個男人。於是,她在心裡默唸着男人的名字:
沐易臣,如果我死了,希望來生還能遇到你。
然而,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不早也不遲,一雙緊實而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接住了她。
趙冬寒緩緩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沒有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一個人的懷抱裡。
由於受到過度的驚嚇,她有些發懵地怔了怔,不敢有任何舉動,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只能聽到自己心跳的節奏,仍舊快得嚇人。
這個人的懷抱,並不算溫暖。大概是在外面站得太久了,衣服上帶着些許涼意。
由於兩個人捱得極近,因此這份涼意,瞬間就傳遞到了趙冬寒的身上,她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不知是因爲害怕還是寒冷,趙冬寒立刻蜷縮起身子,看上去楚楚可憐。
強大的衝擊力,令接住她的男人向後退了兩步,才勉強沒有跌倒。他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上的力道,將她抱得更穩了一些。
男人垂下眼皮,仔細看了看懷裡的女孩兒。直到確認她平安無事之後,他才緩緩鬆了口氣。
趙冬寒稍微好了一些,嚥了咽口水,被嚇得眼皮直跳。微微喘了幾口氣,心中一陣後怕。
男人將她輕輕放下,不着痕跡地將兩手背在身後,悄悄按了按自己發麻的手臂。
許久之後,趙冬寒才終於完全緩過神來。看來,她這是被好心人給救了。
她擡起一對水眸,正欲開口道謝,然而視線剛對上男人的眼眸,身體就瞬間僵住了。
此人的雙眸,宛若一汪清泉,純淨無比,毫無雜質。只消看上一眼,便可以起到安穩人心的作用。
此刻,那對純淨的雙眸,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令她熟稔到極致的輪廓,所散發出的溫潤氣質,甚至眨眼的頻率……
在這個男人身上的所有細節,都與她記憶深處的那個身影完全重合了。
這個人,正是趙冬寒一生都不會忘記的男人。曾經,那個她生命中的陽光和一切;曾經,那個無法代替的存在;曾經,那個與她相戀三年,深愛到她以爲會相伴一生,卻又在中途不告而別的男人——歐陽天。
一瞬間,趙冬寒恍如置身於夢中一般,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無數次盼望,希望能再次見到的人,無數次在夢中出現,早上醒來之後又消失不見的歐陽天,就這麼毫無徵兆地出現了。
這……又是她的一場夢嗎?
她睜大了雙眸,傻傻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幾乎不敢眨眼。唯恐眼前的人,會和夢中的情形一樣,突然消失不見。粉脣微微動了動,半晌才發出了幾個音節:
“你……回來了?”
話剛一出口,一滴鹹鹹的眼淚,便順着眼角徐徐滑了下來,落在了女孩兒的脣邊。
“嗯。”歐陽天擡起衣袖,溫柔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珠,口中卻忍不住責備道:“小寒,你想嚇死我,是嗎?我一不在,你就要鬧出點兒動靜來。居然敢跑去爬樹,忘了自己恐高了嗎?”
歐陽天的語氣,親切而自然。就彷彿他們每天見面,他從未離開過一樣。
沐氏集團總裁會客室裡,幾個人相對無言,空氣異常緊張。
秘書給客人倒完茶之後,轉身出去了。
一位年紀在六十歲上下的貴婦人,將下巴高高揚起,面帶慍色地端坐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對於面前的茶杯,連看都不屑於看一眼。
她的年紀不算小了,但身板挺得筆直,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有精神。身上穿着一套旗袍,外面是一件羊皮大衣。打扮得時尚而端莊,氣質也十分出衆。特別是兩道目光,犀利而有神,帶着一種咄咄逼人的駭人氣勢。
在她的旁邊,正襟危坐着一個容貌年輕女孩兒。屁股只是搭在沙發邊緣,舉止拘謹而小心翼翼。
在兩位女士的對面,沐總裁雙腿交疊,優雅地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兩片性感的薄脣,緊緊地抿在一起。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生人勿進的壓迫感。
整個會客室裡,現在一共有三個人。其中有兩座都是“冰山”,又跟約好了似的,誰也不肯先開口講話。
女孩兒緊張不安地抿了抿脣,感覺到周圍氣壓極低。她悄悄地拽了一下貴婦人的衣袖,貴婦人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撫。
半晌,沐易臣長指一伸,慵懶地端起了眼前的茶杯,放在脣上抿了一口,纔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
“奶奶,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