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頭婆婆

伊奴見到如夢坐在燈前,心中頓時大喜,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可剛喊出口來,她的臉就紅了,怯怯地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臉。

如夢微笑着望着她,倒象早就知道她要來一樣,卻還是問她這是從哪裡來,可是來尋她母親的屍骸的?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轉而卻顰起了眉頭:“你怎麼呆在這裡?你可是找到我娘了嗎?”

這時婆婆端來了稀粥,讓伊奴坐下來喝上一口。伊奴還真是餓壞了,走了這麼久的山路,又嚇了那麼一大跳,現在見了這香噴噴的粥,肚子也咕嚕嚕地叫了起來,她坐下來,端過那碗粥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以往大家閨秀的樣子是蕩然無存。

如夢在一旁遞過來一方帕子:“你慢着些,又沒有人跟你搶。”

伊奴雖然聽出了這是在笑話自己,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那張嘴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樣,就是停不下來,更空不出手來去接他那帕子。

一旁的婆婆也笑了起來,她那滿頭的白髮也跟着微微地顫動着。

如夢爲她抹去掛在嘴角的米粒,眼睛裡全是笑意,那粉嫩的兩腮更是緋紅得鮮豔。

“你在這裡都不回去告訴我一聲,害得我不得不自己跑來。剛纔可是把我嚇到了,還以爲遇到妖怪了呢。”她一吃完粥,就開始抱怨如夢,她心裡好大的不願意,他竟然在這裡呆着不回去,讓她在家裡等得好着急。

如夢臉上的笑容不見,兩隻眼睛裡全是委屈,

“傻孩子,你錯怪他了,他要是能回去早就回去了,他可是也急壞了。你剛纔的的確確是遇到妖怪了,而且還是個很厲害的傢伙,他可是讓如夢吃了大苦頭了。你能逃到這裡可是萬幸啊,要是被他捉了去,你可就慘了。”那婆婆在一旁替如夢解釋着。

“白婆婆,現在他離開這裡了嗎?”如夢的眉眼裡閃過一絲的擔憂。

婆婆點了點頭:“已經走了,我這裡比較隱蔽,他一時還找不到。等天亮了,我們再去找個地方,讓他找不到。”

聽他們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很象是有那麼一回事兒,更象是那個妖怪很嚇人的樣子,伊奴的心也提了起來,她喃喃地說:“難道那就是**兒哥哥說的老怪嗎?”

“你們有三個人嗎?”婆婆疑問的目光盯在伊奴的身上,她有些着急。

伊奴點了點頭,馬上又搖了搖頭:“是三個,不過那個**兒哥哥是個紅衣水鬼,現在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兒哥哥說這裡有個老妖怪,他很怕的。婆婆怎麼會知道我不是一個人的,難道婆婆有見到他們嗎?爲什麼不把他們也帶到這裡來?”

婆婆和如夢都驚訝的看着她,異口同聲地問:“你怎麼會和紅衣水鬼在一起?”

伊奴見他們的樣子那樣的急切,心裡不由得有些害怕,眼睛求救似的在他們的身上掃來掃去,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們好。

“水鬼就已經很兇殘了,這紅衣水鬼可就更兇殘了,你怎麼會遇到的,他怎麼還會跟着你來這裡,他是追你來的嗎?”如夢緊張的盯着她,兩隻拳頭緊緊的捏了起來,象是要馬上衝出去一般。

見他這副要打架的樣子,伊奴忙連連搖手:“不是的,**兒是我死了十三年的哥哥,我在井邊上洗衣服的時候遇到了他,他讓我幫他弄些吃的,還弄了身衣服,他的紅衣服是我給的,他只穿了件紅肚兜,應該算不上你們說的紅衣鬼。他也沒有傷害我,他是個好鬼,他說了,再也不嚇唬人了,就算是傷害過他的仇人也不去報仇了,等幫我找到娘後,他就去投胎轉世。”

她的話讓如夢將信將疑,一旁的婆婆卻忍不住了:“孩子,你是讓他給騙了吧?紅衣鬼是在死的時候穿紅衣的,就只有個紅肚兜那也算的,他是被人害死的,一身的戾氣,更何況他還在井裡呆了十三年,那裡陰冷潮溼,最是積累陰氣的好地方,他怎麼會是有善心的鬼,他早晚是要來傷害你的。”

“不會的,”伊奴竭盡全力地爲**兒辯護着:“他從來沒有傷害過誰,除了那個把他扔到井裡的奶媽被他嚇瘋了之外。”

可她說完了這話,才發現她的辯解竟然是那樣的蒼白無力,他必竟還是傷害了一個人,雖然他有理由爲自己報仇。

婆婆抖着那頭白髮,冷靜的勸她:“孩子,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兒吧,說不準什麼時候他就會傷害到你。”

“不會的!”伊奴這回真的有點兒急了,**兒哥哥怎麼會傷害自己,他多疼自己啊,要是他不是鬼,要是他還活在人間,他一定是個好哥哥。

“那個碧虛道長說過,他是從羅剎道修成了阿修羅道,他是時惡時善的,只要他不生氣,就不會變成嚇人的惡鬼。”伊奴怎麼也不能贊同她的**兒哥哥是個惡鬼,在她的心中他那形象是不容打破的。

如夢和婆婆都驚訝的看着她,都急切地問她**兒是怎麼修成阿修羅的。伊奴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修成的,更何況她壓根兒就不知道那個阿修羅是個什麼,雖然她也同樣的不知道羅剎道是怎麼一回事。

如夢看着她什麼也不清楚,卻還是那樣的自信,嘴角又翹起來了,他忍不住想笑,卻又怕伊奴會生氣,可伊奴又不是看不到他這是在憋着,臉又紅了。

婆婆在一旁看着他們,開心地笑了起來:“你們兩個小冤家,這個時候還要鬥氣。”

兩個人被婆婆說得都不好意思起來,低下了頭去。

婆婆這才告訴伊奴,羅剎道是惡鬼的總名,男的到了那裡喚做羅剎娑,女的則喚做羅剎私,他們以人爲食,是很兇殘的,而阿修羅雖然也常常是歸在惡道裡,卻也歸結於三善道,只是阿修羅還尚有懷猜忌心,常常的又好鬥戰,卻已經是心存良善了,能修成阿修羅,那**兒就可以脫離鬼道,再入輪迴時重新爲人。

聽說**兒可以來生再次爲人,伊奴的心裡好高興。

可是婆婆還是奇怪他怎麼會修成阿修羅道,在那麼個陰氣凝結的地方,他是憑藉什麼來修行的。

伊奴還是不明白爲什麼他們只接了自己來這裡,而不接他們來:“婆婆,**兒哥哥也好害怕的,要不你去把他們兩個也接到這裡來吧?”

婆婆苦笑了:“要是能把他們接來倒是好了,你是因爲有如夢的佛珠,是它把你帶到這裡來的。我們要是有那樣的法力,自己早就逃出去了。”

伊奴聽婆婆這麼說,心裡好無奈,真不知道現在他們兩個怎麼樣了,她這個擔心啊。

如夢卻問伊奴,她怎麼會去井邊洗衣服,她怎麼也算是位小姐,就算是她的衣服也應該是奴婢們去洗。他對**兒是怎麼修行的並不是很在意,倒是敏感的想到伊奴這是被人虐待了。

伊奴卻沒有意識到這就算是虐待,她倒覺得自己這樣能認識石媽那樣的好人而感到高興。

雖然她把大太太讓她去學着做家務事並沒有感覺到這有什麼不好的。可如夢的臉色可是大變了,那個胖女人竟然要伊奴去做這樣粗重的事情,他的心不知道怎麼會隱隱地作痛。

“要不你就不要再回去了,我們去找個好地方住着,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如夢的話讓伊奴有些吃驚,她還從來沒有想過不回家去,她來這裡只是想找母親,那怕是隻找到母親的屍骸,可是不回家,那怎麼可以,再說她還要等着爹回來呢,雖然沒有了娘,可她還有個疼她愛她,視她如掌上明珠的父親啊。

婆婆搖了搖頭,眼睛裡滿是憐憫:“小孩子怎麼會不想家呢,如夢這話現在可是行不通的。你還是先回去吧,你娘只怕是一時半會兒的回不去了。”

“娘爲什麼不能回去?你們是不是已經找到我娘了?”伊奴的眼睛亮了起來,她感覺婆婆這是在告訴她他們已經知道母親在什麼地方了。

婆婆看了看如夢,如夢向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扭過臉來對伊奴說:“你孃的事情現在還不是很清楚,你還是先回家去吧,這裡太危險了,我留在這裡找就好了,還有婆婆幫着我,你在家裡等着就好了。”

“我娘是不是還活着?”伊奴象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的隻眼睛裡冒出急切的光來。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只有找到了才能知道。”如夢有意地避開了她的目光,將臉歪向了另一邊。

“我不回去,我要留下來跟你們一起找我娘。”伊奴固執地仰起頭來,兩隻眼睛盯着如夢,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婆婆看了看如夢,如夢又向她搖了搖頭,婆婆起身去取來被褥讓伊奴先睡下。

夜色更沉了,山裡遠遠地颳起了大風,風搖動着樹木發出一陣陣的吼聲,那聲音如同是成羣野獸的吼叫。

伊奴卻沉沉地睡着了,雖然外面的聲音是那樣的駭人,可有如夢在,她的心就踏踏實實的,沒有一絲的恐懼。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那可怕的聲音正一點點的向這個小小的茅草屋逼近,就象是要將這個小屋子吞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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