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府大奶奶的‘文會’要舉行了,頭兩天,蘇沐涵收到了邀請的花箋。
到了這天,早起洗漱了,喝了碗奶子糖梗米粥,帶着侍茶和另一個丫鬟叫侍棋的,出門坐上馬車,來到了融府。
到了融府側門,下馬車往裡走,感覺丫鬟們走來走去的特別多,好像是府裡有什麼事一般。
等到了主院這邊的花廳,看到來的人還挺多,十來位女眷坐在裡面,蘇沐涵竟然還看到了喬夫人和沈紫雪!
融府大奶奶知道她來了,笑着迎出來,蘇沐涵問了問,原來這天是融府大奶奶的生日,難怪還請了幾位沒參見‘文會’的人。
蘇沐涵笑着埋怨道:“你應該早說啊,我什麼都沒準備呢!”
融府大奶奶笑得花枝亂顫:“哎呦,今天把你們都請過來,已經很厚臉皮了,怎麼好意思還要東西?你們能來我就已經很高興了!”說着拉蘇沐涵過去坐下。
屋裡的婦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笑着,蘇沐涵和喬夫人倒沒有說上話,不過蘇沐涵也是不想和她說話的。
只是沈紫雪態度奇怪,看了蘇沐涵進來,猶豫了半晌,還是怯怯的朝她走過來,看樣子是想行禮。倒叫蘇沐涵有些吃驚,沈紫雪在家的時候,可沒這麼懂禮貌!
她不知道沈紫雪是因爲她婆婆在眼前,所以纔不得不對自己禮貌,還是因爲在喬家不如意,看到孃家人,想今後還是有孃家做依靠的好,這纔對自己改了態度。不過不管怎麼說,沈紫雪出門的時候,沈峻熙已經說過,不認這個妹妹了,她當娘子的,自然是不能在外面打相公的臉,於是對沈紫雪的行禮裝沒看見,什麼表示都沒有。
沈紫雪滿臉漲紅的回去了,氣沖沖的。
旁邊說話的幾個人沒注意,注意到的只有喬夫人和融府大奶奶,喬夫人臉沉着,狠狠的瞪了一眼走路生風的沈紫雪,這才轉過來冷冷看着蘇沐涵。
蘇沐涵也冷淡的看過去,喬夫人盯了她一會兒,轉開了。
融府大奶奶一臉的尷尬,永平王府的三姑娘出嫁的新鮮事,早已經在各個官宦人家傳來了,都知道,永平王爺爲了和喬家劃清界限,連妹妹都不認了。今天也是湊巧了,因爲生辰請了喬夫人,沒想到就碰上這麼尷尬的情況。
融府大奶奶坐在那裡想了一會兒,想出個主意,吩咐丫鬟在另外的側院開了個宴席,爲了她生日來的幾個客人被請到了那邊,這邊只餘下‘文會’的幾個人。
很快那邊就佈置好了,融府大奶奶笑着請喬夫人去那邊,喬夫人想了想,站起來往外走。融府大奶奶鬆了口氣。
可惜這口氣只鬆了半口,喬夫人突然的轉了個彎走到蘇沐涵身邊,聲音壓低了道:“永平王妃,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融府大奶奶心登時提到了嗓子眼!
蘇沐涵站了起來,對那邊一臉緊張的融府大奶奶笑了一下,先出了屋裡,喬夫人跟着也出來了,融府大奶奶跟在後面也出來了,訕然的笑着:“兩位……”
喬夫人道:“麻煩大奶奶給我們找個沒人的屋子,我們說兩句話。”
蘇沐涵也道:“沒事的,”
融府大奶奶只能領她們去了側院的一個屋子,這才一臉訕然的道:“那兩位慢慢說……”轉身出去了。
沈紫雪始終跟着喬夫人,一聲不出。
等融府大奶奶出去了,蘇沐涵這次看着喬夫人道:“喬夫人有什麼話說?”
喬夫人先哼了一聲,才道:“王妃不覺着有什麼事應該跟我們喬家交代一下?”她扭開頭昂然的看着外面。
蘇沐涵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沈紫雪,沈紫雪緊緊地抿着嘴,好像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出什麼來一樣。
蘇沐涵淡淡一笑:“不覺着,喬夫人覺着我應該交代什麼?”
喬夫人轉過臉來,一臉的驚詫:“喬婉兒的事,你就不應該跟我們交代?!哼!”她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婉兒突然被休,嚇得躲起來不敢找我們,我們是過了好些天才知道的!你倒是說說,婉兒到底做了七出中的哪一條了,你這樣就給休了?還有,休了難道不應該跟我們說一聲?!有個交代?!”
蘇沐涵淡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字的道:“喬婉兒犯了七出之條中的‘淫’!”
喬夫人顯然是有備而來,馬上做出一副震驚難以相信的樣子,繼而變得兇惡的厲聲道:“你不要胡說八道!破壞我喬家人的名譽!”
蘇沐涵頓了頓,她恍然明白了。
夫人明知道喬婉兒和喬意滿父子的醜事,卻還要硬着頭皮來質問自己,顯然是來試探的!看看自己手裡是不是真的有喬婉兒醜事的把柄!所以,她才事先把自己請出那個屋子,不能叫別人知道喬家的醜事啊!不然,真要是問心無愧,當着衆人的面質問,不是更有分量?
她淡淡一笑道:“喬婉兒做沒做過,我看喬夫人還是先去問問她自己!”
“我現在在問你!你必須給我一個明確的解釋!不然,我們喬家也不是任人欺負!你們永平王府還有個姑娘是我們家的媳婦呢!我是不是趕明兒也把她休了,再給按個‘淫亂’的罪名!”喬夫人色厲內荏的喝道。
沈紫雪就立刻嚇得臉變色,登時就眼淚汪汪,怯然的看着喬夫人。
蘇沐涵心裡冷笑,對沈紫雪是痛恨又厭惡!當初自己和沈峻熙苦勸不聽,把他們都當成仇人,以爲嫁進來喬家,就是去了天堂!現在是不是才發現,喬家其實是地獄?這纔是開始,也許到最後,會發現喬家不但是地獄,還是十八層地獄!
她不耐煩的看着喬夫人道:“喬夫人,你不用大聲嚷嚷,嚷嚷也嚷嚷不出理來!喬婉兒跟人淫亂,懷了孩子,這些都是她親口承認的!她在城裡和人淫亂的宅子,我派人盯着幾個月!都誰去過,心裡清楚的很!”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喬夫人:“喬夫人,你是不是回去問問清楚?”
喬夫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紫一陣,強忍着窘迫,強扮着鎮定,只是聲音卻真的不那麼大了:“空口無憑!你要是有證據,就拿出來讓我看看!”
蘇沐涵突然的笑了起來,聲音很短促,笑了幾聲就停住,望着她:“喬夫人,你可想好了,證據要是拿出來了,那就是天下皆知,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她裝成是恍然的樣子道:“你大約是以爲我沒有吧?”
喬夫人臉上顏色更精彩了,好像是開染坊的一樣,不時的變着顏色,嘴巴動了動,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兩眼直愣愣的看着蘇沐涵。
蘇沐涵可憐的看着她,搖着頭道:“喬夫人,做夫人做到你這個程度,我也真的無語了,到了這個時候,還被他們強迫着來找我要證據?你也真的是能忍啊……”她意味深長的看着喬夫人笑着。
喬夫人不走,她也不會走的。
喬夫人就那樣,臉上繼續開着染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呆怔。沈紫雪剛剛的委屈還沒有散,已經開始奇怪了,一會兒瞅瞅喬夫人,一會兒看看蘇沐涵,臉上一副好奇的樣子,很想知道是什麼。
蘇沐涵看着她纔是真的無語啊,只能搖頭。
喬夫人呆了好一會兒,才很突然地站了起來,哼了一聲,什麼話都沒說就出去了,沈紫雪因爲沒想到,所以沒跟上,愣了愣才忙忙的起身,正要跑出去跟上,又猶豫了一下,對蘇沐涵道:“喬婉兒難道真的和人淫亂了?”
蘇沐涵都懶得理她,轉開眼道:“你好自爲之吧!”
沈紫雪使勁的撇了撇嘴,不敢多呆,急急忙忙出去了。
蘇沐涵坐了一會兒想了想,這才起身,重新回到了那幫‘文會’的人中間。
這一天就沒有在見喬夫人,午時在這裡吃了飯,蘇沐涵便回去了。
再說沈紫雪,跟着喬夫人一天,也不敢多說話,做低伏小的一直在她身後。她嫁過去這大半個月,已經叫喬夫人把她的二桿子脾氣給震懾的差不多了。
喬夫人可不是個慈祥的婆婆,過了頭三天,就叫她去跟前立規矩,沈紫雪在孃家被老王妃慣得根本就沒大沒小,也沒有一點規矩,這立規矩真叫她吃了大虧!
每天早起不說,過去伺候喬夫人刷牙洗漱,吃飯端碗,沈紫雪覺着苦不堪言!偏喬家有個小姑子,竟和她的脾氣有些相似。她在婆婆跟前立規矩的時候,這位小姑子就和喬夫人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時不時的還吩咐她端碗盛飯!簡直把沈紫雪就要氣死!
這還不算,喬夫人對她的脾氣是深惡痛絕,沈紫雪要是敢對小姑子有一點不滿,喬夫人就是一陣毫不留情的痛斥!
沈紫雪現在是徹底領悟到了做人家兒媳婦的苦楚,把小姑子恨得是牙癢癢,背地裡不知道罵了多少回不知禮數、嫁不出去……等等這一類的話。卻完全的忘記了,自己之前就是那樣子的。
跟喬瑞吉在牀上的時候訴了幾次苦,喬瑞吉倒是能一直安撫她,畢竟還是新人情熱,很有耐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