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峻熙看着蘇沐涵繼續道:“現在你明白了吧?皇上明明清楚,喬正遠其實沒什麼真本事,就是個溜鬚拍馬之輩,而且貪婪受賄,無惡不做,但是卻還是留着他在身邊的原因!”
蘇沐涵冷笑:“這樣的皇上,把全天下看成是他自家的了!”
沈峻熙嘆了口氣。
“那這麼說,這事也不算是多麼嚴重?喬意滿把你擡出來,就是爲了叫你在百姓面前背個惡名?這就是功勞是他的,惡名是你的?!”蘇沐涵說道。
沈峻熙點了點頭:“是啊,這些人,真的也是無所不用其極,爲了博得皇上的青睞。我就被他們利用了一把。”
蘇沐涵想想不由得惱怒,怒道:“難道咱們就沒有辦法?就只能任由他們這樣利用?!”
“辦法也不是沒有,不過現在不是時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要被眼前的一點點委屈矇蔽了眼睛,不能受了委屈,熱血衝上頭頂,就容易被喬正遠和喬意滿父子抓住把柄,趁機扳倒!”
蘇沐涵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呦,你現在心胸這樣寬廣?看的真清楚!”
沈峻熙‘噗嗤’笑了:“你別諷刺我了……這些都是岳父說的,我起初知道了,比你好惱怒呢,蹦得三尺高準備去找喬意滿算賬!還是岳父說的這番道理!我琢磨了幾天了,越想還是岳父說的對!”
“嗯,忍吧,跟喬意滿這樣的人鬥,也不是打架,一頓把他打趴下,就不會再起來了。”
沈峻熙點了點頭,輕聲道:“睡會兒吧,天都快亮了。”
兩人這才閉上眼睛睡下,睡了也就半個時辰,沈峻熙就又醒了,他也是實在睡不着,輕輕的起來了,看到外面天色已經大亮了,於是起身梳洗了,來到了前院。
昨晚上的護衛們還在前後等着,一些下人婆子忙着跑來跑去的,老王妃那邊的火早已經熄滅了,但是點着的那院子房子也撐不住了,要把它推到了,還有些東西要搶出來。
還有一早起來急急拜火神的,衙門也來人詢問,因爲走水跟一般的案子不同,若是控制不住,鬧不好周圍全都燒起來,這不是一家兩家的事,衙門的人不能不過問。
就是要給周圍的人家一個交代,衙門也來關心,當然來了也不敢問別的,先問了府裡王爺王妃是否安然,老王妃是不是受了驚嚇,表示一下慰問,這才問問是怎麼着的火,聽說沒人死傷,倒是鬆了口氣,又叮嚀了下人小心。
蘇沐涵起來了,昨晚上睡得太晚,又是一腦子的事情,就睡下着半個時辰,還做了幾個夢,現在也想不起是什麼了,只覺着頭疼無比。正在屋裡收拾,就聽見沈峻熙的前院書房又亂了起來,她忙忙的出來穿過廳房來到前院,聽見老王妃的聲音在屋裡嘶吼哭鬧,她忙走了進去。
項氏坐在炕邊上,頭髮披散着,眼睛都是紅的,嘴巴也起了泡,整個人的樣子好像鬼一樣,頭上勒着一圈錦帶,正聲嘶力竭的哭嚎着。
她身旁還站着個大夫,躬着身子不敢擡頭。
沈峻熙進門的時候,丫鬟低聲稟報:“王爺剛剛出去了,剛一走,老王妃就來了。”
蘇沐涵差點失笑出來,這也太明顯了,怕就是怕,何必還硬撐着面子?難道就認爲自己好欺負?她冷着臉進屋,老王妃一看她進來,哭嚎的聲音更大了,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這可沒法活了!我還有什麼活頭?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活生生一個人就那麼打死了,竟然跟沒事人一樣!”
蘇沐涵冷冷一笑,對旁邊的丫鬟道:“就叫她這麼哭着,誰也別勸!等王爺回來再說!”
丫鬟一愣,急忙的低頭答應,身後的侍茶輕輕的叫了一聲:“王妃。”
蘇沐涵轉頭,就看到了沈峻楠正在進院門,沈紫雪不遠不近的跟着他,看到了自己,沈峻楠忙忙的過來行禮:“嫂子。”
蘇沐涵點了點頭。
她並沒有說什麼,沈峻楠已經趕緊的道:“昨晚上叫大哥和嫂子受驚了……我這就去把母妃勸走。”
蘇沐涵還是點了點頭,她的眼睛已經看向了身後的沈紫雪。
沈紫雪臉孔慘白,緊張而又防備的看着她,顯然,昨天她舅舅項富被打死,把她給嚇着了。看到沈峻楠要進去了,沈紫雪忙忙的跟上,好像不敢單獨在院中面對蘇沐涵。
就在她經過自己的面前的時候,蘇沐涵喝住了她:“站住!”
沈紫雪嚇得馬上站住了,扭頭看着她,因爲緊張而虛張聲勢的提聲道:“你……什麼事?”
蘇沐涵皺緊了眉頭,真的對她沒有一絲好感!看來這母女倆秉性是一模一樣,以爲攀上了喬家這門親,於是張狂的飛揚跋扈,完全丟棄了作爲大家小姐的基本禮儀。現在吃了虧,又如此的虛張聲勢。
她冷聲道:“把你拿去的東西包好了給我送回房裡去,今天我要是沒見到東西,之前給你的東西,全部收回來。再叫婆子打斷了你的手,看你還敢偷東西!”她斜睨着矮了自己一頭的沈紫雪,看她嘴巴一動一動的,馬上就挑眉:“你試試看我敢不敢!”
沈紫雪還想要辯駁,但是看到蘇沐涵冷冽的眼光,又心虛害怕,轉過了頭去沒說話跟着進了屋。
屋裡傳來了沈峻楠勸項氏的聲音,還是還很小聲,極有耐心,說着說着聲音就大了,項氏跟他辯了兩句,已經沒話說了,嚎哭了一會兒,約莫王爺要回來了,就被沈峻楠勸走了。
蘇沐涵這纔回到了後院,果然,一會兒就聽見沈峻熙的聲音在院裡響起:“放了那幾個,把項富的屍體叫他們帶回去。”
蘇沐涵急忙的迎出來,沈峻熙馬上問道:“早上我一走,老王妃到這裡鬧了?”
蘇沐涵抿着嘴:“沒到後院,就在你的外書房那邊哭了一陣,叫沈峻楠勸走了。”
沈峻熙就道:“她要是趁着我不在再找你鬧,你也別客氣!還有,對沈紫雪也不用客氣!她的那件事,咱們不管了,愛進誰家門進誰家門,要找死你還能攔着?要是在對你無禮,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蘇沐涵點了點頭:“我也沒打算客氣。”再說老王妃還敢怎麼着?剛剛聽她在這裡哭,卻也沒敢亂罵,亂拳打死了項富,她能一點都不害怕?
沈峻熙的這一發狠,果然叫頭腦發熱的老王妃和沈紫雪全都冷了下來。哭着回到了房裡,老王妃對來不及走的沈峻楠哭道:“你舅舅就這樣被活活打死了!你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
沈峻楠冷笑了一聲,乾脆的坐在了椅子上,喝住看到情形不對正要低頭躲開的沈紫雪,對沈紫雪厲聲道:“我看你也真的是張狂的不知道姓什麼了!竟然敢動這樣的腦筋!”
沈紫雪嘴巴動了動正要辯解,擡頭看到沈峻楠的一張怒臉嚇得又低下頭去。
老王妃何嘗不知道他這是罵的自己!她委屈的道:“這也是逼不得已,你妹妹出嫁,對方還是喬家,咱們連一樣拿的出手的嫁妝都沒有……”
“那你就去偷?!你就敢放火?!”沈峻楠連連的冷笑着:“我小時候不懂事,有些事全聽項富項貴的,如今想起來,那時候真的是太傻了!項富項貴是什麼人?純粹就是地痞無賴!豁出去的亡命之徒!咱們是什麼人家?是王府!你是正經的老王妃!可你看看,給你出這樣亡命的主意,你也敢照着幹!”
老王妃囁嚅着,她向來是唯兒子的命是從,兒子說什麼都是最有道理的,何況,這一次闖了大禍,聽着兒子現在的分析,也確實是有道理。
“他們是光腳的,出了事不過就是爛命一條,損失了什麼?什麼都沒損失!您想想前幾年的那件事,聽他們的,結果咱們丟了免死金牌,賠了十幾萬兩銀子,被老王爺嫌棄,被大哥記恨!可他們呢,一點損失都沒有,不過就是回家貓着去了而已!”
沈峻楠說起來就痛心疾首:“如今又來出這樣的主意,你也倒好個,乾脆也不和我商量!咱們是有身份的人,今後千萬別再幹那些市井無賴、潑皮破落戶兒才幹的事兒了!整個王府,您還是最高的長輩,決不至於就到了偷雞摸狗、魚死網破的地步!”
“那……紫雪的嫁妝怎麼辦?”老王妃怯怯的問着。
沈峻楠怒道:“你怎麼還問?大約的給置辦一些,難道就不行?非要帶着什麼震懾人心的東西過去呀?!喬家那是鉅貪……還稀罕你什麼呀!”
沈紫雪一聽不樂意了,壯着膽子回了一句:“那也不能沒點拿的出手的……”
“你給我閉上嘴滾一邊兒去!”沈峻楠怒叫!看到她就恨得牙癢癢的樣子:“最不懂事,最可笑可恨的就是你!這段時間跋扈輕佻到了極點!我跟你說沒說過,見到大嫂要以禮相待?你看看你的德性!就你這樣的,去了喬家不出一年,你就是個‘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