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氏仰頭長聲慘叫,一屁股坐倒,放聲大哭着,手指頭顫抖着指着沈峻熙:“你你……你太狠了……你殺了你舅舅!你殺人了……”
沈峻熙這才冷冷的道:“這人穿着黑衫到我府裡偷東西,被下人逮住,打死了。”
“那……那是項富……你認不出來?那是你舅舅!”項氏悽聲喊着。
沈峻熙一揮手,惡狠狠的道:“誰是我舅舅?!我舅舅在咸陽呢!少給我亂攀親!”
項氏被他兇惡的模樣嚇住,哽噎着望着他。
沈峻熙這才挑眉道:“我當然認出那是項富……不過我就不明白了,項富爲什麼會去紫荊苑偷東西?還帶着這幾個人?老王妃那邊的火是怎麼起的,他怎麼就知道,老王妃那邊今天會起火,還知道聲東擊西?!”
項氏瞪着死魚眼睛望着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峻熙冷笑:“明人不說暗話!”
項氏瞪着他瞪了半天,然後就往後一仰!直接昏了。
沒人上去,也沒人驚慌失措的喊叫,只有老王妃的丫鬟扶住了,嚇得哭叫,可也不敢太大聲。沈峻熙反感的看了一眼,吩咐道:“把老王妃扶回去,那邊的火滅了沒?”
“已經滅了。”一個下人回稟:“現在正在收拾。”
“這幾個人找個空院子關起來,等明天天亮了再說。”
“是,”下人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這個死了的呢?”
“先放到一起,我也累了,等明天再說。”沈峻熙說着,轉身回去。
前面立刻消無聲息的開始收拾,幾個婆子上來把項氏扶着回她那邊,幾個侍衛指揮着下人把那幾個人全關了起來,又派人守着。
蘇沐涵在屋裡正來回的走着,有點着急的等着沈峻熙回來。
她剛剛聽丫鬟稟報了,說是王爺把項富打死了。
蘇沐涵真的是沒想到沈峻熙能下這樣的狠手,前幾天跟他說了自己的猜測,定這個計謀的時候,沈峻熙也根本就沒有露出一丁點要這樣做的意思。
他只是很生氣心涼,他們在這邊爲了沈紫雪的事操心着急,可沒想到老王妃竟然反過來把主意打到了他的頭上!沈峻熙自小就喪母,對親孃朱氏一直懷念,紫荊苑的東西,他自己都捨不得動分毫,丫鬟打掃的不乾淨,他都要發一頓脾氣,可老王妃竟然動腦筋要偷他孃的東西!
沈峻熙怎麼忍得了。
只是蘇沐涵怎麼也想不到,他能打死了項富!
外面傳來的熟悉的腳步聲,侍墨慘白着臉掀開了門簾子,沈峻熙走了進來。丫鬟們全都嚇得不敢出聲,立刻就靜靜的退了出去。
沈峻熙的臉色沉得好似生鐵一般,大步的走進來,隨手將披風解開扔到了炕上,帶起一陣風。蘇沐涵還沒走到跟前,就已經能感覺到他那勃發的怒氣!
“你打死了項富?”她輕聲問道,過去幫他把長衫脫下來。
沈峻熙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才道:“早就有這個心思了!”
蘇沐涵有些吃驚:“你早有這心思了?怎麼沒跟我說呀?項富……怎麼說看在老王妃的面子上……”
沈峻熙一揮手怒道:“別跟我說什麼老王妃的面子!我打死項富就是給她看的!從老王爺生病開始,她和她兩個弟弟都幹了些什麼事?!偷了免死鐵券,項富佈置的人弄死了沈忠!現在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孃的院子,項富項貴敢盯我的稍!一樁一件,她哪裡把我看成是一家子人?!真是恨不能置我於死地!”
蘇沐涵過去端了一杯茶給他:“好了,消消火。”沈峻熙其實算是脾氣好的,不太計較一些小事,老王妃這次算是惹到了他的痛處。
沈峻熙喝了茶,這才慢慢的平息了怒氣,擡頭看着她道:“能忍的話,我肯定會忍了,但是現在確實不能忍了,再忍,她會以爲我就是這樣好欺負,欺辱到頭上我都不敢出聲!”
蘇沐涵點點頭:“給她個教訓也好。”
兩人沒再說話,蘇沐涵過去將牀鋪上,過了一會兒,就感覺身後有人站着,她剛剛直起腰,就被他從後面抱住了,埋頭在她的肩上,聲音輕輕的:“剛剛跟你說話聲音太大了……我確實太生氣了……”
蘇沐涵轉過去面對着他,輕笑着:“我當然知道,你又不是對我。”她頓了頓道:“起初聽了挺吃驚的,但是靜下心想想,也沒什麼過分的,他們不仁在先,咱們何必還一忍再忍?”
沈峻熙點了點頭,順手把她抱起來放在牀上,自己也跟着上了牀,躺在她身邊,舒了口氣,道:“自從沈忠死了,我這口氣就一直憋着……現在終於是出了氣。”他頓了頓道:“還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都三年多了……”
蘇沐涵吃驚,望着他道:“什麼事啊?三年多?”
沈峻熙聲音很低沉:“三年前老王爺突然去世……不但是我,岳丈也覺着難以相信,父親一直身體很好,我們只不過走了一年,回來竟然人都沒了!岳丈那時候就跟我說過一句話,”他望着屋頂,聲音冷硬:“這些把爹活活氣死的人,一個個的,都要叫她們把這筆賬償還了!不管是誰,什麼身份!這是岳丈的意思,叫我跟你也說清楚。”
蘇沐涵怔了半天,才問道:“那你當時爲什麼不跟我說?”
“那時候沒機會,後來……慢慢的覺着沒必要,老王妃有一陣子也還算是老實,可現在……”沈峻熙看着她:“你也不用總是對她忍讓,在我心目中,她從來就不是我母親!今天只是小懲而已,還有個項貴我也輕饒不了!”
蘇沐涵現在才知道,原來那時候父親說過這樣的話,她想了想,也不意外,父親本就是個剛硬的人,老王爺和他一世的兄弟,突然就那麼沒了,他怎麼能輕易的相信這裡面沒有陰謀?只是沒想到沈峻熙竟然這樣能忍……靜默了半晌,這才問道:“那紫雪的事你還管不管?”
“不管了,找死的人你怎麼拉她都拉不回來,還以爲你害她呢!”沈峻熙仰躺着,雙手枕在腦後:“我只是做到盡力,她非要把沈紫雪推進喬家,誰說也沒用。”
蘇沐涵嘆了口氣,道:“我上次跟你說的……你是不是沒注意?”
“什麼事?”
“紫雪……喬家父子好像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喬意滿……我,”蘇沐涵沉吟着怎麼說,跟沈峻熙說老王妃可能要打紫荊苑主意的時候,略微的透露了一下,但是顯然沈峻熙沒注意到,她頓了頓道:“我又一次在一個女眷的宴席上,恍惚聽誰偷偷的說,喬意滿好像……是個不知廉恥的禽獸……”
沈峻熙點頭:“本來就是禽獸!”
蘇沐涵看他沒明白,仰臉看着他:“我是說……我害怕紫雪嫁過去……你說會不會,”她囁嚅着:“喬意滿會不會……”
沈峻熙終於明白了,扭頭睜大了眼睛望着她:“不會吧?!”然後馬上就搖頭:“不會的,你真的也是想多了,喬意滿好歹還要臉!”
“他要是不要臉了呢?!”蘇沐涵倒有些咄咄逼人,緊盯着他問。
沈峻熙一沉吟,馬上就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事?”
蘇沐涵便低下了頭:“沒有……就是聽別人說了,有點害怕。”
“據我所知,喬家父子養着數十個舞姬,每個都是……呃,他們認爲是絕代佳人,喬意滿沒那麼瘋狂。他對喬瑞吉還算是有些父子情,不會的動這樣的腦筋……再說了,沈紫雪也不是天香國色,說實在話,”沈峻熙聲音有些深沉,“比起喬婉兒要差很多……”
蘇沐涵有些吃驚的擡頭看了他一眼,沈峻熙也看着她,眼中似乎有些什麼東西,蘇沐涵一慌,忙又低下頭去,吶吶的道:“我想也應該不會……”
沈峻熙嘆了口氣,在她額上親了親,道:“你爲什麼有些事就是不願意和我說?今後不要這樣了!受了什麼委屈,都要跟我說,我給你出氣!”
蘇沐涵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河道的事情你查清楚了嗎?”
“嗯,就是喬意滿動得手腳。”
“他佔河道做什麼?爲什麼還要以你的名義?”蘇沐涵奇怪的問道。
沈峻熙苦笑:“佔河道能做什麼?不過就是用河道來做運輸,運一些木頭去京城……”他看蘇沐涵睜着大眼睛,很不解的看着自己,便詳細的解釋道:“皇上的太和殿、還有後面的幾座寢宮,想要翻修,但是皇上剛剛登基,一說要修宮殿,朝臣很多反對的,勞民傷財,皇上也怕自己的名聲不好聽。”
蘇沐涵道:“那就不修了唄!”
“皇上嘴上說不修了,但是心裡想修啊!這時候,就是那些善於逢迎拍馬屁的人的機會了!喬正遠已經跟皇上偷偷的保證了,修宮殿的錢,他來想辦法,保證不會勞民傷財,讓天下的百姓怨皇上。這不是咱們江寧有座山上,據說有一種木頭很好,適合用作修宮殿,喬正遠叫喬意滿從這邊砍伐了用河道運送到京城。還有其他的很多東西,都是喬正遠一手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