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八月,蘅哥兒這個月就要滿週歲了。
沈峻熙依然沒有回來,前線的消息是,和倭人打的仍舊激烈,尤其是這幾個月,雙方打了四五次惡戰,明軍是勝多負少。
蘇沐涵只得到這樣的消息,好在,沈峻熙平安着,這點可以肯定,因爲他現在單獨領着一路兵馬,時不時的聽到他那路兵馬的消息,邸報上以‘沈將軍’稱呼他,蘇沐涵只要看到這個,就安心了。
蘅哥兒滿週歲,也是要慶賀的日子,依然是沈御醫出面,找了蘇將軍來一起商量。蘇沐涵只等着給兒子過週歲生辰就行了。
還有兩三天的樣子,紀月娥過來了,帶了一大堆的小衣服小褲子,鞋襪等物,有些是新做的,有些是蘇沐曄穿小的。
“小孩子的衣服,反而是穿過的要好,新衣物有時候布料太硬,小孩的皮膚嫩,划着就紅一片。”紀月娥笑着說着。
孫媽媽在旁邊收拾,笑着道:“是啊,前些日子換季,蘅哥兒穿着新衣裳,背後一大片都紅了,一個勁的哭,找了好半天才說是新衣服傷皮膚。”
蘇沐涵抿着嘴笑着點頭。
紀月娥驚訝的道:“孫媽媽你竟然不知道麼?也不提醒一下你們王妃。”
孫媽媽笑着道:“哎呦,老奴那幾個孩子,哪兒還穿過新衣裳,全部是我們穿過的衣服改的……”
紀月娥笑了起來,往門口看了一眼。
“對了,沐曄過週歲的時候,有沒有開祠堂?這些個規矩都不知道,別鬧了笑話。”蘇沐涵問道。
紀月娥忙道:“開了祠堂拜了祖宗的,不過峻熙又不在,王府裡都是婦人,也不知道應該是怎麼個規矩……等我回去問問你爹,你爹在和沈御醫商量,有了結果就叫人來說。”
蘇沐涵點點頭:“是啊,好多事我都不知道呢。”她看紀月娥有些心不在焉的,不停的往門口看,不由的奇怪道:“母親……你是還等什麼人?還是有事?”
紀月娥頓了頓,看了看她,又轉頭去看屋裡,蘇沐涵明白了,對屋裡的侍墨侍荼道:“你們先出去吧……”
紀月娥忙說了一句:“把兩位小少爺也帶出去玩……別走遠了,就在廂房吧,你們兩個跟着去照顧。”最後說的是奶孃。
蘇沐涵心中微微有些奇怪,怎麼連孩子都支走了……
孫媽媽一看,急忙將最後兩件拾掇了,笑着站起來:“那老奴也……”
紀月娥知道其實蘇沐涵很多事情都是不瞞着孫媽媽的,趕緊道:“孫媽媽你等等……商量一下。”
孫媽媽有些愕然,蘇沐涵也奇怪,什麼事這樣鄭重?等丫鬟奶孃抱着蘇沐曄和蘅哥兒出去了,孫媽媽去將門掩上。
紀月娥這才道:“沐雲……最近挺好的?”
蘇沐涵看她爲難的樣子,已經想到可能是蘇沐雲的事,一聽果然,沉吟了一下,小心的回答道:“老王妃那邊,自從沈紫雪死了,就完全的沒精神了,這都躺牀上幾個月了,沐雲平常就是去看看,也沒有怎麼服侍……老王妃應該也沒精神找她什麼事。”
“峻楠呢?忙什麼呢?”
蘇沐涵聞言一愕,道:“這我倒不知道……”說着去看孫媽媽。
孫媽媽也摸不着頭腦,道:“二爺總是有差事的人,白天一般都不在家裡……倒也沒聽說和二姑娘吵架什麼的,感覺挺淡的……”
紀月娥想了一下,才嘆口氣道:“你爹那邊,聽人說沈峻楠如今常常去城外的湖邊……就是停着好些音樓畫舫的地方,和一個叫寶釧兒的音樓女子打得火熱……”
蘇沐涵的臉一下子就刷白,驚嚇的看着紀月娥:“誰?!”
紀月娥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不過以爲她是因爲猛聽了吃驚的,也沒多想,道:“一個音樓女子,聽說名聲挺大的,很多王孫貴族都是這個女子的……都和她有關係,然後這女子突然的不……不在那個音樓了,自己自贖自身了,因爲名聲大,都在傳揚,都說是爲了沈峻楠,這才從良的。”
紀月娥嘆了口氣道:“人都知道,沈峻楠是你爹的二女婿,這纔來告訴你爹,你爹就派人去打聽……結果八九不離十,真的是有這樣的事……”
孫媽媽也吃驚的很,看了蘇沐涵一見,見王妃驚嚇的更甚,便訕訕的道:“我們在府裡的……都沒聽說,二爺怎麼這樣啊……”
紀月娥搖着頭道:“就是這樣呢……你爹想叫沈峻楠去問問,我勸了勸……想先來問問你們,看看沐雲知不知道,若是還不知道,你爹把峻楠叫去教訓一頓,沐雲就知道了,不知道到時候會怎麼樣……”
蘇沐涵心頭‘石平石平石平’的亂跳,寶釧兒……這個女人可真能做男人的紅顏知己!如今自己已經二十二歲了,當初的事情沒有發生,她還以爲,這輩子已經將這個寶釧兒繞過去了,這個女人再也不可能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沒想到……她竟然和沈峻楠搭上了!
紀月娥看她半天不說話,道:“看你吃驚的樣子,想來王府裡沒人知道……外面是瘋言瘋語的已經傳遍了。”
蘇沐涵頓了頓道:“沈峻楠……怎麼能認識這樣的女人?”
紀月娥搖頭道:“怎麼不能啊?他也不是什麼好的……”話沒說完,就嘆了口氣:“你爹聽我說的也覺着有理,沐雲是個鑽牛角尖的,這事要是知道了,不定多麼生氣呢……”
蘇沐涵無語了半天,才道:“不知道沐雲知不知道……反正我們是不知道……”
孫媽媽道:“二爺怎麼這樣啊?三姑娘這才過世多久,好歹是他親妹妹……他竟然能在這個時候鬧這樣的事出來!”
兩人聽了孫媽媽的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屋裡靜了一會兒,紀月娥才道:“那現在怎麼辦呢?是說還是不說?”
誰也不知道,蘇沐涵沒說話,孫媽媽也沒主意。
紀月娥嘆了口氣道:“我回去和你爹商量一下吧……”
蘇沐涵還是沒說話,只是心裡有些難受,父親那麼一個開朗的性子,這兩年生生的變得婆婆媽媽計較很多……
等紀月娥走了,孫媽媽才道:“二姑爺怎麼這麼過分?那時候求着娶二姑娘,又是下跪又是磕頭的,如今怎麼一點也不珍惜?”
蘇沐涵搖搖頭。
蘅哥兒進來了,被奶孃抱着,一看到蘇沐涵,高興的雙手揮舞着叫:“娘,娘……”他如今只會叫娘,還有些口齒不清的。
蘇沐涵登時什麼煩惱都拋到了腦後,不由自主的就高興的笑着,起身急忙將蘅哥兒接過來抱在懷裡,柔聲問道:“蘅哥兒去哪兒了?”
蘅哥兒指着外面叫:“喔喔!”身子往外一衝一衝的,看樣子是還沒有玩夠,還想出去,蘇沐涵笑着抱着他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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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月娥回去和蘇將軍怎麼商量的,蘇沐涵不知道,總之,一直到蘅哥兒的週歲生辰到來,也沒見這件事被捅破。她倒是叫孫媽媽關注了一下沈峻楠,果然是天天出去。
週歲生辰這一天,蘅哥兒穿了一件大紅的小長衫,牽着蘇沐涵的手,在屋裡蹣跚的走來走去,好像是自己也知道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高興的一個勁的‘咯咯咯’笑着,精神好的不得了。
外面已經熱鬧起來了,侍荼笑的合不攏嘴的進來道:“前院來了不少的人,蘇夫人請您帶着蘅哥兒過去呢。”
蘇沐涵笑着將蘅哥兒抱起來,對他道:“咱們去玩嘍,蘅哥兒今天要好好表現,叫她們都喜歡上蘅哥兒好不?”
蘅哥兒急的身子一蹦一蹦的,手指着外面叫着‘喔喔噢’!
蘇沐涵抱着蘅哥兒笑着來到前院,這邊的屋裡已經坐滿了人,陳少奶奶一見蘅哥兒,頭一個起身過來搶着抱在了懷裡,笑着道:“哎呦,我可要沾沾光。”
賈少夫人現在也和她們熟悉了一些,笑着道:“這個婦人真的是越來越不害臊了,什麼話都能說得出口。”
陳少奶奶抱着蘅哥兒就瞪眼大聲道:“我說什麼了?說什麼了?”
蘅哥兒一看抱着自己的人瞪眼大聲說話,馬上不樂意了,扭着身子叫:“娘,娘。”
賈少夫人趕緊的過來也要抱:“還是我抱一會兒吧……”
蘅哥兒卻不幹,鬧着一定要蘇沐涵抱着,蘇沐涵笑着過來抱在懷裡,這才安靜了,融府大奶奶笑着:“如今這幾個都把蘅哥兒當寶貝,想着過來沾光呢!”
大家都知道什麼意思,全部大笑了起來。
在這邊說笑了一會兒,前面來人,蘇將軍要接蘅哥兒過去,衆賓客們都要見見今天這個小壽星呢,蘇沐涵叫奶孃抱過去,玩了一會兒纔回來,蘅哥兒回來的時候,興奮的一直在奶孃懷裡跳着,手舞足蹈的‘哇啦哇啦’說着話,想來是在前面玩的高興了。
這裡面都是些婦人,格外的喜歡孩子,幾個人圍着蘅哥兒,又笑又鬧的。
蘅哥兒今天精神也好,原本每天早上要睡一會兒的,今天也沒睡,一直玩鬧到了午時吃了飯,這才累了,有些睏意,便不高興起來,哭着不願意。
蘇沐涵笑着給衆人告罪,先帶着蘅哥兒回去,哄睡了,吩咐丫鬟和奶孃照看好了,自己這才重新到前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