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六日,大清早的,沈峻熙和蘇沐涵還沒起身,外面院中腳步聲已經嘈雜起來,雖然沒有丫鬟出聲,但是蘇沐涵還是被吵醒了。
這幾天她睡得也不踏實,母親紀月娥那邊預計生產的日子就是這幾天,她每天都派人回去詢問。
她坐起來問外面:“是不是有什麼事?”
沈峻熙也醒了,看她坐着忙也坐起來,拿被子將她圈住。外面的丫鬟聲音有些急促:“蘇府那邊來人了,昨晚上蘇夫人開始發動,早上已經生了!”
蘇沐涵驚喜的尖叫了一聲:“生了!男的女的?!”
“說是位少爺!”
“啊呀!太好了!”蘇沐涵高興的不知怎麼辦好,抓着沈峻熙的肩膀搖了兩下,便忙忙的穿衣裳下牀。
沈峻熙被她的反應弄得好笑,湊上去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這才笑着喜道:“太好了!岳父家全是喜事!”
蘇沐涵邊穿衣裳邊急急問:“蘇夫人如何?現在那邊情況如何?”
“來回稟的人說,夫人一切都好,大小平安。”丫鬟回道。
兩人便也不問了,忙穿了衣裳簡單洗漱了,就急急出門坐馬車過來,沈峻熙百忙中還沒忘了叫丫鬟端上一碗梗米粥讓蘇沐涵吃了。
來到蘇府,一片喜氣洋洋,下人們正在換紅色的衣裳,有些人捧着一籮筐一籮筐的喜蛋往門口衝,一些人奔來跑去的呼喚着:“報喜的帖子!名單!”
進入了後院,忙亂的情況就好了一些,婆子們奔忙着,拿着棉布、紗布各種盆、手巾。等進了臥室這個院子,丫鬟們就更井井有條了,甚至都沒有欣喜過度的樣子,聲音也沒那麼大。
沈峻熙在中院等着,蘇沐涵自己進了內室,丫鬟忙笑着往裡稟報,蘇沐涵進去,看到父親正坐在炕邊,手裡抱着襁褓,看到了笑着道:“快進來!”
紀月娥靠着大迎枕坐在牀上,對她笑着:“外面冷吧?”
蘇沐涵也笑着過去道:“有點冷,”她坐在牀邊問道:“母親身子如何?還好吧?”
“嗯,”紀月娥笑着點頭:“好着的,沒事。”
“生的時候……是不是很疼?”
紀月娥抿着嘴笑:“有點吧,不過現在已經都忘了,看到孩子的第一眼,什麼疼痛都忘記了。”
蘇沐涵笑着點頭,這才站起來過來看小寶寶,蘇將軍根本捨不得鬆手,只往旁邊坐了坐給她讓個位置,孩子就沒打算給她,蘇沐涵只好坐在旁邊,伸頭看着。
小傢伙眼睛閉着成了一條縫,嘴巴也緊抿着,看着小小的,那麼可愛,蘇沐涵一眼看到,就喜歡的一塌糊塗,於是伸手:“爹,給我抱一下!”
蘇將軍猶豫了一下,見蘇沐涵撅起了嘴,這才笑着小心的給她了,還教她怎麼抱孩子,孩子的頸子是軟的,要小心的托住了,不然會傷着孩子。等蘇沐涵萬分小心謹慎的抱好了,他才笑着站起來道:“你們說話,我去前面。”
說着對紀月娥笑笑,出去了。
蘇沐涵抱着孩子,謹慎的樣子把紀月娥都給逗笑了,道:“不用這樣緊張,只要托住他的頸子就行了。”
蘇沐涵點了點頭,過去坐在牀邊,看着懷裡的小孩兒,忍不住輕輕親了他一下,抿着嘴笑着:“真好,胖乎乎的真可愛,”她擡頭笑着問紀月娥:“母親,你那時候也不見得肚子多麼大,怎麼生出來這樣胖乎乎的?”
紀月娥笑着道:“說是吃的都長在了孩子身上……其實頭一胎孩子太胖了不好,生的時候受罪。”
“你不是已經忘了?那就是不太疼啊……”
紀月娥失笑:“哪能真忘了,只是說看到孩子的心情……其實疼的死去活來的!”她又對蘇沐涵警告:“所以說,寧可你長胖一點,孩子瘦小一些,這都沒關係,生下來請兩個奶水好的奶孃喂,很快孩子就能長胖,但是生的時候太胖了,實在是受罪!”
蘇沐涵不由得吐舌,又詳細問生孩子是什麼樣的,紀月娥也傾囊相授,把準備過幾個月生孩子的蘇沐涵嚇得不輕。
懷裡抱的小嬰孩兒醒了,還沒有睜眼睛就哭起來,聲音不算很大,卻還是把蘇沐涵緊張的不行,站起來直着脖子叫:“奶孃,奶孃快來!”
外面笑着進來一位二十來歲的婦人,福了福身,把孩子接過去,就坐在炕邊喂孩子,蘇沐涵見小傢伙一直都沒睜眼睛,哭着直到嘴裡被塞進了奶嘴,這才用力吸起來。
蘇沐涵看的好笑,又覺着孩子實在是格外的可愛,吃了一會兒,小傢伙兒就睡着了,奶孃過來小心的給放在了牀裡面。
蘇沐涵坐在牀邊看了好一會兒,見紀月娥也看着孩子,一臉舔犢之情,蘇沐涵笑着輕聲問道:“母親,您請了幾個奶媽?”
“兩個,一個怕奶水跟不上。”
蘇沐涵點了點頭,又輕聲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選的?”
“哦,”紀月娥想起來了,忙對她道:“要提前選的,你過了年就應該開始選了,選月份比你大兩個月的最好,多選幾個,等她們生了,還要看看奶水足不足,好不好,留下兩個就行。”
蘇沐涵點了點頭。
兩人就這樣一直聊着天,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了,睡覺的小傢伙又醒了,這一次沒有哭,不過眼睛也不大睜開,只是手腳動着,看着是醒了的。
蘇沐涵看的喜歡,正在摸着他的小手小腳,蘇將軍笑着進來了:“你們還沒有說完啊?外面天都黑了,涵兒,峻熙叫你回去呢。”
蘇沐涵忙直起身,看窗戶外面,果然天都暗了下來,忙站起來道:“是啊,是該走了。”她笑着問蘇將軍:“爹,弟弟的名字給取了嗎?”
蘇將軍笑道:“蘇沐曄,曄,光也。”
“蘇沐曄,沐曄,曄兮如華……真好!”她拍着手道:“好聽……嗯,峻熙在院裡?我抱出去叫他看看吧?”
“叫進堂屋來看吧。”蘇將軍道。
蘇沐涵笑着答應,小心的抱起蘇沐曄,裹緊了小被子,在兩個丫鬟的保護下出來到堂屋,沈峻熙已經被請進來了,蘇沐勁一直陪着他,看到小傢伙抱出來,兩人全都湊上來看。
沈峻熙笑着道:“哇,這麼小的小人兒。”
蘇沐勁伸手在小傢伙的小臉蛋上輕輕點着,奇怪的道:“他怎麼也不睜眼睛?”
蘇沐涵笑着忙躲開,道:“睜着呢!不過孩子眼睛怕光,所以不會睜得太大,過一陣子就好了。”說着生怕他們的涼手再摸孩子,忙轉身抱着進裡屋去了,放在紀月娥的身邊,笑着道:“母親,你好好休養,我們先走了。”
紀月娥點頭笑着道:“好,經常來玩。”
“嗯!我會經常回來看望弟弟的。”蘇沐涵說着,這才笑着出來,蘇將軍也跟着送出來了,互相的道了別,兩人這纔出門。
坐上了車,蘇沐涵興奮勁還沒過去,笑着一直說:“……你看到他的小手沒有?只有這麼大一點點!”她用自己的手比劃着:“母親說,小腳更好玩,軟乎乎的。”
“啊?!”沈峻熙聽得也很驚奇:“那麼小?要養大了可真不容易。”
蘇沐涵失笑:“當然不容易!從懷上那一刻開始,要養大一個孩子,多麼不容易啊!你現在知道了吧,爹孃把你養大多麼的不容易……”她興奮的過了頭,說到了這裡才覺着不對,吐了吐舌頭。
沈峻熙確實也想起自己的爹孃了,嘆了口氣,看她臉上露出愧疚,又反過來安慰她道:“是啊,是不容易,只有自己做了父母,才體會到父母是多麼的不容易……對了,聽岳父說,取名叫蘇沐曄?”
蘇沐涵趕緊點頭,順着岔開了話題:“是啊,曄兮如華,我覺着名字挺好的!”她又琢磨:“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穿的太少了……”
沈峻熙聽得‘噗嗤’笑:“屋裡肯定很暖和,穿太多做什麼?再說,還要蓋着被子睡覺……哎呦,你就別操心了!瞧把你高興的。”
蘇沐涵感慨的道:“我爹一直想多要幾個兒子,這一下終於如願以償了……對了!沐勁怎麼樣?有沒有覺着……嗯,沒有不高興吧?”
沈峻熙笑道:“你以爲沐勁還是七八歲不懂事的孩子?今天我纔算是和他正經的談了談,感覺沐勁果然是長大了!很懂事,而且不毛躁,這一點很像岳父啊,什麼事不急着下結論,我覺着這一點比我強……”
誇獎自己的弟弟,蘇沐涵高興的眉眼都帶笑,得意的笑着道:“沐勁果那麼懂事?這也是因爲父親的教導好!”
沈峻熙看着她笑着點點頭,心裡其實馬上就想到了她另一個親人,蘇沐雲,但是看她心情這樣好,自然沒必要現在提她叫人難受。
而蘇沐涵因爲太高興了,完全沒有想起蘇沐雲來,這也使她的心情一直保持很好的狀態。兩人回到了王府,蘇沐涵去歇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