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峻熙聽皇上的話已經明白了,意思就是,他雖然相信了,但還是不會管!要叫皇太后相信,憑你夫妻倆的本事去!他是不會幫着說話的!
不過沈峻熙還是鬆了口氣,能叫皇上完全相信了,他當然會鬆口氣。皇太后那邊,就看蘇沐涵的了。
再說皇太后這邊的寢殿。
蘅哥兒一出去,殿裡面的氣氛就驟然的冷了下來。皇太后慢條斯理的喝着茶,暫時不說話,舒太妃就神情高深莫測的垂眸思索。
皇后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表情來。
蘇沐涵臉上帶着笑,也抿着嘴不說話,她是奉詔進宮,自然是來聽人說的,不是自己來說話的。
好半天,皇太后才從茶杯中擡眼起來,先把蘇沐涵上下的打量了一下。
蘇沐涵進宮就有準備,穿了件淡青絲緞交領緙絲朝服,板式是最嚴謹的板式,裙子上什麼花色也沒有。要說是孝服,也可以,很素淡了,要說是進宮的朝服,也可以,不算是純白的孝,不會叫皇太后和皇后覺着不吉利。
皇太后先把她身上打量了一番,沒找到適合用來做法子找茬的話題,乾脆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直接問道:“永平王妃,你婆婆老側妃什麼時候去世的?”
“回皇太后,老側妃是去年下半年去世的。”
“去世前有無徵兆?突然去世的,還是病了很久?”
蘇沐涵挺直了腰,一點都沒有遮遮掩掩,直接就道:“老側妃去世前,已經是瘋了,我和王爺商量的,將老側妃的屋子挪出了府,在府後面的一條巷子裡蓋了間院子住着。”
皇太后眉頭一皺,聲音嚴厲的道:“瘋了?誰說定的?你們說瘋了,就瘋了嗎?!”
蘇沐涵聲音平靜:“自然是大夫說的,我們又不是大夫,雖然老側妃的行動異於常人,但是我們還不敢隨便定說瘋了。”
“大夫?那個大夫?”
“給我們王府常看病的大夫。”
皇太后這才憤怒的用力一拍桌子,大聲怒道:“一派胡言!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還敢在哀家面前睜着眼睛說瞎話?!”
蘇沐涵便站了起來,正要跪下,皇后說話了:“站着回話吧,纔出了月子不是?”
蘇沐涵便躬身先道了謝,這纔對皇太后道:“皇太后說臣妾說瞎話,臣妾並不知道這話從何說起?臣妾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沒有半句謊言。”
皇太后冷哼着,怒道:“分明是你不孝!你看不慣老側妃活了久了,於是在王爺面前吹枕頭風,將老側妃硬行安了個瘋子的名頭!又把她趕到了外面居住,住的豬狗不如!你還當着下人的面,對老側妃破口大罵!”
蘇沐涵擡起眼來,先看到舒太妃臉上帶着淡笑,好像這件事和她沒關係,她只是禮貌的笑着而已!蘇沐涵心中一陣厭惡,轉而看着皇太后道:“皇太后恕罪……說這些話,可有證據?”
皇太后是個直爽的,也沒什麼掩飾,馬上就道:“當然有證據!來人,把那婦人叫進來!”
舒太妃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斜睨着蘇沐涵。
蘇沐涵心中冷笑,等這件事過去了————舒太妃,別看你是個太妃,可在我眼裡,還真不算什麼!
不出所料,進來的人正是寶釧兒,一進門就‘噗通’跪下,重重的磕頭:“參見皇太后、參見舒太妃、參見皇后、參見王妃。”
跟了舒太妃一段時間,倒是懂規矩了。
舒太妃還想在蘇沐涵的臉上找出震驚和驚詫,不過她失望了,蘇沐涵臉上淡淡的,什麼表情都沒有。
舒太妃冷冷的哼着。
皇太后叫道:“你把你上次說的話再說一遍!”
寶釧兒聲音微微發抖,不知道是因爲在這些人面前害怕,還是因爲心虛,畢竟,現在她誣陷的人就在跟前站着!
“卑妾……卑妾是王府二爺沈峻楠的妾室,進門三年了……經常聽見王妃和老側妃吵架,揹着老側妃罵她‘老不死的’。這事……王府很多人都知道。”
蘇沐涵嘴角帶着冷笑,暫時不說話。
皇太后問道:“爲什麼吵架?”
“爲了大姑娘的婚事,老側妃嫌王妃不上心,把大姑娘耽誤到了二十多歲才嫁人。”
皇太后轉眼看着蘇沐涵,厲聲道:“你還有什麼話說?!你們府大姑娘二十三四纔出嫁,衆所周知!”
蘇沐涵擡起眼來,依然很平靜,冷靜的道:“若說是我耽擱了大姑娘,這罪名臣妾還真不敢領!大姑娘是老側妃親生的骨肉,老側妃尚在,她是個長輩,自己就能把大姑娘的婚事定下……若是看中了誰家,老側妃定下就是,怎麼就非要通過臣妾?”
她眼睛淡淡的掃了一眼地上跪的寶釧兒,接着道:“這是其一,其二,就算是老側妃沒做主,還有王爺呢!王爺是一家之主,大姑娘的婚事也是我們王府頭等重要的大事,王爺不管,怎麼就能容許我拖着大姑娘過了二十了?大姑娘的歲數一年年的長大,大家又不是沒眼睛看不到,我竟能隱藏了這些明顯的東西不成?!”
皇太后一怔,馬上低頭去看寶釧兒,嘴巴動了動似乎想問問,那邊舒太妃知道這個問題不能糾結!確實有這個漏洞在!這個問題只是用來陪襯的,等大的罪名定下了,這些小的罪名自然全都賴在王妃身上,料定她到時候也沒心思反駁。
於是馬上輕聲的提醒了一聲:“打罵老側妃,這總有吧?下人們、姨娘們全都是親眼見的,這些人未必吃了雄心豹子膽,敢陷害你不成?”
皇太妃被她提醒,馬上不問寶釧兒了,又瞪着眼睛看着蘇沐涵:“就是!這些你怎麼解釋!”
蘇沐涵淡淡的笑了!笑看着舒太妃道:“舒太妃這話問的真是巧啊!隨便一聽,倒好像多少人在指證臣妾一樣!可是現在,臣妾看到的不過就是個二叔子房裡的姨娘!那您說的‘下下人們、姨娘們全都親眼看到……’這話和解?下人們在哪裡?姨娘不過也就只有一個,何來‘們’?!”
舒太妃厲聲道:“你回答我的問話!”
蘇沐涵冷淡的道:“舒太妃的問話不知所謂,沒法回答!”
舒太妃怒的想要拍桌子,但是這裡到底是皇太后的寢宮,她還不敢放肆,馬上轉頭去看皇太后:“太后!您親眼看到了,連我她都敢這樣放肆!何況是對她婆婆,在她們府!”
蘇沐涵冷聲道:“舒太妃!您不用當着面挑唆皇太后!皇太后也不是傻的!您這樣一說,難道不用證據,皇太后就能直接給臣妾定了罪?!您這樣慫恿挑唆意味明顯,何苦來!”
皇太后原本是正要點頭的,被蘇沐涵這樣一說,又不能點頭了,免得好像真的舒太妃說什麼,自己就贊同什麼一樣!
她看着蘇沐涵冷聲道:“你也不用耍嘴皮子!你倒是給我說說,這姨娘說的話你如何解釋?!她一個姨娘,難道竟敢誣陷你不成?”
蘇沐涵點點頭道:“這個姨娘說的話雖只有短短几句,但是聽到的人,無不馬上就氣憤異常!當今皇上以孝治國,平民百姓、販夫走卒,尚且知道孝敬父母,孝敬公婆,而我身爲永平王妃,一品誥命,卻竟然那般的對待婆婆,實在是天理難容!”
皇太后就冷聲道:“你知道就好!”
蘇沐涵也冷笑:“可惜,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始終上不得檯面,就算是強行將她搬到檯面上,三言兩語也露了馬腳!”
她說這話的時候,雙眼冷冷的看着舒太妃,舒太妃臉上的鎮定終於是有些變了,略微有些緊張的看着她。
蘇沐涵指着寶釧兒,道:“這姨娘剛剛的話是這樣說的,‘常聽見王妃和老側妃吵架,揹着老側妃罵她‘老不死的’,’”她斜睨着舒太妃道:“是這樣說的吧?”
舒太妃冷哼了一聲扭開了頭去,纔不稀搭理她。
蘇沐涵一笑,對着皇太后躬身一禮道:“皇太后,臣妾乃是大戶出身,臣妾的娘聶夫人,孃家爹是翰林學士。我父親蘇將軍雖是將軍,但是先皇曾經也誇過,說父親是‘儒將’!臣妾出身公侯,那話有些卻也說不出來。”
她嘴角帶着譏諷的笑,看着寶釧兒道:“這個婦人卻指證我每日裡和老側妃吵架,居然還罵她‘老不死的’!試問皇太后,這樣的話破綻百出,怎麼能相信?臣妾長了二十多歲,教養規矩的全然丟掉,臉皮也不要了,卻能在下人面前做出這樣的事,說出這樣的話?!”
她低頭看着伏在地上的寶釧兒,冷冷的笑着:“這句話,分明就是出自出身低賤,毫無教養不懂禮儀,甚至不認識字,齊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幾句的市井無賴潑婦之嘴!”
這話一說出來,伏在地上的寶釧兒已經是身形微微發抖,就算是看不到她的臉,蘇沐涵也能感覺到她害怕、緊張到了極點的心情!
蘇沐涵嘴邊的冷笑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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