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峻熙回來,居然還很清醒,一點都沒有喝多,洗了澡上牀,問蘇沐涵道:“你應該也想好了?”
蘇沐涵點了點頭:“大致的想了想。”
“真要是說你妒忌的事……能怎麼說?”沈峻熙皺眉道:“我想的是我自己去說……可是又怕適得其反,到時候在被說個懼內,你應該是知道,西太后的爹,曾經寫過妒婦……”
蘇沐涵點頭:“這事我也聽說過,小時候聽母親說過。”她笑着道:“你當然還是別去說的好,說了很可能弄巧成拙,我自己看着辦吧……既然知道她們會找我什麼麻煩,當然想好怎麼抵擋,這妒忌,卻是看人怎麼說。我說贏了,就算是真妒忌也變成不妒忌,西太后說贏了,那就是不妒忌,也成了真妒忌。”
沈峻熙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問道:“那你能說贏嗎?”
蘇沐涵笑道:“不知道……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再說了!”
沈峻熙嘆了口氣,挺無奈的,卻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對了,我今天叫人回去把峻北和紫蓮叫來……別老側妃的事在說不清楚。”
蘇沐涵愕然道:“啊,你已經派人回去了?其實……叫峻北來就行了,紫蓮一個婦人,誰知道現在上路方便不方便?”
沈峻熙道:“你爲着老側妃吃了多少罵,受了多少委屈?她爲你幹什麼了?有什麼不能來的?”
蘇沐涵失笑,反正人已經走了,說這些也沒用,點頭道:“嗯,那就去了京城再說吧。”
沈峻熙這才躺下,又想起來,忙道:“對了,陳洛魁和咱們一塊兒去。他說跟着去說不定能幫上忙,他找找他堂姐。”
蘇沐涵有些意外,笑道:“他倒是真……唉,其實不用這樣,沐雲的事已經過去了,人都死了,還記着那些幹什麼呀……”
“我也是這樣說,估計他是想幫個忙,心裡到底能舒坦些。”
“嗯,那就一塊兒吧,我有人幫忙,也有點底。”蘇沐涵笑着道。
兩人說着話,慢慢的睡下。第二天停留了一天,收拾了一下東西,第三天這纔開始往京城走。
又走了五天,纔算是到了京城。
如此算來,一路上竟然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若是正常走的話,十天最多半個月也就到了。好在沈峻熙開始走的時候,就已經派人來京裡稟報,王妃是纔出月子,路上一定不能走的太快,望皇后恕罪。
到了京城休息了一天,這天晚上,沈峻北和沈紫蓮終於趕來了,方想跟着送來。
他們兩個人是被沈峻熙嚴令最快的速度趕來,沈峻北和方想還好,沈紫蓮就已經慘不忍睹,下了車吐得一塌糊塗,聽沈峻北說,連着幾天沒吃飯了。
沈峻熙叫她早點休息,今晚上恢復不過來,明天也可能要準備進宮。沈峻北和沈紫蓮都已經明白了是什麼事,全都點頭答應,方想急忙的扶着沈紫蓮去休息。
第二天,蘇沐涵梳洗了換了朝服,帶着蘅哥兒進宮。
帶上蘅哥兒,也是想給皇太后一個好印象,蘅哥兒向來嘴巧,最能討人喜歡,現在就看蘅哥兒關鍵時刻,能不能給他娘幫上忙了。
沈峻熙和她一起進的宮,不過是去面見皇上。
蘇沐涵來到了皇后的寢殿,求見皇后,一會兒,宮女出來請她進去。進去了之後,行禮拜見,皇后賜她坐下,面色還算是和緩問道:“路上如何,可還一路順利?身子恢復的如何了?”
蘇沐涵忙道:“身子已經全都恢復了,路上也還順利,只是走的慢了點。”
皇后點了點頭,並沒有要追究她路上走的快慢的問題,有些心緒不寧的道:“突然的召你進宮,是有些事情要問你……”
皇后的喚還沒說完,外面傳來了稟報聲:“皇后娘娘,皇太妃那邊來人詢問,是不是永平王妃到了?如果是,叫她過去。”
皇后臉色登時就難看了起來,這是連話都不讓她問啊!難道自己還能給王妃漏口風,對口供不成?!
皇后對皇太后不敢有意見,把不滿全都算在了舒太妃的頭上,只是現在還不好說出來,便對蘇沐涵道:“既然皇太后叫你……你就和我一起過去。”她還是臨時改變了主意,自己也要過去。
蘇沐涵自然是答應,牽着蘅哥兒的手,跟在皇后身後往皇太后那邊走。蘅哥兒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四處看着。
來到了皇太后這邊的寢殿,宮女稟報了,出來請她們進去。一衆人等進去了,行禮問安,又是一陣的囉嗦。
等一切都安靜了,蘇沐涵這才擡頭看上面。正中間坐的皇太后,年約六十,一頭的花白頭髮,雙眼有些腫泡,身形腫胖,坐在那裡臉沉着,沒什麼表情,就好像是廟裡坐的一尊佛像。
舒太妃就在旁邊坐着,看着她的眼神冷冷的,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在蘇沐涵眼光看過來的時候,她挺直了腰,甚至嘴角露出冷笑,等着看蘇沐涵臉上的驚詫……
可是,她遇到的是蘇沐涵冷淡的眼神,甚至還帶了些狡黠望着她————輪到舒太妃有些驚詫。
皇太后顯然是已經先入爲主,覺着蘇沐涵不好了,因此也沒讓她坐下,冷淡的看着她道:“你就是永平王妃?”
蘇沐涵躬身答應:“臣妾正是。”
“這小孩兒是你的兒子?”即便是蘅哥兒現在還不說話,但是站在那裡,眼珠子亂轉的模樣,還是吸引了皇太后的注意,皇太后馬上問道,顯然,對蘅哥兒已經很有興趣了。
蘇沐涵答道:“正是。”對蘅哥兒輕聲道:“蘅哥兒,給皇太后行禮。”
蘅哥兒馬上就鬆開了她的手,往前走了兩步,恭恭敬敬的道:“我叫沈蓼蘅,小名蘅哥兒,參見皇太后老孃娘。”說着跪在墊子上磕了個頭。
蘇沐涵登時就捏了把汗!誰教他在‘皇太后’的前面加個‘老’字的?!
皇后都沒忍住,嗤的笑了一聲,又慌得趕緊給皇太后笑着道:“兒臣失禮了。”
皇太后倒覺着蘅哥兒聲音稚嫩的極好聽,也被他的稱呼逗笑了,笑着對皇后道:“快扶起來,扶起來!本來就老了,還是童言無忌,孩子看的最清楚!”
皇后就抿着嘴笑。
宮女忙過來將蘅哥兒扶了起來,皇太后笑着招手道:“蘅哥兒,你過來。”
蘅哥兒一點都不怵,走了過去,雙眼睜得大大的看着皇太后,一轉眼卻看到了旁邊的舒太妃,因爲小傢伙認識,便覺着像是遇上了熟人一樣,笑着道:“皇太妃老孃娘,原來您也來這裡了。”說着馬上跪下磕頭,他還沒忘,見了這位老孃娘,也是要磕頭的。
舒太妃臉色很和緩,甚至都是笑容滿面的點着頭道:“起來起來,快起來,蘅哥兒啊,來京城的路上好玩嗎?是不是在很多地方都玩過了?”
蘇沐涵低着頭,臉色微變,這個老奸巨猾的混蛋,居然套小孩子的話!
蘅哥兒果然就點頭,喜笑顏開的道:“好玩!好多地方都好好玩!蘅哥兒見到有人踩着那麼高那麼高的兩個木棍走路!”
他說的是踩高蹺。
舒太妃就奸笑着,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皇太后,又問蘅哥兒:“那你累不累呀?路上你爹孃是不是說,慢慢的走就行了,不用着急趕路?”
蘇沐涵頭髮差點炸起來!氣壞了!
這話沈峻熙確實和她說過,但是從沒有當着蘅哥兒的面說,況且說也是纔出門的時候說過,之後沒必要一直說,因此蘅哥兒一點印象都沒有,聞言茫然的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回答不上來,只好轉身去看蘇沐涵,叫了一聲:“娘?”
蘇沐涵便擡起頭來,笑着道:“蘅哥兒乖,舒太妃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好了。你是個好孩子,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不知道就說不知道。”
蘅哥兒便點了點頭,答應了。轉回身去,看着舒太妃等着她繼續問。
蘇沐涵這樣的態度,無疑把舒太妃的奸險給映襯了出來,她反正是光明正大的,而舒太妃利用小孩子套話,手段也太不光明瞭。
果然,舒太妃臉色一變,哼了一聲就沒有再說話。
皇后在那邊是極看不起舒太妃的作爲,冷眼看着她不說話了,這才最後踩了一腳,輕笑着對皇太后道:“永平王妃是纔出月子就趕路了,都是女人,誰不知道這生孩子就是脫一層皮,鬼門關裡走一遭!生產完了若是身子恢復的不好,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在他們出門的時候,永平王爺就來了書信,說明了這個情況,求我允許他們走的慢一點……”
皇后看着舒太妃,聲音冷了點:“我是答應了的。”
舒太妃沒說話,臉上神情不變,好像沒聽見皇后的這番話。
皇太后因爲舒太妃的打岔,也失去了逗蘅哥兒說話的興趣,倒是對蘇沐涵顏色緩和了一些道:“既然是纔出月子,賜座吧。”又笑着對蘅哥兒道:“你跟着姐姐去外面玩吧。”說着指了指宮女。
蘅哥兒扭頭看了一眼蘇沐涵,見她笑着點頭,便答應了一聲,鞠了一躬,這纔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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