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涵還是小看了沈紫雪的小心眼愛計較的程度,也看高了她的爲人教養,嫁妝那件事變嚴重了。
沈紫雪那天聽了老王妃說的話,是完全的相信了,以爲自己看中的那張屏風還在。過了一天,這纔想起來,還是去看看放心。
那屏風本來就是沈峻熙的,就在他的房中放着,不過就是擺在了前院廳房,人來人往的地方。沈紫雪看到了喜歡,問老王妃,老王妃貪心不足,又暗恨老王爺偏心,便說那屏風等沈紫雪出嫁的時候給她,圖她自己嘴上痛快,可沈紫雪就一直當真着。
這天來到前院廳房,赫然看到原本放玉屏風的地方已經換了,變成了一張紫檀木圓座屏風,沈紫雪怔愣了半天,才慌得哆嗦的拉住了旁邊走來走去的一個小廝問:“這這這……這裡原來擺的玉屏風呢?!”
小廝撓撓頭,笑着道:“跟着二姑娘去啦!”還以爲說了很好笑的笑話,自己傻乎乎的笑。
沈紫雪震驚的愣了半天,拼命的跺了跺腳,大叫着:“你騙我!”轉身就衝了出去,把小廝嚇得半天沒回過神來。
老王妃正在屋裡氣悶,眼紅沈紫玉的嫁妝,琢磨着沈紫雪要是嫁到喬家,怎麼也得辦的更像樣,更齊整!不然她正經唯一嫡親嫡女的面子往哪兒擱!
正想着呢,就聽見外面傳來了沈紫雪哭號的聲音:“你騙我!那屏風沒有了!”一嗓子把老王妃嚇得哆嗦了一下。
今天沈峻熙出去了。
蘇沐涵在屋裡正指揮着丫鬟們把春夏的被褥子翻出來,該曬的曬曬,還有下一季的衣裳也該做了,已經去叫了裁縫。
然後侍畫進來,怯生生的道:“老王妃來了……”
蘇沐涵一愣,老王妃很少來自己這邊,她到外面去迎,心裡想着她來做什麼?走到門口就看到老王妃領着沈紫雪進來了,蘇沐涵馬上就明白過來,還是爲了那屏風的事!
她下意識的就皺了皺眉頭,心裡極度厭煩!。
她給沈紫玉準備的嫁妝,雖說確實很齊整豐厚,但是卻也都是些常用的,該預備的!超出規格的格外惹眼的還真沒有。
說什麼嫡女庶女,在一般的王侯大戶中,嫡女庶女是不會分的那麼清楚,都是嬌生慣養的,循規蹈矩的大家小姐!就算是嫡母正室,對那庶女刻薄的也極少的,因爲女孩兒是給人家養的,十二三歲的就嫁出去了,出去就是代表自家的臉面,誰會把那庶女弄得就寒酸無比的出嫁?丟的是誰的人呀?
但是老王妃這樣沒完沒了的,實在是太有些說不過去了,這也太明顯了,好像就不希望沈紫玉好一樣!
蘇沐涵心裡不高興,臉上還是帶着笑迎上去,笑道:“母妃來了?請進。”
沈紫雪跟在後面,狐假虎威的仰着臉,大約是來算賬的,見了她也不行禮,梗着脖子望着她。
老王妃臉上很氣憤,也有點無奈,走進了堂屋坐下,一言不發。
蘇沐涵也坐下,看着老王妃,等着她說話。
老王妃被看了好一會兒,有點窘迫,轉而看向了沈紫雪,怒道:“你不是要當面問你嫂子嗎?問啊!看着外面做什麼?!”
蘇沐涵強忍着纔沒有翻白眼。
沈紫雪鼓起勇氣,結結巴巴的對她道:“嫂……嫂子……那個玉屏風,爲什麼給沈紫玉?!那個不是說過給我的嗎?!憑什麼給她了?!”後面質問的地方,倒是說的又快又狠。
蘇沐涵微微一笑,望着她道:“原來三妹妹也來了,你一直沒說話,我都沒看見你啊!”
沈紫雪一愣,才反應過來她諷刺自己沒行禮,就漲紅了臉,怔看着她。
蘇沐涵淡淡的看着她道:“妹妹質問的什麼?我怎麼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說話的語氣淡淡的,神情也自然輕鬆,不過沈紫雪就是感覺出來一種淡淡的壓力和窘迫,臉漲的更紅了。
那邊項氏也看出來了,自己母女倆氣沖沖的來,就已經惹怒了兒媳婦了,想了想,畢竟不理直氣壯,因而解釋道:“那個玉屏風,原是老王爺的,很早的時候,紫雪才五六歲,見到玉屏風很喜歡,就跟老王爺要,老王爺當時也答應了……不過可能是事情多,轉眼又忘了,在峻熙過生辰的時候,就擺在了你們東苑的前廳,一直也沒人問……誰知道紫雪記着呢……”
沈紫雪馬上挺直了身子,梗着脖子道:“就是!當初父王答應了給我的!”
蘇沐涵要不是忍着,真能失笑出來!這母女倆把人都當傻子了?!你那麼喜歡這玉屏風,當時老王爺還在的時候爲什麼不要去?!這會兒把人爲難個沒完!
當然心裡想的嘴上不能說,沈紫雪這樣明着要,含糊是含糊不過去了,就算是大家沒臉,也要把這事說清楚。她沉吟了一會兒,才道:“那玉屏風我嫁過來就在那兒擺着,若不是自己的東西,爲什麼會擺在峻熙這邊?若是當初老王爺答應了給你……你應該要過去,擺你那邊啊?!”
項氏還沒來得及說話,沈紫雪已經搶着尖聲道:“是大哥過生辰,父王纔拿出來擺的!不然都捨不得,平常是放在庫裡的!”
“王府難道就那麼的缺東西?你大哥過生日,巴巴的把已經給了你的屏風拿出來擺上?!不管是放庫裡,還是擺出來,既然你說老王爺已經給你了,你就應該要去放在你那邊,不論是在你的庫裡,還是在你的房裡!”蘇沐涵斜睨着沈紫雪,聲音很清淡,卻反而比沈紫雪那梗着脖子大喊大叫有氣勢:“你說是不是啊,三妹妹?”
“……那是因爲,”沈紫雪不知道怎麼說了,看着項氏結結巴巴的。
“紫玉出嫁,紫檀屏風倒是有一張,但並不值錢,按理說,這些是留着給親朋好友添妝的,我不用管……可沒有人給紫玉添妝,我就只能用那個玉屏風沖沖場面了。”蘇沐涵沒在看她,而是垂着眼睛看着桌上的茶杯,輕聲說着:“送也送出去了,我也不可能把送出去的在要回來!母妃和三妹妹,你們要是有好主意給我出一個,不然,平白無故的,我也變不出一張玉屏風來給三妹妹。”
沈紫雪梗着脖子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就耍賴不成?!我不管,你賠我的玉屏風!”
蘇沐涵惱的臉也漲紅了!對沈紫雪這樣的人,你還真不能客氣!你客氣了,她就以爲你理虧,你怕她!就開始蠻不講理胡攪蠻纏!她冷笑了一聲,看着沈紫雪道:“我剛說的你沒聽見?!我送出去的是我院裡的東西!你的玉屏風,誰答應給你的,你找誰要去!”
沈紫雪張大了嘴想反駁回來,又不知道說什麼好,轉頭去看項氏:“母妃!你看看,您也不管管……”
蘇沐涵突然的就怒了!伸手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下,對沈紫雪怒道:“你閉上嘴!且看看你的樣子!怎麼就那麼沒見過東西?!我永平王府的三小姐,眼皮子就那麼淺?爲着個屏風去和你母妃鬧,裹挾你母妃到你嫂子這裡鬧!你去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現在什麼樣子!就這樣嫁出去,沒人以爲你是王府出來了,倒看着像個市井出身!你見識能不能高一點,舉動能不能更像個大戶小姐一樣?!你再敢對我有一句不敬,我絕不會客氣!”
沈紫雪被她冷不丁的罵愣了,接着就怒了,咬牙切齒的恨着她,琢磨着怎麼反嘴。
蘇沐涵轉頭望向了項氏,突然又換了一張笑臉,笑着道:“兒媳婦太生氣了,一時忘形逾矩了,母妃莫怪……三姑娘說的那些話,您也聽到了,兒媳婦確實沒辦法。不過,兒媳婦建議,把這兩年負責教養三姑娘的教養嬤嬤懲罰一下,不然,三姑娘在這樣下去,真的不行了……這是在自己家,都是自家人,沒什麼笑不笑的,可要是到了人家家裡,看中了什麼,也這樣死皮賴臉的去要,這丟人的可不止是她自己……”
“你說的什麼?!你,你……胡說八道!”沈紫雪怒叫!
她進門的時候看了周圍了,沒見着大哥沈峻熙,這就去了一層畏懼,在加上她自認爲自己已經是喬家未來的媳婦,喬家的勢力她已經自然的延伸到了自己身上,便自認爲自己要高人一等,地位和身份已經能和蘇沐涵持平,因此無須怕她。
再加上本身就是來算賬的,把那平常虛僞的端莊早扔到一邊去了!況且,端莊那是爲了人多的時候做出來的樣子,也不是給嫂子看的!
有着這幾樣,那蠻不講理潑辣跋扈的性子便暴露無遺,說話也不經過大腦,直接破口而出!
蘇沐涵已經不是幾年前的兒媳婦了,她現在身份擺在那裡,項氏都要給兩分面子。一聽見沈紫雪那脫口而出的話,老王妃都嚇了一跳叫道:“不許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