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涵她們在蘇州呆了十來天,果真每家都買了宅子,俱都收穫頗豐。
原本是玩的很高興,若不是最後一天出了點事情的話,應該是很圓滿的。
在蘇州的最後一天,蘇沐勁、沈峻北兩人晚上出去轉悠,卻和當地的一個富家少爺打了一架。
蘇州有種地方小曲彈唱,在蘇州河一帶,晚上遍地都是,蘇沐勁和沈峻北兩人也沒見過,覺着稀奇的很,這天晚上兩人就約好了出來聽曲。
這邊一帶很多酒家,坐在二樓上臨窗的位置,邊喝酒邊聽着外面小船上的曲子,聽着好便叫隨從往他們的船上撒銅錢,又熱鬧又好玩。
他們坐的這個酒家,臨窗的雅間只有兩間,蘇沐勁和沈峻北佔了一間,聽到了半路,隔壁卻傳來了吵鬧聲,兩人側耳一聽,好像是那邊雅間的人嫌那邊窗子下面有餿水的出口,味道太大。
本來不關他們的事,兩人也沒管,但是那邊的人蠻橫的很,非要換一間,店家說只有這間和隔壁的一間,那人就偏要換隔壁這間,甚至馬上就從那邊過來了,叫蘇沐勁他們騰位置。
那個人年方也就二十來歲,膘肥體壯的,身邊還有四五個蠻橫的家丁,橫眉怒目的瞪着他們兩人,令他們趕緊的騰位置。
蘇沐勁和沈峻北都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血氣方剛的,最不能忍的就是這種混世魔王,兩人誰都沒搭理,穩穩的坐着喝酒。
那人一看不把他放在眼裡,當時火了,叫下人們過來動手!
蘇沐勁和沈峻北也帶着下人,他們一看那邊動手了,趕緊衝過來抵擋,於是兩幫下人就打在了一處。
雙方人數都差不多,打的也就半斤八兩,那個壯實的富家少爺看到蘇沐勁和沈峻北依然是悠閒的喝酒,這就忍不住了,衝過去對着離他最近的蘇沐勁就是一拳!蘇沐勁側身閃過,順勢抓住了他的手,用力一扭,就給扭得轉了個身,接着照屁股踢了一腳,那人就直接撲出去趴倒。
倒黴的是頭正衝着樓梯,撲出去就跌在樓梯上,順着又‘撲通撲通’的滾下樓梯,登時就鼻青臉腫,慘叫連連。
他的下人一看這還了得,慌不迭的趕緊去攙扶少爺,一看臉上血都出來了,全都大聲呼叫,趕緊的把少爺擡下去找大夫。
蘇沐勁和沈峻北兩人也沒有當回事,依舊是喝酒聽曲子,盡興而回。
第二天本來是要走的,結果一大早的,蘇沐涵才起身,就聽見院裡吵吵嚷嚷個不停,侍棋聽見屋裡王爺和王妃起身了,急忙進來稟:“來了幾個穿着官靴的男人,要找昨晚上在醉仙酒樓喝酒聽曲的兩個‘小子’!”
在裡屋梳洗的沈峻熙聽見了,‘咦’了一聲從裡面走出來,站在門口看了看,他們的院門口站着幾個人,於是出去到了院門,果然看見幾個官差正歪着頭橫的不行,大聲叫着:“昨晚上在醉仙樓喝酒的倆小子!趕緊給我滾出來!你們闖了大禍了!”
沈峻熙過去問道:“敢問他們闖什麼大禍了?”
官差歪頭將他打量了一番,問道:“你是誰?昨晚上有你嗎?”
他們身後的一個家丁模樣的馬上叫:“沒他!這人不認識!”
官差馬上就揮手:“走開走開!沒你的事!不相干的人走開!”
沈峻熙就道:“昨晚上那兩個,一個是我弟弟,一個是我小舅子,你說有沒有我的事吧!”
那官差一聽:“嗨!這樣說還真的不能放你走,抓你一個人就行了!”說着示意了一下,身後兩個衙役就要過來把沈峻熙鎖上。
屋裡的侍棋聽得着急,偷眼看王妃,王妃卻神情自然,慢條斯理的繼續洗漱。
外面,沈峻熙一伸手:“等會兒!到底什麼事不說清楚?就這樣拿了我去,告訴你們,請我去容易,想請我回來可就難了!”
那官差也是老痞子,總幹抓人的勾當,早已經練就了一雙會看人的眼睛,是什麼來頭,看看這人的打扮就行了。上下的將沈峻熙打量了一下,見他身上穿着件灰白長衫,到沒什麼特別的,不過腰間掛着的絛子穗下面一塊玉佩較惹眼,那官差眯着眼睛一瞅,就知道不是一般的玉。
頓了頓,態度和藹了一些,道:“敢問這位大爺,您貴姓?哪裡人士?在職還是賦閒?昨晚上您家的弟弟和小舅子打傷了人,傷的是我們蘇州本地的官紳家的少爺,這位少爺的祖上,乃是先皇在朝時的少傅,一品大學士。”
沈峻熙想了一下,蘇州還有這樣出身的?是哪家呀?
身後傳來了賈玄毓的聲音:“是方家?方本紀老大人家?”
沈峻熙扭頭:“你認識?”
賈玄毓搖搖頭:“不認識,不過蘇州地面上,要說一品大學士,前朝就出了這一位。”說着他走上前來。
那官差一聽他們一口就說出來了方家,還念出人家老爺的名諱,當時態度就變了,腰也塌了一點,陪笑着道:“哎呦,這位公子說的很對……想來你們都認識?”
說着扭頭看那個方家的家丁,家丁也莫名其妙,看着沈峻熙和賈玄毓不敢出聲。
賈玄毓笑着道:“我們不認識,但是我父親認識……對了,這位是應天府的永平王爺,昨晚上打架的是王爺的弟弟……”
“哎呦我的媽呀!”賈玄毓話都沒說完,那官差已經腿一軟跪倒在地上,叫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王爺就在眼前,衝撞了您老人家,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千萬別和小的計較!”
沈峻熙一擺手:“行了行了,知道就行了,現在還請我回去嗎?不請的話,你們幾位請吧?!”
那官差哪裡還敢多說一句!這位可是王爺!連連的點頭哈腰賠不是,轉身拖着那位還想說話的家丁,幾個人狼狽的就竄了。
賈玄毓笑着道:“你們收拾的如何了?”
沈峻熙也笑着搖頭:“纔起來!沐勁和峻北八成還沒起來呢……”正說着,蘇沐勁揉着眼睛出來了,現在屋檐下先伸了個懶腰,看到他們在院門口站着,笑着問:“姐夫,收拾好了?什麼時候走?”
沈峻熙失笑:“敢情剛剛那麼吵,你們沒聽見?”
蘇沐勁撓了撓頭:“聽見什麼?”他還真沒聽見!
“昨晚上你們打架了?”
蘇沐勁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是啊……不過也不算打架,是下人們打而已……”
“還下人們打,你把人家少爺打了,人家今天都找上門來了。”沈峻熙一曬。
蘇沐勁這纔想起來,驚道:“哎呀真的!我就是踢了他一腳,他就滾下樓梯去了……怎麼,還敢找來?!”
沈峻熙搖着頭,轉身問賈玄毓:“那一家是什麼來歷?若真的是伯父認識,我們倒不好就這樣甩手走了吧。”
賈玄毓正好也在沉吟這事:“估計你父親也應該認識……先皇的時候,方家老爺子是太子少傅,方家老大在浙西爲官,十幾年前,喬正遠在蘇浙一帶的黨羽被一網誅盡,浙西官員受牽連的不計其數,方家大爺就受了牽連辭官了,老爺子跟着也辭官了……”
沈峻熙一聽,臉色馬上就凝重起來:“哎呦,這樣還真不能就這樣走了!得去賠個不是,看看這老爺子。”
賈玄毓點頭苦笑:“算起來跟我們關係還挺近的……我本想偷個懶,不去拜會了,沒想到……聽說方家大爺就一個獨子,不知道沐勁是不是打的這位……”
沈峻熙就扭頭看着蘇沐勁道:“你也收拾一下,跟我一塊兒去人家府上道個歉……對了,峻北呢?”
沈峻北還在睡覺,伺候的丫鬟正在他的廂房門口伸着頭聽着,沈峻熙就喊了一聲:“把三爺叫起來!”
丫鬟慌忙的答應了去,這邊蘇沐勁也垂頭喪氣的去準備。
沈峻熙跑進了屋子,蘇沐涵道:“我都聽見了……我用不用去?”
“不用了,我就是帶他們倆去看看,爲什麼打起來,誰是誰非的都不說……都是富貴人家長大的少爺,誰也吃不得虧,不定是誰的不是呢,”沈峻熙笑着道:“我就當是去串個門。”
蘇沐涵點點頭:“只是今天看樣子走不了了?”
“是啊,不一定,看看吧,要是一個時辰能回來,還是能走。”
蘇沐涵去櫃子裡給他拿了出門要穿的衣裳,頭髮上臨時簪的木簪子取下來,用青玉簪子換了,丫鬟端來了早飯。
蘇沐勁也過來了,沈峻熙招呼他趕緊坐下吃點,蘇沐涵就問:“昨晚上怎麼打起來的?傷的嚴重不?”
蘇沐勁急忙的將事情說了說,沈峻熙笑着道:“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不嚴重就沒事。”
蘇沐涵也沒有說蘇沐勁,只是道:“既然那一家也認識,你去了就態度好些,賠個不是就完了。”
蘇沐勁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等他們吃完了,沈峻北纔起來,沈峻熙也不叫他吃飯了,拉上就走,賈玄毓也不好不去,就和他們一起去了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