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縝和如雲面面相覷。她發覺自己還被他圈在懷裡,稍稍後退了些,遭遇了剛纔的事情, 大悲又大喜之後竟然生出一絲莫名的懊惱,恨恨地抱怨了聲:什麼破貓!
“王爺孃娘,奴婢先抱回去了!”小春帶着濃濃的鼻音看着面色不佳的兩人,如雲不搭腔,趙縝哼了一聲,拉過如雲走得飛快,一邊走一邊碎碎念:就是!還不如扔了!
棉花糖被放在一個盛着熱水的大盆裡,幾個大丫鬟拿着布巾輕柔地給它洗澡擦身,它叫得悽慘,求生欲不亞於被屠殺的豬,每次洗澡都是這樣一副上刑場的模樣,所有人默認它是怕水的。
是夜
“你走哪去?不該有些王妃的自覺?”如雲本能想睡隔間,被趙縝扯住袖子,幾乎就貼着她的耳朵,聽得渾身一震。其實按照祖制,親王府邸王爺及王妃的寢宮是分開的,如果感情淡薄幾個月雙方也見不到。
“聽其他王妃說,王府內王爺和王妃府邸是分開的,但目前府內空置的房屋都沒有修繕好,所以……”
“所以你跟我在一處。你看上哪間可以讓府內重新修繕後,作會客用。”
“王爺不必勉強。”如雲直接看着他的眼睛,“傍晚時分,不是都已經說清楚了麼。坊間王爺的名聲不是太好聽,可是府內明明沒有妻妾成羣,更沒有子嗣,就很奇怪啊,沒有必要掩人口舌做這些表面文章。”
趙縝有些糊塗,“你說清楚些。”
她心一橫:“難道王爺不是斷袖?”
他的臉色極其難看,眼睛瞪得極大,像是要把她身上看出幾個洞來,“王爺……你別過來啊!”她渾身不自在,心裡生出了幾分膽怯,竟向後退了一步。
“斷袖?”他雙眼冒火,直直走上來像是要將她暴打一頓。
“對不住王爺,我……我不會說出去的!”
“放肆!”趙縝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一把抓住如雲的胳膊,咬牙切齒地說:“真想敲開你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些什麼!來人!來人!”一堆丫鬟進來,以爲有什麼要緊事,趙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們這些飯桶過來做什麼?!侍衛呢?王妃出言不遜,屢次頂撞本王,去四寶閣將女誡抄一百遍,抄不完不得踏出一步!”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求情之聲不絕於耳,如雲心驚膽戰了一小會兒,然後認命了,
四寶閣,就是間書齋,大約取文房四寶之意,二層小樓,一層牆面上掛畫,其餘地方皆是書架,二樓有茶室,書桌,各類卷軸,還有休憩的臥房,要不是因爲罰抄禁足,這裡可以說是一個相當舒適的風雅之地。“娘娘恕罪!”一個面生的女官呈上一本《女誡》,端端正正放在書桌上然後退了出去。從二樓的窗戶往下看,侍衛倒多了不少。
如雲無端生出一股憤怒,女誡?罰抄寫?笑話!她吩咐一樓的侍衛一些話,然後熄燈,睡了!
趙縝氣到睡不着,傳聞中的他名聲確不好聽,但也沒有人敢當面對他說呀,就是風言風語傳到他耳朵裡,無非就是好色涼薄紈絝一類的詞,斷袖這個腦洞實在太大,大到他無法忍受。
“人呢?!”他發覺殿內雖然明亮但是空空蕩蕩,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喊了幾聲竟然無人迴應,不由得往外走了兩步,十幾個侍衛衝到門口待命,他火氣更大“你們這是要把本王抓到哪去?”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攬月殿的侍衛隊長擦着腦袋上的汗,“王爺有何吩咐?”
“這裡的丫鬟呢?都到哪裡去了?”
“方纔……出去了,說是秦管事找她們訓話。”
“諸位姐姐們幫幫忙,一人幾篇就夠數了,”小春和攬月殿的幾個丫鬟在分發白紙,“謝謝謝謝!”
一衆丫鬟們有的默默接過,有的面露難色,“我不認字啊!”“從來也沒正經寫過幾個字”“寫得不好看娘娘不會怪罪我們吧?”如雲想到的好辦法就是讓侍女們替她抄寫。
趙縝聽到隨侍稟報更是怒不可遏,袖子一甩,直接去了四寶閣,看着漆黑的小樓,他突然一陣心慌,一步步臺階走上去,剛纔的憤怒一點點消失殆盡,“王妃?”“如雲?”“怎麼不點燈?”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是如雲披衣點了燈,一言不發地看着趙縝。燈不算亮,整個房間被照得影影綽綽,她內心沒由來的煩躁,躺了回去,用被子矇住頭。
“這兩日着手準備出發去南郊別院,你緊着準備行李,還有,別耍什麼花樣,讓那些丫鬟小廝代筆!”他一口氣時說完這一堆話,心裡一口惡氣終於出了。可惜如雲沒有理他,他自覺沒趣,不一會就走了。
又一次和趙縝坐在馬車裡,如雲抱着棉花糖非常開心。毫無禁足罰抄寫後的反省之情,其實進四寶閣的第二天中午,她就解禁了,趙縝面不改色地掃了掃那一沓寫得千奇百怪的狗爬字,揮手讓她收拾親耕日的行李,一小隊御林軍已經等在王府門口。隨時等待出發。
八月的下午自然很熱,南郊的別院倒是個非常清涼之所,別院的後半部分被果樹包圍,屋前是很大的蓮塘,遠處是一塊塊長勢良好的菜地,種植着各色蔬果,下人已然全部遣散迴避。
甫一下馬車,除了趙縝竟是一個活人也看不到了,這位王爺身手矯捷一手攬着貓,另一隻手背在身後一溜煙地走遠,蹤跡難尋,無法她只得獨自將一大木箱行李搬到住所,得虧自己是練武之人,癱在軟塌上休息好了想喝口水,發現臥房裡的茶壺裡空空如也,她一手搖着摺扇,一邊尋摸廚房,七拐八拐終於找到廚房,灑掃的一塵不染,水缸米缸都盛滿了,如雲心下一喜,四處走動,心越看越涼,案几上沒有任何食材,櫥櫃裡只有兩三副碗筷,刀具和調料倒是一應俱全,她嘆了口氣,把礙事的裙襬撩到一邊,開始生火燒水,合着這幾天就是來當丫鬟的!
“怎麼完全和她們說得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