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甘雲峰帶着甘雲焰麾下的幾個人來了,從他們出現在王府門前的車道上,王府門口的侍衛就開始慌忙通報,宋管家侍衛長又開始差人請王爺王妃,上下惶恐不安,彷彿來的是勾魂的黑白無常。
聽到稟報時,趙縝正手捧書卷坐在書房內,看着小侍衛驚慌的模樣不免好笑,等他踱到院子裡時,看到侍衛長高聲吆喝指揮着十餘人,搬運一個極其沉重的大鐵籠,就連廚房的劉總廚劉頭,也是一臉嚴肅,帶領十幾人的小隊伍,手捧各類食材穿過迴廊,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趙縝從假山後穿過正欲都走到前殿去,幾個小丫鬟跑得飛快,邊跑還邊說着快去關門之類,聽得他十分好奇,快走幾步跟了上去,發現幾十個丫鬟低頭站在園子旁邊雜院裡聽訓,說讓她們不要驚慌,不可亂說話之類……
他聽了幾句覺得十分驚奇,又不便出聲,轉身去前殿了。
前殿的廣場不大,除了大婚,從來沒見那麼多人同時出現在那裡,巨大的鐵籠已經放在一角,幾十個侍衛手持兵器站得筆挺,可笑的是還有一排廚房幫傭以及七八個瑟瑟發抖的丫鬟,這些人各懷心事,一見王爺,行禮都慢了半拍。趙縝平素還算親切,現下也帶着笑,“諸位這是做什麼呢?”
侍衛長回話回得哆哆嗦嗦,“恭迎……恭迎……“話沒說完,門口就聽到一疊聲稟報,甘校尉到!劉指揮使到!何師爺到!
“參見王爺!”甘瘋子帶着的兩人懂得禮數,那瘋子僅僅低了低頭,對着趙縝拱了拱手,就算是行過禮了。
“甘校尉請!”王爺走上去,眼神犀利,挑了挑眉好像在問:又搞什麼?
“鏢局忙着呢!這就不坐了,”他環顧四周,“我姐呢?”
這段對話實在不像話,毫無等級尊卑。未等王爺開口,宋管家有些聽不下去,忍不住回話,“娘娘此時正在待客,各親王妃今日相約來和娘娘說話。”
“她還有這等雅興?”瘋子想到很多女人聚在一處,必定渾身香粉滿頭珠翠聒噪得很,就十分反感,眉頭一皺,“我大哥託我給我姐帶了個小傢伙,那就……”他撓撓頭,直接給王爺好像不太合適,於是把手伸到宋管家面前,“那就你拿着好了!”
此話一出,宋管家撲通一聲跪下來,抖似篩糠,不住告饒,甘雲峰退後一步,很是費解,把一個黑布遮住的籠子輕輕往地上一放,好笑道,“這你怕什麼呢!”宋管家頭也不敢擡,不住喊着饒命。
甘雲峰把黑布一揭,也就一人懷抱大小的籠子裡面臥着一大團毛絨絨的東西。
“這是……”趙縝屈尊竟然也蹲下來,看了甘雲峰一眼,那瘋子會意,籠門打開,用手戳了戳那毛團子幾下,那東西動了動,翻了個身,露出了一張大圓臉,毛很長很長,除了圓臉上兩眼處有灰黑色的倒“V“形斑紋,其餘皆是米白色,眼珠湛藍,眼神無辜,像是知道大家都在看它,就把圓滾滾的肚皮縮回去,慢條斯理地從籠中走了出來,肉乎乎的兩隻前爪往前一伸,毛蓬蓬的身子被拉得很長,然後又是向後一弓,接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順勢抖了抖巨大的毛尾巴,兩隻耳朵豎起,用藍寶石般的眼睛打量四周,對上趙縝戲謔的眼神,發出了又輕又軟的一聲“喵~”
宋管家還趴在地上,臉色十分難看,其餘人忍俊不禁,更有大膽的,伸長脖子蠢蠢欲動想看個真切。這貓身形很大,連着尾巴比人手臂還長,長相十分貌美,眼珠藍的清澈,接二連三地發出了好幾聲婉轉綿長的叫聲,像是打招呼,又像是撒嬌,聽得人心癢癢的。
“呵呵……”甘雲峰盯着它看了一會,“我哥前些日子在樓蘭那邊得的,想來我姐會喜歡。它這麼叫有可能餓了,這裡有……”環顧一週看見一排小廝端着大盤的各色肉類,“這肉怎麼都是生的?量也太…虎豹都夠了吧!哎呀,反正你們看着弄吧!”忽然瞥見了一邊的巨大鐵籠,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議地看向趙縝,“這籠子是……”
趙縝覺得十分丟臉,把頭轉向一邊,甘瘋子雖然腦子沒轉過來,但嘴上不打算就此放過他,難以置信地問了一句,“這麼大……我這貓是犯了天條麼?”
終於一個繃不住,趙縝哈哈笑出了聲,連連擺手說是誤會誤會,這幫蠢奴才以爲送來的會是什麼珍禽猛獸,衆人看王爺笑了,臉色跟着泛出了輕鬆的神情。
甘雲峰撇了撇嘴,露出了對傻子的同情之色,搖搖頭告辭了。
當他的身影徹底從門口消失,前殿的廣場上一片安靜,趙縝腿下一動,原來是這貓探出前爪作勢要往他身上扒,他低下頭,正好對上那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心下一動,輕柔地將其抱起,驚訝於其細密的長毛緞子般的手感,一下一下地撫摸,又軟又萌,手感溫熱。
肉山,鐵籠,盾牌,這些東西如今顯得多麼的諷刺!他輕笑一聲,心想,真把王妃當夜叉了,嘴上說了句:都散了吧!說罷抱着貓扭頭就走,那貓像是有靈,兩隻前爪攏着他的脖子,依偎在頸脖處,配合地叫了一聲:喵嗚……
傻了半晌,不知是誰,發出一聲暗笑,緊接着廣場上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收不住,瘋瘋癲癲什麼姿態都有,不清楚的人看了還以爲他們都吃了五石散。
——
小劇場
茶樓內一堆人閒扯
吃瓜羣衆甲:你們知道拿甘閻王給九王妃送了什麼麼?
吃瓜羣衆乙:熊還是獒犬?
吃瓜羣衆丙:那都是謠言!不是猛獸,甘瘋子用籠子提着,黑布罩着,是毒蛇!
衆人:哎喲喲!好可怕!
一名目睹經過的當事人:什麼啊!就一隻貓!
衆人之一: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
衆人之二:你可拉倒!
衆人:叉出去,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