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內,瀾依正低頭打着算盤。最近幾天生意太好,每天買的菜都清零,她偶爾也要去幫忙上菜,所以堆了幾天的帳沒算。
就在她忙得焦頭爛額,算了同一頁賬目幾次,得出結論沒有算錯的時候,忽然桌子被人敲了幾下,她手一抖把算盤上算好的數目給推了一下。
看了打亂的算盤一眼,她一邊擡頭一邊笑眯眯問:“客人有什麼吩咐?”
好生氣啊,好不容易驗證好的數目,可是不能生氣!她只好用笑容把怒火往肚子裡吞,但她一定會記住讓她白忙活的人!
“我想問一下大嫂到沒。”慕容希嬉皮笑臉說。
“呵,你自己不會上去看嗎,笨死了!”她忍不住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他擰眉看着她。
“沒什麼,夫人在樓上呢。”她堆起燦爛笑容,盡力掩蓋剛纔自己的抱怨。
沒聽到啊,那更好啊。他一轉身,她就捂着胸口,吐了吐舌頭。不巧,這舉動讓慕容希看見了。
但慕容希沒有戳穿她,而是覺得她很可愛。敢在他面前一時一張臉的人,這世上只怕沒幾個人了。他邁着輕快的步伐上樓。
瀾依則是一臉痛苦,事情白忙活了。她以前覺得算賬是件高興的事,如今覺得太痛苦了,因爲她不止算這家酒樓的帳,還要算紅妝樓的,而且看沈筠這架勢,看來準備擴張了。
慕容希推開門,就看見一抹倩影站在窗戶邊,五官像是老天爺刻意造出來的,完美得找不出瑕疵,就算有微微隆起的肚子,也不妨礙男人欣賞她的美貌。
“沒想到啊,我哥竟然放心讓你一個人在這裡。”他笑着坐了下來,對着一桌子早點吃了起來,什麼蝦餃燒麥都往嘴裡塞。
一大早出宮門,因爲怕被人跟蹤,沒想到快到天香樓,又發現周圍不對勁,他好像進入了監視圈,他只好繞遠路,甩掉那些人再繞回天香樓來,肚子早就餓得咕咕響了。
“他送我來,剛走去辦事。”她轉身坐到他對面。
肚子填了一下,沒覺得很餓,他就放下筷子,說:“我哥做事真的很天真,他真以爲憑他那條三寸不爛之舌,就能說服他們?”
“你哥這不叫天真,他只是希望更好地解決問題,至少不用刀刃相向。”
“可你找我來,不是要解決了嗎?”
“我不認爲這算是解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好,那我問你另一件事。”他拍了拍大腿,算是默認了她決定的事,開啓另一個話題,“你那麼相信顧琰?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他?你很清楚,要是他落入太子手中,又不小心供出我們,我們的腦袋就在斷頭臺上了。”
“他不會,而且他答應過我的事,一定會辦到。”她堅定點頭。
“我知道你信他,可是今天這件事牽連不小,你心裡明白!”
他說完自己的想法,擡頭就看到她的眼神,只好無奈嘆氣,因爲他先低頭了。這件事雖說是她決定的,但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他來扛!他決定了!
“我怕只怕,這件事不足以讓太子受到打擊。”
“你還有什麼想法?”他明白,要她現在收手,怕是不太可能了。
“我們給太子整一出大戲,我保管他喜歡。”她朝他勾了勾手指笑着說。
“你有什麼一次性說給我聽吧。”他認命了,她要他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也許她的做法太冒險,但冒險也有冒險的好處,起碼勝率大一點,何樂而不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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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慕容皓在御書房裡處理完政務出來,身邊的太監就立刻迎了上去,附在他耳邊小聲說話,他越聽眉頭越皺了起來。
“擺駕!”太監說完後,他冷聲下令,臉色非常難看。
太子走路像一陣風,表情卻異常恐怖,侍衛趕緊跟在後面,貼身太監也怕跟不緊。每個人都打起精神,生怕一會發生什麼無法面對。
太子一路馬不停蹄來到三皇子的宮門外,太監和侍衛各個面面相覷,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三皇子生性孤僻,爲人高傲,少與人接觸,連先帝都極少親近他,所以這會太子刻意到三皇子宮中,沒人猜出爲什麼。
直至三皇子宮中忽然傳出動聽的音樂,而且伴有不少女人的聲音,個個嬌滴滴不說,言語還極度曖昧,聽得門外的人非常不舒服。
太子寒着臉走了進去,太監侍衛被留在外面。
“三爺,來我用嘴餵你吃顆葡萄。”凝秋柔軟的聲音傳來,纖手爬上慕容希的胸口,指尖刻意挑逗。
“爺,葡萄有什麼好吃的,不如喝酒,倩兒親自餵你。”
“哎呀,爺偏心,淨是向着兩位姐姐,都不管我們了。”嬌羞的聲音接着響起。
“誰說的偏心,爺現在就親一口。”慕容希湊了過去,作勢要親。
門外的慕容皓,越聽心裡越有火,宮中是什麼地方,任由他帶着這些女子胡來!他用力推開房門,冷着臉出現在他們面前。
“出去!”他冰冷的聲音和視線看向那些衣衫半露,依偎在慕容希身邊的女人。
慕容希掃了慕容皓一眼,不敢違背,輕聲哄着那些女人離開。她們離開後,他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但放蕩不羈的樣子依舊沒有收斂。
“你帶這些女人進來,知不知道皇宮是什麼地方!”慕容皓擺着架子,拂袖大聲道。
“嘖嘖嘖……”慕容希鄙夷看着自己的哥哥,“這不還沒坐上皇位,哥就一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模樣了,要人人都聽命於你是不是?”
“你喝醉了!”他的冷嘲熱諷,慕容皓豈會聽不出來,但這裡濃濃的酒味令他很不適,“你起來,給本宮醒酒去!”
“呵呵,我不!”慕容希歪歪斜斜站了起來,拒絕了慕容皓的意思,起身走向他。
慕容皓對一個渾身酒氣的人,向來看不起,所以慕容希就算摔倒,他的眉毛也不會動一下,別說出手去扶他了,他不摔一下,不會知道自己現在多可憐!
他看着慕容希徑自越過自己身邊,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不解,“你去哪裡?”
“呵,你不讓我在宮中喝,那我就到別的地方喝。”他不服氣嚷,“我就不信了,還沒有我能喝酒的地方!”
“你站住!”慕容皓大步一邁,來到他面前,“看看你現在是什麼鬼樣子,父皇在天之靈看到,也不知道該有多傷心!”
“他能有多傷心?你告訴我?”慕容希忽然大笑起來,彷彿他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皇位是你的,從小到大我何時享受過一點父愛?”
“你喝醉了!”慕容皓覺得事情好像發展得讓自己無法控制了。
“我沒喝醉!”慕容希大吼一聲,繼續往外走。
一到宮門外,那些衣着暴露的女人,立刻圍到他身邊,各個爭相像蜘蛛一樣纏着他。
慕容皓在後面看着,一點也沒有上前阻止的意思,相反覺得這樣挺好。
只要慕容希沒有想要爭皇位的心,他們還是兄弟,對付兄弟,最好的辦法就是放任。他嘴角上揚,轉身就斂起笑容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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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西斜,慢慢地被橘紅色雲彩包圍,人們朝着不同的方向回家,臉上都帶着笑容。
顧琰負手立在屋頂上,面無表情看着這一幕,隨後縱身躍下屋頂,輕功跑了起來,很快到一處較爲隱秘的院子前。
他站在高處,目不轉睛盯着那幾條巷子,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經過的人。
等了一會,他等的人終於出現在視線內。他嘴角上揚,飛身往下跳的同時,抽出腰間軟劍,用力一甩劍身變硬,二話不說朝着出現的人揮了過去。
但是,對方彷彿早就預料到,毫不費力接下了他的劍,然後用力一推,將他與自己拉開距離。
“什麼人那麼大膽!報出名來,投降的話,本將軍說不定會放過你。”
“張將軍真是好大的口氣。”顧琰冷笑一聲,沒打算停下來跟他廢話,直接又是一劍過去。
張將軍見說服不了對方,怒吼一聲:“出來,給本將軍活捉了!”
顧琰哼了一聲,語氣裡充滿鄙夷,“將軍好大的口氣,以爲我只有一人來嗎?”
此話一出,張將軍怔了一下,但回過神來已經晚了,視線裡突然騰起了陣陣白煙,隨後閃出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
“你使詐!”張將軍氣急敗壞喊出聲。
顧琰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手上招式越來越快,一點也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將軍常年帶兵,難道不明白兵不厭詐的道理?”
這分明嘲笑的意思,令張將軍胸口怒火竄至全身,使出的招式越來越沒有章法。
因爲張將軍突然失控,顧琰覺得更加看清了他出招的手法,打得漸漸有自信。
就在他最後一招,將張將軍逼近牆壁,鋒利的劍架在他喉嚨上,他喊了一聲:“還不出來把人帶去?”
張將軍忽然覺得眼前,幾道乾淨利落的黑影落下,兩隻手被按住,還沒看清對方是誰,突然眼前一黑,頭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