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琛牽着沈筠的手,他的手很用力,幾乎要把她的手捏碎,但她一句痛都不說,跟着他的腳步,一步步走向後院。
她能從他的手感受到他的心非常難過,也是啊,畢竟是曾經自己喜歡過的人,做過夫妻,要是他還能對着她笑,她才覺得可怕呢。
可是,她知道,他這麼做完全是爲了保護她。他不說,不代表她沒看出來。
幾個人走出梨園的時候,慕容琛向林宇使眼色了,那個眼神好像在說謝謝。假如說的是實話,慕容琛根本無需用這種感謝的眼神。
當時,她真的挺恨自己看明白的,要是看不懂多好,就不會因他爲她做的犧牲而感到難過了。不過這樣也好,能陪着他。
慕容琛牽緊她的手,明明是鬆了口氣的做法,卻覺得很愧疚。因爲他把安晴逐出府了,理由是欺騙,但在王府欺騙是不用被趕出府的。
可他很明白,安晴是個禍患,只要她在王府一天,王府就不得安寧,而且她不會放過沈筠,所以他冒不起這個險。因此,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將她們完完全全隔絕。這樣他才能安心。
至於他同不同情安晴,說到底是安晴自己咎由自取,但要是說一點難過都沒有,那是騙人的,要他裝也裝不出來。
再說了,他也不放心每天放一個炸彈在沈筠身邊,怪只怪自己沒能找到真正證據,用下三濫手段解決。可他已經是別無他法了。
一整晚,兩人背對着對方,各自在想着事情,表面假裝睡覺。這件事他們都需要時間去慢慢消化。
翌日清晨
沈筠以爲自己醒得早,沒想到身邊的人早已經不見了,連躺着的位置都是冰的。
她看向窗外,努力抹去腦海中,關於思考他去了哪裡,去幹什麼的問題。她今天不想去理他到哪裡去,或者做着什麼。
她就這樣捧着醫書坐了一早上,臨近中午的時候,沐歌匆匆忙忙跑了進來。
“夫人不好了!”沐歌氣喘吁吁說。
沈筠立刻給沐歌斟了杯茶遞給她,才說:“慢點說,不急。”
“不,很急!”沐歌咕嚕咕嚕把水全部喝掉,把杯子扔在桌上,“側夫人,不,安晴死賴着不肯走。”
沈筠挑了挑眉,對此並不覺得意外,而是問:“爺呢,怎麼說?”
“爺一早就出府了,現在還沒回來。”
所以,現在只能靠她了?沈筠擰眉,擺了擺手,“你帶些人過去看着她收拾,要是最後還死皮賴臉,到時候不用客氣,直接扔出府。”
“夫人,這不好吧?”沐歌戰戰兢兢道。
“你有更好的辦法?”沈筠反問。
沐歌輕輕搖首,垮下雙肩,轉身走向門口。她多希望,夫人會突然回心轉意不用她去,但事實證明,確實是她想多了。
“等等。”沈筠像是想起什麼,摸了摸腰間,喚回往外走的沐歌。
沐歌立刻停步,堆起燦爛笑容轉身,“夫人請吩咐!”
沈筠把摸在手中的東西拋給沐歌,“把這些拿着,到時候丟給安晴。”
沐歌伸手穩穩抓住錢袋,有些重手,這到底放了多少銀票啊?她非常不滿,安晴老是針對夫人,夫人現在還給安晴送錢!
但是,夫人那麼聰明,一定想得比她多,所以她就沒有開口問到底。
沐歌離開後,沈筠的手不禁握緊。有時候人生真的很無奈,你要活下去,總要對不起一些人,這就是命。
過了一會,門外傳來呼天搶地的叫喊,她閉了閉眸子,這是安晴的聲音,她希望自己能記住。
“你同情她?”一道清冷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說出口的話也是毫不留情,“安晴三番四次對你下手,陷你於不義,最後她離府的時候,是你贈予黃金。這是我見過最大的笑話。”
沈筠背脊一僵,對於他說的話,她沒有想過反駁,“那你就笑好了。”
顧琰走近她,很想看看她的樣子,但是他怕自己最後走不了,於是就一直站在窗戶邊,“你真是我見過最笨的女人。”
“不對啊,你之前明明說我聰明的。”她扭頭,嘟起嘴不滿道。
“嘖嘖,沒見過只聽好話的人。”他忍不住笑了聲。
兩人都忍不住嘴角上揚,這氛圍好得讓人不願意打破,但有些事該說了。
“三皇子讓你來找我?”她斂起笑容問。
他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但他的心卻是想着來看看她過得好不好,不好就再把人擄走。
“三皇子讓我提醒你,三天之期已經過了一天了。”話還是要帶到的,他懂。
過了一天了……她怎會不知道一天了,可她一點辦法都沒想到,因爲太子的人脈太廣,她不知從何下手。
忽然,一道光從腦海閃過,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着她笑得前俯後仰的模樣,他蹙眉問:“什麼事那麼好笑?”
“我真是如你所說,太笨了!”她一邊笑着一邊說。
女人心,真是海底針。他只能這麼解釋她如今這個樣子了。
見他一臉懵逼的表情,她笑得肚子都痛了,過了會,她終於止住了笑容,咳了幾聲,起身往梳妝檯走去,抽出一張寫滿人名的紙。
她把紙攤開,裡面全是朝中官員的名字,而且把他們的關係都列了出來。
她自豪擡了擡下巴,指着紙上的人名說:“你儘快釐清這些人的關係,最好能在大腦裡一想就能想到他們分別對應的是誰。”
看了眼她手指指着腦袋的動作,然後將視線落在桌上的紙上。朝中大臣名字全部羅列,如此看他們的關係還真是千絲萬縷,果然是朝中有人好辦事,一個帶一個上位。
“記住了嗎?我可是要考你的。”她笑眯眯道。
“我還是挺相信自己過目不忘的本事的。”
“切,臭美吧你。”她呶了呶脣說:“既然記好了,我們接下來就幹一場大的。”
“你想做什麼?”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湊過來。
他沒有疑它,馬上就靠了過去,她在耳邊說了幾句話,他就不由得瞪大了眸子,一副她瘋了的表情。
“聽明白了?”她直了直身子,拉開與他的距離問。
“我覺得你這個想法太嚇人。”這是他最終得出的結論,但他沒從她臉上找到任何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她低聲笑了笑,“你只需要告訴我,你能不能辦到就行了。”
“雖然有點難度,但我喜歡向高難度挑戰。”他拍着胸口說。
“好,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他舉起手,掌心面向她,“不祝我馬到成功?”
她身後就拍了一下他掌心,而且很用力,“等你成功了再說。”
他收回被她拍疼的手,心裡很高興,因爲她是這麼地相信着他。
兩人後續聊了一些事情,他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房門毫無預警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房門一開,門外的慕容琛和門內的顧琰,兩人都怔了一會。
“呵呵……”這一刻的沈筠,只能陪笑了。
真是的,剛纔聊了那麼久,也不見他來,這人準備走,他就來了。這怎麼解釋纔好啊?這兩人可是一見面就滿眼怒火,都快把她燒着了。
就在她以爲要發生什麼大事之時,他們一個走近她,一個跳窗淡定離開。
這麼就完事了?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她發呆的時候,是肩膀一熱,把她拉回了現實。
“你這表情,是不是恨不得我們兩個爲你大打出手?”慕容琛好笑搖首說。
她臉一紅,“哎呀,你怎麼這麼看我。看男人爲我爭風吃醋的,我是閒着了?”
“哦。”他坐在她身邊,故意拉長尾音,“你剛纔沒有一絲絲驕傲是騙人的。”
“是呀。”她回答得太快,回想他的話,馬上反駁:“難道我不該感到驕傲?”
他被問住了,而她又一副準備生氣的樣子,他只好改口:“是該感到驕傲的。”
他將她擁入懷中,抱着她輕輕擺動身體,這一刻很美好。
“你們剛纔說了什麼?”就在她逃過被逼問,他就開口了。
“你不是說相信我?”她蹙眉問。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而已。”他遊刃有餘應對。
“哦,是嗎?”她挑眉,壓根就不信他的胡話,“那就該你知道的時候再知道了。”
他眼神一凜,沉聲問:“真不說?”
“不可說。”她立即用堅定的口吻回答。
“哎呀,誰說的夫妻間就該沒秘密,看來這話是唬人的,只有我才傻傻相信。”裝可憐她一定會心軟,他是這麼想的。
“……”她目不轉睛盯着他,眉頭緊皺。
“我果然傻,相信了這些話,現在好了,你說給偷偷喜歡你的人聽,都不願意說給自己丈夫聽,還說什麼以後不離不棄,八成是謊話!”
他的變本加厲,使她把秀眉蹙得更緊,他又準備開口的時候,她立刻捂住了他嘴巴,“好,我說。”
他立刻變了個表情,笑着等她說實話。
她湊在他耳邊小聲說話,儘量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說。
“你膽子太大。”最後,他跟顧琰是一樣的擔憂。
她笑着說:“結果盡如人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