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院出來,林宇立即跟隨慕容琛身側,他們兩人來到書房。慕容琛走進去,林宇探頭看了外面一眼,然後關上門。
“爺,你臉色不好,發生什麼了嗎?”林宇轉身問。
慕容琛眯起黑眸,想起手臂,雖然只是針眼傷口,但毒卻擴散得很快,就算想研製解藥,也未必能來得及。
“無妨。”他冷淡回答,然後問:“交代你的事處理得怎樣了?”
說起事情,林宇就來勁,他激動說:“按照爺的吩咐,全部辦妥了,現在只等爺一句話就可以動手抓人。”
“好。”慕容琛轉身,走向門口,“咱們去看一出好戲。”
他走了幾步,卻沒聽到身後腳步聲,停步疑惑回首,用眼神詢問林宇:怎麼了?
“爺在府中休息,剩下的事交給奴才就可以了。”林宇眉宇間隱隱有擔憂。
慕容琛笑了笑,伸手拍了下林宇肩膀,“這戲不能錯過。”
林宇看了慕容琛一眼,知道他決定的事不會更改,只好快步跟上。
而另一邊,沈筠一直在心裡無聲咒罵慕容琛,將他全家問候了遍,最後泄氣坐在石凳上。
陽光灑落在院落裡,她看着綠油油一片的種苗發呆,想象着它們長大,爲她所用的情景,心情稍稍好轉。
可是,老天爺似乎不想讓她過半分安穩日子。
她嗅到一股濃烈脂粉味,皺皺眉,那人已走到她面前,一臉憤怒,眼底寫着不識好歹四個字。
“喲,這是誰惹妹妹生氣了?”
安晴瞪着沈筠,恨不得上前撕掉她那張笑臉,沉聲道:“姐姐這是種什麼呢?”
呵呵,演技不錯,壓得挺好的。沈筠在心底佩服,可安晴問的話,她不想認真回答,說:“花。”
“看來姐姐挺無聊的,要不要跟妹妹出去逛逛?”安晴故意投下誘餌。
沈筠豈會不知安晴這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可這鉤不好上啊,她若有所思看了不遠處給她寶貝藥材苗澆水的兩侍衛,有點大材小用,但誰叫他們不識時務。
“只消姐姐點一下頭,這點小事妹妹自會幫你解決。”安晴說。
沈筠半信半疑看了安晴一眼,下巴擡了擡,安晴會意,寶蟬立即上前,擋在侍衛面前,纏着他們說要幫忙。
沈筠有點心疼那些藥材苗,花了好多錢呢,但爲了能順利逃出去,有必要再出去一趟。她看向沐歌,安晴卻擋住了她視線。
“多帶個人是累贅,你想清楚了。”
“怕你半路想殺我。”
安晴一愣,隨即笑了笑,沒說話。
沈筠盯着安晴看了會,咬牙轉身走向拱門,也許沐歌留下是好的。
兩侍衛被纏得死死的,回過神來的時候,沈筠已經不見了,他們立即跑向書房稟報,可找不到慕容琛,連林宇都不見了,只能一人去找,一人在大門等。
沈筠看着一名侍衛匆匆忙忙在巷口經過,才慢悠悠從小巷出來,看着王府方向。
安晴站在沈筠身旁,“姐姐是捨不得嗎?”
捨不得?沈筠在心裡冷哼,她就沒捨不得過,就是不知爲何眼皮一直在跳,好像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安晴望着沈筠的表情,暗自鬆了口氣,扯了扯她衣角,“走吧。”
安晴熟練地在小巷裡穿梭,都快把沈筠繞暈了,還好安晴停了下來,指着前面密集的人羣,說:“穿過這些人,那裡有個城門,出去就別回頭。”
沈筠道了聲謝,安晴突然好心塞給她乾糧,看來是準備妥當啊,她也沒推遲,拿了就鑽進人羣。
安晴望着沈筠消息,嘴裡說着:“你可不能怪我。”
沈筠出了城門,順利到令她不敢相信,望着手裡的地圖,她走進了小樹林,可卻在樹林裡迷了路。
她煩躁扔掉地圖,擡腳狠狠在它上面踩,久久之後才解氣。靜下心來,她忽然覺得有雙眼睛盯着自己,擡頭看了看四周,別說人了,連鬼影都不見一個。
望着天空,太陽好像快下山了,若她走不出樹林,就代表着要在這裡過夜,荒山野嶺的,她怕被野獸叼走。
拍了拍臉頰,告訴自己打起精神來,開始邊走邊在樹上留下記號,可最終又繞回原地。
狂風穿過樹林,捲起地上枯葉,它們在空中翩翩起舞,空中漂浮着橘紅色彩霞,林中飛鳥突然撲哧飛向天空,像被什麼驚動。
沈筠站在原地,額頭開始冒冷汗,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得越來越快。她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壓迫感,下意識嚥了咽口水,一雙明亮水眸帶着恐懼左右查看。
忽然她提步跑了起來,覺得自己不該站在原地等死,這分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說不定下一秒出現的是猛獸。
可是,她跑了沒幾步,突然從天而降幾個黑衣人,他們凶神惡煞盯着她。
這陣仗是來尋仇的?可她除了得罪安晴,並沒有其他人了啊?不對,之前的算不算?
見前路被擋,她快步走到另一個方向,又被人擋住了,一直重複了三次,那些人已經將她團團圍住,手裡長劍因日暮西斜而泛出金光。
他們想衝向來,她伸臂擋住,大聲嚷:“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你叫沈筠?”一個黑衣人從同伴中走出,好像是他們首領。
竟然真叫了她名字?她安靜了,抿脣沒有說話,但依舊在搜尋突破口。
黑衣人在蒙面巾下冷笑,見她反應知道自己沒找錯人,朝其他人使眼色,一羣黑衣人蜂擁而上。
沈筠害怕地蹲下,緊緊抱住腦袋。她就這麼死了麼?爲什麼啊?老天爺把她從死神裡救回來,那麼短時間就送她去死嗎?
她不服,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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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之上,一個頎長身影單腳輕踩樹葉,腳尖用力一踮,白色身影輕盈轉移到另一棵樹頂。
他叫顧琰。在最高的樹端停下,他閉眼深呼吸,張開雙臂感受風的輕撫,耳邊傳來鳥叫聲,睜眸一看,一隻鳥站在他掌心唱歌。
他勾脣一笑,悄悄縮回手,想看清掌中少見的鳥兒,突然林中有動靜,鳥兒驚恐四周飛散。
他不滿蹙眉,黑眸往樹林看,一雙眼似會穿透一切,最終他確定了方向,提氣一躍而去。
他沒有多管閒事的心情,卻想找出誰破壞了他的心情,寒着臉在林中穿梭,身影快到看不見,只有地上飛揚的枯葉告訴人,有什麼東西飛快掠過。
踮起腳尖立在一處枝幹上,垂眸望着樹下的一舉一動。
一羣黑衣人把一個弱質女流團團圍住,一點也不同情,沒有撤手的意思,反而一副摩拳擦掌準備進攻的樣子。
顧琰淡淡看着一切,雙手負於身後,冷眼旁觀。他自認不是同情心氾濫之人。
枯葉之中,一抹粉色身影蹲在地上,抱頭非常害怕的樣子,她縮成一團的身體輕微顫抖,手放在地上,好像絕望了。
黑衣人見狀,稍稍放鬆,慢慢靠近。突然,空中飄灑一陣粉塵加顆粒,隨風快速竄進他們眼中,他們同時一閉眼,粉色身影彎腰鑽了出去。
“給我追!”黑衣人甩了甩頭,眸子睜開一條縫,視線模糊,眼睛難受,仍不忘任務。
黑衣人一窩蜂追了過去,沈筠在林中左閃右躲,故意跑得毫無章法,消耗黑衣人體力,但同時也削弱了她的優勢。
對方人多勢衆,她不容得停下半分,腿都跑得沒感覺了,只知道往前,後面的人仍不放棄。
她眨眼晃了下神,身子險些騰空,腳尖踢落碎石,下面是萬丈懸崖,荒草不多,岩石嶙峋,還不乏尖銳向外生長的。
剎住腳步,身體慣性前傾,她靠着腰力把自己拉了回來,崖地的風突然上涌,吹得她髮絲凌亂。
“跑啊,你繼續跑啊!”黑衣人頭領笑得猙獰,一步步逼近她。
“你們別過來!”沈筠擡起手臂,張開手掌擋住,“敢對我下手,知道我是誰嗎!”
黑衣人頭領並未停步,反而囂張了起來,“我們當然知道你是誰,可惜啊,收人錢財替人消災。”
“誰派你們來的?”
“僱主不能說。”
“哼,挺有職業道德的,就不怕我有幫手?”
“你有嗎。”黑衣人頭領反問,語氣裡帶着嘲諷。
是,她確實沒有,就是說出來嚇唬嚇唬他們,但從這些對話聽來,對方可能是她的仇人,於是她小心翼翼說:“安晴?”
黑衣人頭領露在空氣中的眼眸一閃,避開了沈筠目光,可很快恢復冷靜。
“別不承認啊。”沈筠看到了,對方想掩飾來不及,“要拿我命起碼告訴我誰要殺我,這樣我在閻王殿纔不會說錯你們的名字。”
“既然知道了,那就好生上路吧。一是自己跳下去我們給你收屍,二是我們自己動手。王妃,選哪個?”
沈筠蹙起秀眉,腦袋快速轉動,果然知道她身份,那真是安晴想要自己命了?但也說得過去,畢竟是安晴拐她出府的,不就爲了方便行事?
這荒山野嶺的,沒一個人影,想求救都沒辦法,越想越心寒,腳往後挪了挪,身後石頭快速滾落,她不禁了打個寒顫。
她想好好活下去怎麼就那麼難呢?
“安心上路。”
話音剛落,黑衣人猛地一起撲上來,沈筠想扯嗓子叫,卻自嘲勾脣,這裡壓根沒人。
忽然,一抹深藍色身影映入眼簾,視線對上清冷,他站在不遠處,冷眼看着。
“救我!”她大嚷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