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瞭,雪停了,街道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而仇府的大門此刻卻還死死地關着。是什麼讓家丁遲遲不開府門?自然是怕家中“醜聞”偷偷溜出去。
庭院裡,雪地上,長長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仇懿赤·裸裸的背上。
“你身爲仇家獨子,居然做出如此有辱家門之事,你讓我仇家如何在羽族中立足。你可知錯!”仇父揮着鞭子,等着一份讓他滿意的答覆。
“我沒有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有什麼錯?”傷痕縱橫,仇懿的背已是血肉模糊,仇母看在眼裡那是心疼不已,只是仇父的命令在這一方庭院裡沒有人可以違逆。
“你——”仇父再次擡起鞭子,頓了頓又放下鞭子,“把她給我帶上來。”
家丁拖着秦思,在雪地裡留下鮮紅的痕跡。
“秦思!”仇懿推開衆人,緊緊摟住在雪地裡瑟瑟發抖的秦思,“父親,我如今已與秦思有了男女之實。你若執意要趕走她,那就連我一起趕走吧。”
“你!你這個逆子!”仇父一口血霧直上雲霄,在衆人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穩,“你給我滾,都給我滾!”
聽到這裡,仇母終於站不住了,一聲哭腔道,“老爺啊,那可是我們的兒子,你可不能趕他走啊。”她跪在仇父面前摟着他的腿,又惡狠狠看向仇懿懷中的秦思,“都是那個狐狸精,是她把我們的兒子害成這樣子的。我當初瞎了眼,就不該把她帶進來。”
“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啊,木已成舟。”
“不,殺了這個小賤人,再讓仇懿給你道個歉,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仇母緊緊拽着仇父的褲腳,“殺了她,虞家小姐我們照樣可以娶。”
“來人。”仇父一聲令下,家丁紛紛上前。
“你們幹什麼!別碰她。”仇懿死死護住秦思,無奈人多勢衆,加上自己虛耗殆盡。秦思還是被帶走了。
仇懿用盡全力奪過身邊家丁手上的刀,架在脖子上,“你們如果敢殺她,我就同她一起死。”
“你試試,我今日非要殺她不可,她本可以安安心心回到故鄉。如今淪落到這般田地還不是拜你所賜,事已至此,爲了家族聲譽我今天不得不殺她。你要活也好,要死也罷,但她必須死!”
仇懿恍然徹悟,原來從頭到尾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傷害別人。
自己的好兄弟因爲自己被流放,自己心愛之人現在要死在自己面前,而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做了大官又能如何,除得了奸邪,救得了羽族,可連自己珍惜的人都留不住。仇懿放下手中的劍,擡頭望向高高的天空,“都站在雲端了,頭頂上卻還是雲。
“放了她,我會娶虞家小姐,我會光耀門楣,我會做到你想要我做的事,只要你放她回去。”
“仇懿——”這是秦思在昏厥前說的最後兩個字,也是仇懿聽她說的最後兩個字。
至此之後,仇懿便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風裡也在也沒有她的聲音……
最後,一段新婚燕爾,仇家新郎爲了邊關急報匆匆離去,獨留虞家小姐一人獨守空房的護國佳話爲這段註定隨風而逝的雲煙往事畫上了句號。
三年後
虞家小姐半年前一口氣爲仇家添了兩個男丁,今日兩個男娃娃剛好破蛋。一時間,消息傳遍雲都,道賀的人把仇府,哦不,把丞相府擠得水泄不通。
“仇大人真是少年得志,小小年紀就當了御史大夫,如今更做了宰相。現在又喜得兩位貴子,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聽說王上還親自賜了兩個貴子名字。仇家現在人丁興旺,恩寵正盛真是風光無限啊。”
“那是,怕是這曠古絕今的美談,連後人都敢不相信史官所記了吧。”
人一時順了氣,真是連放的屁都有人說香。
而仇懿此刻還站在門口對那些道賀者還禮,那敷衍了事的態度,果然在人際交往方面的能力他還是有待提升。
正當這喜慶的氛圍浸滿丞相府時,一個年近六旬的老婆子趁着家丁一時疏忽,衝了進來。手裡抱着的是一個髒兮兮的襁褓。
兒子如今風光了,仇母臉上自然也帶光,眼裡也更容不進沙子,“來人啊,養你們是白吃的嗎。連個瘋婆子也攔不住,給我趕出去。”仇母繡帕捂嘴,一臉嫌棄地說。
“我看你們誰敢!”老婆子掂了掂懷裡的襁褓,露出光滑的蛋面一角,“我懷裡抱着的可是你們仇家的骨血。”
“你放……你胡說!”見旁人一臉驚訝,仇母道,“那你說是誰的,叫人出來認認啊。”
“那人就在這裡。”老婆子看向仇懿,“就是他!”
“血口噴人!我兒子早已娶妻,我的兩個孫兒就在這裡。我看你就是想趁今天這個時機來訛我們家,你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了。來人!把她抓起來送去官府。”仇父去世後,倒是輪到仇母作威作福了。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老婆子又面向仇懿,道,“秦思她實在沒有辦法才讓我帶着心兒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