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事後,顏如玉在北鎮王宮那是聲名鵲起,連那掃恭桶的嬤嬤聊起這位傳聞中的“棄妃”也是頭頭是道。
而當事人似乎對別人的津津樂道不以爲然,成日待在這攬華殿中鶯歌燕舞。一連數日,直到北鎮王出征的前一夜……
“我是真不想去送他,就他那看見美女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來的嘴臉,真是讓我作嘔更何況他身邊還有那隻騷狐狸。不想去不想去。”顏如玉賴在牀上,咳聲嘆氣。
“這怎麼行?你是他的美人肯定要爲他餞行,況且那蘇辛近日連稱身子抱恙,怕是上次傷的不清,你憚她什麼?”顧離添着燭油,眼中映着微微燭火。
聞言,如玉直起身子,“怕她?笑話!不過是條會走路的狐裘子罷了,再讓她多活幾天。”
漸漸入冬,北境吹來的風一陣比一陣冷。說來也好笑,本就是北征,居然還選在這種臨冬之際,這不擺明了去送死嗎?想來這狐狸精對這位國主荼毒不輕。
北風颳了一整夜,平日裡的蟋蟀聲也聽不到了
翌日清晨,一陣敲門聲在攬華殿前匆匆響起。丫鬟開了門,原是國師無朔派來的書童,便迎進了殿內。這書童和顧離如玉在殿內閉門聊了半晌,就辭行離去,緊接着顧離如玉也不緊不慢地出了門。
北鎮王宮 宮門口
三萬騎兵整裝待發,各宮妃子也是齊聚門口。
“蔣美人,顏美人來了。”看向深宮甬道,一位無關緊要的美人正向蔣美人通風報信。
今日的蔣美人一改之前的精緻桃花裳,而是着上了件豔麗的紅袍。這袍子豔的,剛說出了蘇娘娘沒人能豔得過她。她狠狠瞪了緩緩而來的兩人,“很好,你給我盯緊她,她一有動靜便馬上告知我。”
“喏。”
現在顏女失勢,得勢的是清瀾殿那位,作爲她的小跟班這蔣美人自然是一呼百應。
長鞭一揚,鞭聲在宮門口久久迴盪,鼓聲四起,士兵們紛紛挺起胸膛。滾滾揚塵之中,一匹黝黑的駿馬踏鼓聲而來。馬上之人金盔金甲金靴。想也不用想,那便是草原之王,北鎮之主。
蔣美人捻起金盃,斟酒,笑道:“蘇姐姐近日身子不適,特命賤妾爲大王踐行,願大王馬到功成,凱旋而歸。”
“哈哈哈,好。將士們,與我共飲。”說着,北鎮王高舉酒杯,飲盡杯中酒。
就這樣,送走了北鎮王。王剛走,顧離如玉便轉身回宮。
“蔣美人,那姓顏的回宮了。”又是那位無關緊要的美人發的話。
“大王纔剛走,她們就按耐不住了?我倒要看看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說罷,便屏退了衆妃,悄悄跟上前去。
這顧離如玉二人半路上也是未對半句話,直愣愣地往自己的寢宮而去。
未露絲毫馬腳,這可氣得蔣美人直咬牙,暗道:怎麼說這次都不能空手而歸,這兩個小賤人把姐姐害得好慘。
說着,蔣美人便跳上了房頂,掀開青瓦定睛一瞧,屋內,顏美人正端坐在茶案前,而那形影不離的小丫鬟正在緩緩倒茶,兩人眼神空洞,呆若木雞。這可讓房頂上的蔣美人起了殺心,當初姐姐提醒我這兩人不好惹,現在看來不過是空架子看我宰了她們爲姐姐出氣。小氣一出,便跳下了房頂輕輕推開窗入了攬華殿。
殿內除二人外再無旁人。蔣美人踮起腳尖,從豔紅色的袖袍裡亮出利爪,喊道:“賤人,拿命來。”便朝如玉背後襲去……
另一邊,前往北境的軍隊中,一名伙伕望着身後兩輛隆重華麗的馬車,嚷到:“這次出行國師倒是帶了不少人。”
又一位伙伕接話到:“說是車上都是些能人異士,能爲大王征討北境出力的。別說了,咱們還是快些趕上大王的軍隊吧。”
轉眼間,天黑了。清瀾殿內早早點起了燈,蘇辛正泡在滿是花瓣的水池裡撫摸着背上那被烈焰灼傷的傷痕。
方纔提起沐完浴的衣裳,蔣美人便灰頭土臉罵罵咧咧闖了進來,“姐姐,你可要爲我做主啊。”說罷,便張開右手,手上是兩個渾身畫滿朱符的紙片人。
原來,早間蔣美人慾偷襲如玉顧離,哪知剛碰到如玉後背便炸出一道黃色塵土來,強勁的衝力把她撞得不省人事。醒來時天已黑了大半,漸暗的宮殿裡只剩下兩張紙片人。
“天已經黑了,看來大王和那顏美人已經出北鎮了。”蘇辛捻着略帶墨香的紙片人出了神。
“什麼?她們一起跟去北境了。那她們會不會打亂我們的計劃。”
“不用擔心,只要我們還捏着北鎮王這枚棋,她們就掀不起什麼大浪。”
……
“終於出來了。”趁着夜色,顏如玉把頭伸出馬車外,大把大把地吮吸新鮮空氣,“整天呆在那發黴的破地方還要和一羣女人置氣,可把我憋壞了。”換上男裝,顏如玉真是輕鬆了不少。
“這北境也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接下來我們大家也不能放鬆警惕。”孟鈺展開手上的羊皮地圖,在微弱的火光下細細端詳。
馬車停了,車外探進個頭來,是我們久違的無朔。看着車內悠哉的兩人,無朔笑到:“外面太黑了,軍隊今晚就在這裡修整,你們快下來用晚膳。”說着又縮回了頭,片刻後又伸了進去,看向顏如玉,“你待會兒易容一下,不要讓北鎮王發現了。”
修整一番後,二人下了馬車。這遼闊的平原之上,歌唱聲馬嘶聲夾雜在一起,閃爍的火光和騰騰的熱氣一直連到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