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祭日大典便在一片肅穆中落了幕,王上和衆人一一退了場。
結束了祭日大典,人海便變了方向,一時間涌進了雲都大大小小的街道。
“這歸林節不愧是羽族最盛大的節日,感覺整個雲都都快裝不下人了。”秦思在擁擠的街道上困難地穿梭,身後的仇懿榮音緊緊跟隨,“只是可惜還是沒見到王上的真顏,你們說他到底爲什麼要蒙着個面?”秦思回頭看去,卻不見二人的蹤影。他們三個終究還是被人潮拍散了。
正當秦思爲找不到人一籌莫展,遠處傳來了馬嘶聲,“不是吧,這麼多人還騎馬過街嗎?”
寶馬雕車被銀甲士衛團團圍住出現在了街道上。
“讓開!讓開!”那些銀甲士兵未多說半句話,他們守護着將香車,將接近的人紛紛推開,讓本就沒有太多空間的街道變得更加擁擠。
“停下!”
白色的寶馬一聲長嘶停了下來。
一位少年展臂攔在了車隊行進的路前,這位少年正是仇懿。
“放肆!”一聲長喝,士兵們齊齊地把槍尖對準了仇懿,“你是什麼人,膽敢再此攔路,還不速速滾開。”
“該離開的是你們,這裡人這麼多,你們再前進定會傷到旁人,還請你們繞路而行。”
“我們如何行進,還得與你協商?讓開!”
“不!”
“找死!”士兵的槍已蓄勢待發。
“住手。”後面的車裡傳來聲音。
聞言,列前的一位士兵立即靠在了車門邊,“出現了一些小問題,叨擾了聖駕,屬下這就解決。”
“不必了。”車簾拉開了,一位身着金色羽衣,頭戴帷帽的男子從車中走了出來,他就是今日晨間祭日的王!
這王通身泛着金光,想來這就是傳說的帝王之氣吧。可這能震懾百官的帝王之氣卻在仇懿面前失了效。
“原來是王上,既然是王上,那就更不該過這條路了。”仇懿彎腰對着王行了禮。
“大膽!”士兵再次提起槍喊到。
“無妨,那你倒是說說,這道普通人走得爲何本王卻走不得。”
仇懿行了禮又挺起身子,“倒不是您不能走,只是這車不能過。”
“爲何,道上有人行也有車過,一未犯錯,二未逾矩,爲何車不能過。”
“確實,道可行車,只是在今日,在此時王上的車過實在是不太合適。王上您看,這大街上人來人往,其中不乏有老人和孩童。在人如此多的地方行車很容易有人受傷,我們雲都素來是禮儀之邦,是風雅雲流聚集之地,而王上又是羽族領袖,萬民表率。王上的車衝撞了無辜的人只因爲了早些回宮,王上帶頭破壞了禮儀,勢必會有人效仿,如此一來便破壞了風氣,這就是大大的不妥。”仇懿小小年紀講起話來老氣橫秋,直言直語,是絲毫沒給這位王上半分面子。而他接下來的話則可能成爲將自己推下深淵的最後一步,“王上之所以會被百鳥尊崇,定是有高潔的品行,纔可領導羽族走向興盛,而王上如今這樣做難道是爲了自己的私慾?我們羽族向來只選賢者領族,所言所行,還望王上好生思量。”
好傢伙,這一番話,把王上身邊的衛兵都聽傻了,從古至今,羽族人都說這一任王是最無私最爲羽族找想也是真心待民的。而眼前少年的這話卻將身邊的王奚落得一文不值,“王上,這個平民膽大包天,是否將他正法。”士兵長向着身旁的王看去,而他的王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看着這個“口無遮攔”的少年。
“正法?爲何?因爲他說我嗎?咳,已經有好幾百年沒人敢和我這樣說話了。沒想到再次聽到這樣的直言,居然是在大街上從一個小鬼嘴裡說出來的。如今終於出了個能看的,你還要我殺了他?”
“屬下不敢!”士兵長立刻噤了聲。
“總要有人來說。”仇懿依舊是一副一絲不苟的面孔,不給人半點親近的感覺。
“對,確實是我考慮不足。”聽了仇懿的一席話,王上決定起駕最近的醉仙酒居,等人流散了再回宮,在他轉身剛要進車又轉頭對仇懿道,“你同我一起。”
那一天,仇懿和王上從日居中天聊到日落月升,二人相談甚歡,直到早先熱鬧的大街上只剩下兩三人影方纔離開。
仇懿的失蹤的時間裡可把衆人急壞了。特別是朝顏夕顏,兩人更因爲護主不力被仇母連夜趕出仇府。秦思呢也不好過,兩人出府一人進,秦思險些被杖責,還好仇懿回來得及時。
翌日清晨,一道聖旨下到了仇家門庭,悽清冷落的門庭裡仇懿正爲昨日衝撞了王上而受到責罰鞭打。傷痕累累的他接過聖旨,就這樣,一位少年得志的佳話便在這流光雲都傳開了。年紀輕輕,不畏權貴,受王擡愛封了御使大夫,舉家受到擢升。
霎時間,仇家門庭若市,前來道賀的人紛至沓來。這長長的隊伍裡有認識的,有認識卻不熟的,還有一點也不認識的。但這些仇懿統統都不放在心上,如今他坐到了這個位置,終於離自己的理想又近了一步,一切似乎都那麼順利。
……
“我都有大半個月沒看見仇懿了,榮音你說他是不是把我們忘了。”秦思坐在仇府門口的石階上託着腮望着眼前穿行的人流。
“不會的,他只是太忙了。放心吧,我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一定不會忘記我們的!”
自從仇懿被封了御史大夫這監查百官的累活,他就成天在家和朝堂之間奔走,有時甚至忙到徹夜不歸。不過在他這位鐵面無私的“包青天”面前,許多佞臣都紛紛落網,其中就包括監學大人繼東磐。
這繼東磐各位是不是有點感覺,他就是鵜鶘家主,小胖墩繼英的父親。半路插一句,別說,這繼英在百年的時光裡也磨出了棱角。他再也不是那個當初胖嘟嘟圓滾滾的小可愛了,眉眼間有點清秀,胳膊上有點壯實,也算是個婚配良人。而這位因時光而蛻變的少年,此刻正跪在前去早朝的仇懿面前。
“仇大人,以前是我錯了。我給您磕頭認錯。”
繼英跪下連忙磕頭,仇懿將他攔了下來,“往昔舊事,我早就原諒你了。”
“那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爹吧。”繼英道到,嘶啞裡帶着一絲羞澀。
仇懿呢,依舊是面無表情,“他犯了法,這是他應得的懲罰。抱歉,我幫不了你。”他抖了抖雪白的衣袖,鬆開了繼英緊緊抓住他的那隻手,任繼英在身後哭號。
“求求您了,求您……哈哈哈,仇懿你果然還是爲了報復我。你給我等着,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決不會讓你好過!”拋棄了昔日的顯赫高門,他賭上了自己所有的自尊,卻又好似被人一腳無情踹開。可這件事二人終是誰都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