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此起彼伏,燃燒的帳篷,血染的旌旗,地上的殘肢和丟棄的兵甲,沒錯,北鎮王帳已經大亂。顧離五人此刻也無暇顧及其他,向着北鎮王王帳趕去。
倏地,一士兵被從身旁的帳篷中甩了出來,橫在了路中間。隨後,一頭齜牙咧嘴,滿口鮮血的灰狼從帳篷裡鑽了出來。這頭狼妖,雙目發着紅光比平常的狼大了不少,這身形站起來差不多有顧離一般高。
那狼看着這五人,嘴裡吐着熱氣亮出獠牙,眼看就要攻過來了。
“你們先走,去就北鎮王。”無朔攔在顧離四人身前。
孟鈺緊緊盯着狼妖,緩緩道:“你打得過嗎?”
“要說打不打得過,好像兔子纔是被打的一方,不過我好歹也算半個神仙一隻小狗還是應付得了的。”無朔回頭,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
“好,那你小心。”
說話間,狼妖已張開獠牙衝了過來。無朔也亮出彎刀抵了上去。剩下四人則趁機繞開狼妖接着往王帳而去。
前往王帳的路上不絕出逃的士兵,他們個個丟兵棄甲神色緊張。路上的狼妖和屍體也越來越多。
“奇怪,這裡不是軍營中心嗎?狼妖怎麼比外面多了不少。”顏如玉問到,即使在奔跑趕路他也不忘捋捋稍稍凌亂的頭髮。
孟鈺卻像是早已看穿了一切,“這裡的狼妖都是有目的而來。”
有目的,所有人都明白狼妖的目的。
“再快點。”顧離不禁加快了步伐衝在了衆人前頭,回頭再次催促,“咦?懷翊呢?”
原本四人的隊伍現在只剩三個了。
“先別管他,以他的身手會保護好自己的。眼下還是那個北鎮王要緊,他死了我們的努力就白費了。”孟鈺從前方血腥的風裡嚐到了更強大的氣息,這個敵人遠比想象的更加強大。
至王帳,高高的木臺撐起龐大華貴的帳篷。四頭餓狼則棲在這高臺之下,雙目微閉彷彿已經等候多時。
三人也自覺的祭出兵器。
“等等,你們聽!高臺之上有打鬥的聲音。”
丈高的木臺之上難辨敵友,只能聽見兵戎相交的聲音在曠野迴盪,一道道金光從高臺迸出。
是懷翊!這劍光顧離早已領略過千百回了,斷是懷翊無疑,“懷翊!”顧離不顧身前四頭餓狼踏着木階就上去了。
“心兒別去!”孟鈺如玉正想跟上,卻被餓狼截了去路。
“你說,狼會喜歡鳥肉嗎?”顏如玉看着蒼蒼的狼牙嚥了口唾沫。
孟鈺卻是嘴角一顫,“你去問問他們呀。”提槍而去。
木臺之上,一邊是持長劍的白衣少年,這少年目光如炬對着勁敵只是莞爾一笑;一邊是握雙鉞金面武士,他身披獸皮,那副黃金打造的面具背後是發着猩紅幽光的雙目。在凜冽的寒風中,兩人沒有一句話,周身是軍營燃燒起的火海。
“啊——”提起雙鉞,那金面武者衝了上去,幾個回合又被打了回去。白衣少年站在原地,巋然不動,劍鋒再起直指武者。
“懷翊!”
一聲熟悉的叫喊在木臺之下響起,叫白衣少年一時分了心。武者看準時機,蓄力一揮,右邊的斧鉞脫了手,只是這目標不是那白衣少年而是那通往高臺的木階。
“懷翊。”顧離衝上高臺,一白影閃至身前。望着少年陰鬱的臉,顧離擡手上去觸碰,“懷……翊。”
哪料那少年卻重重倒下,背後那鋒利的重鉞已經深深嵌入他的後背。
“懷翊!懷翊!”鮮血浸滿顧離撫着懷翊的手,望着那掂了掂左手重鉞的金面武者,顧離再一次失去理智,“我殺了你。”顧離朝前快步而去,喚出帶着青色火焰的墜月灼熱的劍身帶着熱浪劃開寒風打在碩大的重鉞之上卻未造成絲毫傷害。
武者反手擺鉞將顧離彈開,“你走吧,我不打女人。”
青光不歇,再度帶着高溫襲去。結果可想而知,顧離被重重彈開摔在了地上,在失去神智之前,她望着那染成深紅的白衣和上緩緩飄落的雪花流下了滾燙的淚水。
擦乾扇間的血塊,顏如玉跟着孟鈺上了高臺。高臺上,不見了顧離的蹤影,唯有懷翊被漸深漸厚的雪慢慢掩埋。
“心兒呢?北鎮王呢?”孟鈺望着空無一人的高臺大喊到,“心兒!心兒!”
“別喊了。”顏如玉伸出二指探了探懷翊鼻息,轉身道:“先救人,他還有氣。”
雪漸漸大了,軍營裡的火也都撲滅了,兇猛的狼妖全都撤出了軍營消失在大雪裡。王帳裡,無朔帶來的太醫們正在全力救治失去意識的懷翊。三人於帳外,天上落下棉絮大的雪覆滿了腦袋。
“那邊……是片森林嗎?這一路來都是草原,這往北怎麼還能見到樹的?”顏如玉捧着熱酒,他倒是悠閒。
“那片森林已經在這裡很久很久了,在這裡還沒被大雪永久冰封之前應該就在了。”無朔來的時候不久懂得卻很多,這應該是做國師應該掌握的基本常識。
“等雪小一點後,我們就去找她們。”孟鈺眼下的心裡滿腦子都是失蹤的顧離。
另一邊,暖暖的火堆旁,顧離緩緩的睜開眼睛。這是一個鋪滿乾草的石牢,身旁還有一個頭套麻袋被五花大綁的人在喃喃呼救。
“醒了?”
聞聲,顧離迅速後退,掌心一託。
“沒用的,這石牢被施過法你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金面武者提起雙鉞,轉身欲走。
“你到底是誰?”
“你沒必要知道。”
牢外,沙啦啦的大雪爲窗子糊上了層堅冰。越積越厚的大雪正把所有的行蹤和殺戮痕跡悄悄掩埋,明天雪停之時會是新的開始還是永遠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