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塌的寒洞中,在墜落的那一刻無數的碎巖和泛着熒光的冰礫朝着自己而來,顧離看着那漸漸遠離自己的出口,無助和絕望包裹了她,接着便是一汪碧波,一陣刺骨的寒……
地面之上,鳴風的劍身一浸滿深紅,肆虐的寒風也讓傷口上的血液快速凝固了起來。武者脫下金面具,露出了那張白皙的面龐,顫巍巍地道:“是我沒有遵守諾言,我沒有照顧好她。”
“她在哪裡!”纔出胸膛的利劍此刻又抵上了眉心,懷翊雙眼光滿盡失,如無月的夜般漆黑。
“我沒把她帶出來……”
話音未落,一白影從武者身旁掠過,轉眼便墜下了那塌方的洞口。
“懷翊——”馬上的孟鈺喊道。
“讓他去找吧,他身手不凡一定可以帶顧離出來的。”無朔阻到,“眼下是那寒妖更爲要緊,若是讓它離了去,這九州之內無論人妖那註定都是一場劫難。”
寒妖在北境的雪原之上久久盤旋,掛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雪浪,更甚到連森林邊緣的樹木都被連根拔起。
地下的狼城已被作祟的寒妖盡毀,滾滾的濃煙中,狼城居民被一批又一批送到地面上來,偌大的隊伍中,一老一少尤爲惹眼。
小童攙着老者,老者一襲灰袍,步履蹣跚,他僅僅捂着那不斷冒血的傷口,望着這一望無際的雪原,目眥欲裂,“寒妖呢?寒妖是走了嗎?”
小童指了指遠處攜起的狂風,“先生,還沒有。”他不知,此刻身旁的這位老者已爲服用了續命的膏藥而五感盡失,看不見,聽不見,盼不見。
“哈哈哈,寒妖終於走了,小狼你看見了嗎?這綠油油的就是草,這五顏六色的就是花朵,這這……這就是春天,北境的春天!”老者狂笑道,推開小童,在雪原上旋轉了起來,最後一股血霧涌出倒在了潔白的雪地之上。
“寒妖應如何斬滅?”孟鈺穩住騷動的軍隊,望向武者。
“殺不掉,千百年來,寒妖從未被消滅,只能是鎮壓。可——如今天人設下的結界已被破除,再無可鎮壓寒妖之處。”
天上的雲彷彿感應到了出世的寒妖,將一角伸向大地,地上的雪隨風騰躍到空中,雪和雲交織在一起把天和大地連成一片。寒妖於風眼中扶搖而上,竄入雲中,千百年鎮壓於地下的積怨在一瞬間爆發,一道藍光暈滿天空。隨後,數萬如利劍般的冰凌朝着地面而來。
一覽無遺的大地上,狼城的人和北鎮軍只能坐以待斃。
冰凌穿破雲層,向大地和無辜的人而來。霎時間,恐慌在雪原之上蔓延開來。倏地,一道金光從塌陷的地底迸出,一隻金色的鳥衝入雲霄,速度之快,光芒之耀眼,讓人來不及辨識。金光再閃,厚厚的雲層被炸開,同時被炸開的還有無數朝地面而來的冰凌。雲被推出了一個大圓,如擂臺一般,雲層之間兩隻泛着光芒的鳥廝打在一起。所有人不作語,只是靜靜仰望着那一切。
金光和藍光相互碰撞,把擂臺又擴大了一倍。原先四散的狂風一時間全部涌向雲層之中,又將這擂臺遮了起來。
寂靜良久的人羣中,突然發出了助威聲,漸漸的助威聲漸長。無疑,那金色的鳥是來幫他們的。最後,全部的人都開始凝神助威,吶喊聲在雪原之上久久迴盪,雖然看不見具體情況,但這此起彼伏的喊聲卻絲毫不落。
最後,在一聲穿破雲層的長鳴之中,藍色的巨鳥墜下雲端,在天和大地之間化作藍光銷跡。雲層散開,天空一碧如洗,不見金色的鳥。
“我沒看錯吧!剛剛那隻——是鳳凰吧?”顏如玉提扇遮面,遮助滿滿疑惑。
孟鈺緊緊盯着雲層消散的天空,深情凝重。
寒妖被滅,風雪驟停,地上的人羣歡欣鼓舞。正在這時,一個有着對棕色耳朵的小桶打破了愉悅的氣氛,“寒妖不會被消滅,它以人們的恐懼爲食,終有一天,它會因你們捲土重來!”
恐懼再度被點燃。
這時,人羣中有人喊道,“就是他,就是他和那個老頭把寒妖放出來的!”一時間,數百隻惡狠狠地眼睛盯在了這個未及成人一半高的小童身上。
……
昏暗中,一把火把被點燃。顧離緩緩睜開眼,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面前,他的身後揹着一把發着寒意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