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咻”的一聲將石門炸了個粉碎。門外,一位白衣少年牽着一頭深棕色的小毛驢緩緩走來。
這轟轟烈烈的開場也讓織命停下了慢慢收絲的手,“來者何人?是敵是友。”
“非敵非友,只是來接人。”白衣少年鬆開牽繩,示意讓驢在門口等候,自己孤身進了門。不錯,此人正是懷翊。
“閣下可能走錯地方了,這裡沒有你要接的人。”
“喏,不就在你嘴邊嗎?”懷翊指了指那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繭。
“那看來,閣下是敵人了。”彈指間兩道銀白色的絲線從織命袖中揮出,直愣愣地向懷翊而去。織命已顯了原形,再解釋已是無用,倒不如直接開始動手。
懷翊一個仰面,躲過了偷襲。他單手一撐平地而起,手中的神兵鳴風輕輕一揮,周身的流光凝作利刃斬開了襲來的重重蛛絲朝織命去。織命原形雖身軀龐大,但人家好歹有八條腿也算靈活,一個閃躲便也避開了。
遠攻已是無用,織命飛速上前開始和懷翊近戰。這近戰嘛織命可是佔盡優勢,她那八條腿條條如銀槍般鋒利,八條腿輪番轟炸怕是神仙也不敵他手。可懷翊右手持劍,左持劍鞘,憑着這兩隻手還真就擋下了這密如雨點般的攻擊,最後起身一腳,織命竟被踹開了一丈遠。翻身,落地,提劍,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打了半天玄蛛織命體力已消耗殆盡,懷翊卻還是安然無恙,這遠攻不行近戰又不成難道織命今天真要落敗於此嗎?
此刻,繭中的顧離已因爲蛛毒而無法動彈,加上這緊緊的蛛絲就快要窒息了。突然,面前的絲線被劃開一道口子,顧離探出腦袋如遇甘霖般瘋狂吸着這久違的空氣。在長長地舒了口氣後,她才發現解開她的居然是剛剛還要吃自己的織命。
織命提起顧離,對着懷翊,道,“你要救她恐怕晚了,她已經中了我的蛛毒,再過不久她的五臟六腑就要化爲膿水了。”
“化爲膿水!?聽到這幾個詞,顧離胃裡犯嘔,“啊,我的胃好難受,是開始了嗎?”
其實她想多了,從她服完毒到現在還沒過半刻呢,哪有那麼快。不過,蛛毒一事確實是真的。
“解藥拿來!”鳴風閃着金光,懷翊步步逼近。
卻看到一條長長的蛛腿架在了顧離胸前,織命冷笑道,“再往前一步,我就直接殺了她。”打是打不過,不過這不還有人質嘛。
劫持人質,其中道理懷翊都懂,他丟掉鳴風,“放開她!”
“別聽她的,懷翊你快跑!”顧離困在繭中用盡最後的力氣喊到。
可已經太晚了,一捆捆銀絲已纏上了懷翊的身。“呦呦呦,真是情深意切。讓我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織命漸漸收緊捆着懷翊的蛛絲,星盤不停轉動,細細探了懷翊一番,莞爾笑道,“我認得你,哈哈哈,沒想到你竟然落到我的手裡。”織命笑着,把手裡的顧離扔向一旁。
見顧離暫時安全了,懷翊底下了頭,陰影之下難辨面色。他猛地擡頭邪笑着大聲喝道,“鳴風!”只見地上那把無人在意的劍居然自己動了起來。劍影掠過,顧離身上的層層蛛絲被即刻斬開,倏地又折返回來彈開了拽着懷翊的那隻蛛腿。脫了手,懷翊滾到了地上,全身被裹的他艱難地站起來,鳴風再度飛來,這次卻沒能斬開懷翊身上的蛛絲。
“哈哈哈,你身上的蛛絲可不一般,這可是天命織成的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是專門對付你們這種人的。別掙扎了,你就眼睜睜看着這位可人兒化作膿水吧。”織命淫笑着,洞中迴盪着她的笑聲,頭頂上那千百個蛹繭也跟着搖晃起來,似乎是在迴應她。
懷翊閉眼輕輕吐息,周身漸漸泛出金光,“什麼破天命,你織得,我便也燒得。”懷翊周圍溫度驟升,熱浪涌起。
“什!什麼!”
織命大驚到,還沒做出反應便已被金色的光芒吞沒,光芒散盡。懷翊展着金翅持着鳴風停在織命面前,劍刃已對準眉心:“解藥拿來。”這話說的不緊不慢,伴着洞中絲繭燒盡後墜下的星火。
織命不緊不慢地從袖子裡掏出綠色的小瓶子,“有些東西,不是想避就能避的。”這是她現在能保命的唯一辦法。
在金光之中,在毒發失去意識之前,顧離看到了懷翊從未在她面前展露過的真身,“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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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解藥,懷翊收了真身抱起已經陷入昏迷的顧離出了寸陰館。
星盤再轉,只聽織命恨恨地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
風起,把原先已準備歸根的落葉又吹向高高的天空。
距顧離服過解藥已有一個時辰,從平穩的脈象來看已無大礙。終於,昏迷的顧離緩緩睜開了眼睛,剛在鬼門關走一趟,現在卻毫髮無損。按顧離的性子這本應歡呼雀躍恨不得普天同慶,可她卻十分平靜地坐起來了。
“醒了,餘毒還未除淨,快躺下。”懷翊伸手欲探脈,卻不料被顧離一手擋開。
“怎麼了?”懷翊不解地問到。
顧離艱難地從地上爬起,招出青劍墜月指着面前的懷翊,吼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南懷翊啊!”懷翊輕輕笑到。
“不是!你不是我弟弟,我都看了。你是鳳凰!你是王族的人!”懷翊欲上前,卻被顧離用劍抵着胸口。
“你不信我?”
“你一直一直在騙我,從你出生那一刻就在騙我。”顧離眼角閃着淚光,可她不能哭,她不能對着敵人落淚,可眼前的這個人是她朝夕相伴的人啊!“你說!是不是那個昏君派你來除我的!”
懷翊緘默不語,徑直向前。
“別過來!”顧離伸直了提着重劍的手,蛛毒加上“親人”的背叛讓顧離懷疑自己能不能一劍斬殺眼前的這個冒牌貨,“你不要以爲我不敢殺你。”
“你若不信我,便不要手下留情。”墜月緩緩插進懷翊的胸膛,灼熱的劍氣伴着血腥味在四周彌散開,而懷翊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哐噹一聲,顧離棄劍。
她終究是下不去手,無數的回憶涌入她的腦海,美好的,痛苦的一時無處宣泄,“你滾——”她歇斯底里的吼道,嘴角涌出的鮮紅說着傷口的加重,“滾啊!”終於眼淚再也抑制不住了,從眼角氾濫。她不能擡頭,她不能讓殺父仇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這是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