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驚受怕的,許夫人又病倒了,這回病得重了,又施針,又吃藥,幾天都沒見好轉。
許衡還不知道許夫人在那個裝滿南珠的小箱裡發現了了不得的東西,只當她是身子還沒全好就執意操勞累的。
“你說你身子都還沒全好呢,非要操那份心幹嘛?反正已經晚了,遲兩天又有什麼關係,阿嬛又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他嘴上埋怨着,心裡頭其實還是挺擔心她,“要找什麼就讓下人去找,看看你現在都病成什麼樣了。”
許夫人臉色蠟黃躺在那裡,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我那不是擔心他們找出來的東西不合我的意,瞎折騰工夫嘛。再說了,既然是要送給兩個小娃的見面禮,自然是我親自準備的更顯誠意嘛。”
許衡嗔怒的瞪了她一眼:“可現在呢?你東西是準備好了,人還不是照樣進不了宮?畛”
許夫人扯扯他的袖子:“不如老爺想辦法讓人幫我把東西捎進去,我這身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要不讓娟娘跑一趟也行。”
許衡想了想,說:“那就讓娟娘跑一趟吧,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許夫人點點頭,還有些不放心:“老爺,我以前對阿嬛那樣不好,阿嬛會不會不肯原諒我?鈁”
“你就放心好了,阿嬛不是那樣小氣的人。”許衡笑着安慰她。
許夫人“哦”了一聲,猶豫不決的看着許衡,欲言又止。
許衡見狀有些無奈,也不等她開口了,直接問她:“又怎麼啦?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啊,猶豫什麼。”
許夫人看着他,遲疑了一下,才緩緩開口說:“其實,那天,我還在庫房發現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許衡奇怪問。
“就是老爺你藏在裝文房四寶的那個大箱子的一個紅木雕花小箱。”
許衡臉上的表情立刻變的詭異起來了:“你打開來了?”
許夫人點點頭,眉頭深鎖,緊張的一把抓了他的手,着急道:“老爺,你老實跟我說,那麼多南珠,你是從哪兒的來的?你不會是……不會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勾當吧?”
許衡眸光一閃,很快失笑一聲:“放心,別胡思亂想,我可是從來不做那些貪贓枉法的事情的,要不然,皇上哪會這麼信任我,用我這麼久。”
“那那些珠子……”
許衡想了想道:“反正,阿嬛的身世你也知道,那我也就不瞞你了,那些珠子就是阿嬛的父親,那位季公子送的,說是我們幫他撫養阿嬛的謝禮,我實在推辭不掉,就暫時收下了,就當是替阿嬛保管的,原來阿嬛進宮那會兒,我就打算把珠子交還給她的,可她死活不肯收,就暫時只好繼續隔那兒了。”說着,他似是怕許夫人生出不該生的念頭,還警告了一句:“你可不許動那珠子的念頭,那還是阿嬛的。”
許夫人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看老爺這話說的,我像是那麼沒分寸的人嘛。”在知曉許錦嬛真實身份之前,她或許會動那麼一點小腦筋,可是現在,就是白送給她,她也不要,燙手。
“不過,老爺,”她眼珠子咕嚕一轉,又想到什麼,壓低嗓音,一副小心翼翼的警惕模樣,問許衡,“那位姬……季公子是什麼來歷啊,一出手就送這麼多珠子,那麼大個頭,那可是值十幾萬兩銀子的……”她忍不住想,若是老爺不知道那位季公子的真實身份,她去揭發那個姬錦嬛,皇帝會不會網開一面呢?
“來歷?”許衡目光閃爍,“還能是什麼來歷,不就是遊走三國的大商人嘛,本來也販南珠,有這麼多極品珠子並不奇怪。”
許夫人心頭微微發涼。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了,竟然還這樣大膽的與那人來往,還收養他的女兒,他就不怕一旦拆穿了,連累一家大小嗎?而且都現在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瞞着她。
“是嘛,那就好。”許夫人淡淡應了一聲,“我就怕他是什麼見不得光的,平白惹身禍,我是一把年紀了沒什麼,可不能連累賢兒他們。”
許衡遲疑的看着她,好幾次張了嘴,似是想要跟她道出實情,但是最後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
許夫人忍不住失望,也沒再這件事上與他多糾纏,轉開話題與他說起成姝的事。
許衡明顯鬆了口氣,只讓她暫且放心,吳王那邊還沒什麼動作。他沒敢跟她說的是,如今,關於吳王跟成姝的流言已越傳越盛,只怕是不好解決了,除非舍了成姝,要不,他就必須從上頭慢慢退下來,如今,只看吳王會有什麼動作了。
第二天,小崔氏就按照許夫人的吩咐,帶着早就備好的禮,一早進了宮。
看到小崔氏帶來的大包小包,許錦嬛非常意外:“大嫂,這些是……”
小崔氏笑着放下東西:“這些都是母親親自爲兩位小殿下挑選的見面禮。”
許錦嬛愣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你是說這些,都是母親親自挑選了,要送給我家榮華和暮朝的?”
秋嬤嬤也是一臉詫異,探頭往殿外看了兩眼。今天的日頭分明不是從西邊出來的呀……
“是,”小崔氏點點頭,深深看了許錦嬛一眼,繼續說,“母親還要我過來幫她給娘娘賠個不是。”
“母親要給我賠不是?爲什麼?”許錦嬛愈發不解起來。
小崔氏沒立刻回答她,只緩緩說起了那日從宮裡回去後,丞相府裡發生的爭吵:“……我還是頭一次見父親和母親吵成那樣,母親後悔極了,第二天就受不住病倒了,本來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可是母親身子纔剛好一點,就惦記着還沒送兩位小殿下見面禮,親自跑去庫房找東西,這一累就又病倒了,她原本是想親自過來的,可實在起不了身,就讓我先過來,把東西送來了。”說着,她一臉哀求看着許錦嬛,“娘娘,母親她知道了錯了,誤會了她,苛待了你,她一直很自責,你就別再生她的氣,別再怪她了,好不好?”
“其實我從來沒有怪過她,”許錦嬛微微笑着搖頭,眼眶有些泛紅,“小的時候,母親一直對我很好的,也把我當心肝兒寶貝似的呵疼。後來,她突然變了性子,我也曾經奇怪過、不解過、恨過,個直到後來知道我原來不是她的女兒的時候,我就都明白了,一點兒也不恨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連面都沒見過一次就被人替了位置,還一直被矇在鼓裡,突然知道了,肯定接受不了,要換做是我,我也接受不了。不過是個誤會,解開了就好了,就像現在這樣,不都雨過天晴了嗎?”
“是,是。”小崔氏欣喜的笑着連連點頭,心裡頭暗暗舒了口氣,總算按照母親說的將事情辦妥了,甚至比母親預料中的還要容易一些,貴妃娘娘果然是個重情的。
“對了,除了給兩位小殿下的見面禮,母親還讓廚房一早準備了以前娘娘最愛吃的點心,讓我一併捎來了。”小崔氏突然又想到,在帶來的東西里頭翻翻找找,摸出一個一尺長的木盒遞給了許錦嬛。
許錦嬛高興極了:“太好了,我最喜歡吃家裡那個廚娘做的點心了,母親有心了。”
“娘娘喜歡就好。”小崔氏看着她臉上透出的發自內心的歡悅表情,心底深處隱隱有些擔憂。娘娘真的是很高興呢,希望母親真能說話算話,棄了前嫌,好好把她當女兒疼,別辜負了。
榮華練完琴從裡頭出來的時候,小崔氏已經走了,看到桌上堆着的紅紙包的禮品,就奇怪的問:“誰送的禮?今天有客人來嗎?”
“嗯,你舅母來了。”許錦嬛看着她,笑的異常燦爛,“這些都是你外祖母讓送來給你和暮朝的見面禮。”
“那個摳門的外祖母送的?”榮華眼睛睜的溜圓,故意大驚小怪的叫,“金花銀花,快去外頭看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的。”
金花銀花還當真跑出去,一本正經對着天看了半天,回來稟報:“公主,今天太陽還是從東邊出來的。”
秋嬤嬤樂的哈哈直笑。
許錦嬛含了笑,擡手輕輕在榮華的腦門上敲了一下:“你這小促狹鬼。”
榮華賊兮兮的嘿嘿笑着,手腳並用的爬上許錦嬛的膝蓋,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她手裡的米糕。嗯,糯糯軟軟粉粉,好吃。
“外祖母怎麼突然大方起來,補送見面禮了?”她一邊吃着,一邊含混不清的開口問,“是不是被人罵摳門沒臉見人,趕着補面子來了?”
秋嬤嬤更樂了。
榮華可憐的小腦袋又捱了一記打。
“不許胡說,那是外祖母的一番心意。”許錦嬛故意板了臉訓斥。
榮華奇怪的盯着她看了好一陣,小手伸過去探探她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麼盡說胡說呢?美人娘你不記得了?上次她來可壓根兒沒把咱們放在眼裡,哪會有什麼心意給我們?”
許錦嬛抓下她的小手,喜滋滋跟她說:“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心結都解了。”
榮華眨巴眨巴眼看着她,一臉疑惑。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娘和外祖母的事嗎?娘這就說給你聽。”許錦嬛今天很大方的開了話匣子。
榮華雖然很感興趣,可還是忍不住奇怪問:“可是美人娘不是說要等我再大些再說給我聽嗎?”
“現在娘跟外祖母的誤會解了,自然就可以提前跟你說了。”許錦嬛今天心情非常的好,不僅笑容比平常多,而且笑的也比平常要開懷。
聽着許錦嬛細細敘着過往,看着她臉上濃濃化不開的笑容,榮華高興極了,雖然她並不大讚同她的美人娘這種對待許夫人的心態做法,但是見她這麼高興,她也不想潑她冷水,只希望她的那位名義上的外祖母也能誠以待人。
又幾天過去,榮華的足禁終於滿一個月了,可以出門了。
解了足禁的頭一天,正好風和日麗,陽光燦爛,一吃完早膳,榮華就立刻迫不及待的纏了許錦嬛去御花園散步了。進宮都一個月了,除了長樂宮,其他地方長什麼樣,她都還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呢。
前一陣,暮朝已經開始去文華館讀書了,每天一回來就興致勃勃說起在外頭看到的那些好花好草,好山(假山)好水,好風景,據說還有個養了不少珍禽異獸的動物園,嫉妒得她都追打了他好幾回了。
許錦嬛也知道她悶壞了,自然不會不答應了。
琥珀和郭子都有差事要出宮去,他們就帶了秋嬤嬤和金花貼身伺候,外加一衆打傘、拎食盒的小宮女、小太監,也有十多個,浩浩蕩蕩就出了門。
榮華興奮極了,精力充沛,一路都是奔奔跳跳的不知疲倦,興致盎然的看花看草,連羣小螞蟻搬東西都會饒有興致的看上半天。
轉眼大半個時辰過去了,日頭漸漸有些大了。
秋嬤嬤看着許錦嬛和榮華走的都有些燙紅的臉,實在心疼,就指了前頭大概百步開外地方的一座水榭,說:“娘娘,日頭有些大了,咱們也走了有一陣了,不如先到那邊的水榭裡坐着歇一會兒吧。”
許錦嬛遠遠看了一眼她手指的那座水榭,就在荷花池邊,旁邊又是綠樹成蔭,應該蠻涼快的,就同意了:“好,就先去那裡坐會兒吧。”
一衆人浩浩蕩蕩就往水榭那兒去了。
之前明明沒有看到人在那座水榭裡面,可是當他們到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已經有人在裡面坐着了。
是賢妃和她的女兒昌平公主,還有……太子妃蕭琳?
看到蕭琳和賢妃面對面坐在水榭中央的石桌旁,悠悠喝着茶,微笑的說着什麼,好像很熱絡的樣子,許錦嬛特別意外。他們兩個什麼時候湊到一塊兒了?
這時,賢妃也看到了站在水榭外的許錦嬛一衆人,立刻一臉驚訝的起身迎了出去:“真巧啊,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貴妃娘娘,娘娘也是過來御花園散步的?”
許錦嬛笑着點點頭:“是啊,榮華好久沒出來了,今個兒天氣也不錯,就陪她一塊兒出來走走。”說着,她輕輕拍拍榮華,提醒了一句,“榮華,還不快給賢妃請安。”
榮華今天心情好,仰着小臉,衝着賢妃笑得異常燦爛:“賢妃娘娘好,榮華給賢妃娘娘請安。”
可是賢妃看着榮華嬌豔的笑臉,聽着她嬌脆的嗓音,腦海中卻驀然迴響起了那日她在長樂宮衝着她叫的“大嬸”那兩個字,就是在這燦爛的大太陽下面,還是令她不由自主渾身打了個寒顫,臉上的笑容也僵硬了,好不容易纔擠出一抹笑:“好,好,安平公主真是懂事,對了,”她忽然又想到什麼,問,“小公主的足禁好像已經滿一個月了吧?”
“嗯。”榮華開心的點點頭。
賢妃冷不丁又是一個寒顫,暗暗懊惱不該多此一問:“那真是可喜可賀了,一定很開心吧?”
“是啊,開心壞了,一大早就纏着我要出來。”許錦嬛替女兒應了,然後問起賢妃,“賢妃娘娘也是出來散步的?”
賢妃點點頭,指指水榭裡,正趴在木欄杆上,興致勃勃給荷花池裡的錦鯉餵食的昌平公主,問:“昌平想出來玩,我就陪她一起出來走走了。”說着,她就將昌平公主叫了過來,“昌平,還不快過來給貴妃娘娘請安。”
其實,昌平公主在一看到榮華這個漂亮小姑娘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心不在焉了,只假裝不在意而已,這會兒一聽到賢妃叫,立刻拋了手裡頭剩下的魚食,就小跑了過去,先規規矩矩的給許錦嬛行了禮:“昌平給貴妃娘娘請安了。”
“乖。”許錦嬛溫柔笑着上下將她打量了一番,感嘆道:“記得上回見還是個連走路都走不利索的小奶娃娃,如今都已經長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昌平公主靦腆的笑笑,眼珠子咕嚕一轉,目光就落到了榮華身上,目不轉睛的看着她上下一打量,問賢妃:“母妃,這就是宮裡新來的貴妃娘娘家的小妹妹?”
賢妃點點頭:“是啊,她是安平,叫榮華。”
“安平妹妹長的真漂亮,是我見過的所有小姑娘裡頭長的最漂亮的了。”昌平公主忽閃着眼睛,笑臉盈盈的說着,突然親暱的一把抓了榮華的手:“安平妹妹,姐姐帶你去玩兒好不好?”
榮華看着眼前這個笑的一派天真的小姑娘,有些不大確定。這位小公主可也是個厲害角色。帶她去玩?她準備帶她去哪兒玩?不會玩死她吧?雖然她不見得會吃虧,但實在不必去冒沒必要冒的險。
她詢問的看向她家美人娘。小孩子嘛,拿不定主意的時候,自然得要靠大人。
許錦嬛猶豫起來。她不放心啊。雖說昌平公主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小姑娘,可她家榮華才六歲,當然,她是不怕她家榮華跟人打架的,可昌平公主腦子鬼機靈,她怕榮華會吃虧。
“安平妹妹想不想看長着長尾巴會開屏的孔雀和五彩的錦雞?”昌平公主忽然眸光一閃,一臉神秘的笑着問榮華。
榮華立刻兩眼放光,想起了暮朝曾經跟她提起的那個養了很多珍禽異獸的動物園,想來那裡應該不止有孔雀和錦雞吧?
她立刻來了興趣:“哪裡有?我要看。”
“就在珍禽園,我帶你去啊。”昌平公主暗暗得意的笑了起來。
“好好好。”榮華連連點頭,又怕許錦嬛不肯答應,不等她開口,就先晃着她胳膊,苦苦哀求起來,“美人娘,我要去看孔雀和錦雞,你讓我去嘛……”
許錦嬛皺了眉,一臉爲難。琥珀又不在,她怎麼放心讓她去?
“讓金花陪我去就可以了。”榮華說。金花年紀雖然小,不過身手好着呢,就是來十個昌平公主也沒問題。
許錦嬛看了金花一眼,還是有些猶豫。
金花上前一步,一本正經,小大人似的說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會護好小公主周全的。”
一旁昌平公主卻在心裡暗暗好笑。小東西帶小東西,能頂什麼用。
看金花好像胸有成竹,又經不住榮華的苦苦哀求,許錦嬛猶豫再三,終於還是答應了,但臨行還是千叮嚀萬囑咐了他們一番:“小心一些,不許闖禍,不許去危險的地方,看完就回來……”
“知道了,美人娘。”榮華歡快的答應。
昌平公主也在一旁安慰許錦嬛:“貴妃娘娘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會看好安平妹妹的。”
“你自己也小心些。”賢妃也忍不住囑咐了她一句,然後還另派了兩內侍兩宮女陪着她一塊兒去了。
許錦嬛見跟着的人已經差不多夠了,就沒再繼續往上添。
很快,昌平公主和榮華就手牽着手,親親好姐妹似的離開了水榭。
許錦嬛就站在外頭看着他們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人了,才收了視線。
“娘娘你就放心好了,昌平已經是個大孩子了,會照料好安平的。”賢妃安慰了許錦嬛一句,請她進了水榭,“先進去坐下歇會兒,喝口茶吧。”
“好。”許錦嬛點點頭應了,隨她一塊兒進了水榭。
知道自己不受待見,蕭琳只看着他們說話,沒出去,直到這會兒他們進來,才站起身,跟許錦嬛行了禮。
許錦嬛立刻回了禮,深深看了她一眼,一邊坐下,一邊道:“今天可真是意外呢,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太子妃。”
賢妃笑了道:“其實說起來也是巧了。太子妃原本是去鍾粹宮跟皇后娘娘請安的,臨回去東宮的時候經過御花園就隨意走了走,沒想到就被我跟昌平遇上了,正好過來一塊兒坐坐,沒想到,這不還沒過多久了,貴妃娘娘就又來了,實在太巧了。”
“是啊,是挺巧的。”許錦嬛隨口附和了一句,就閉了嘴,拿了秋嬤嬤遞過來的慢悠悠的喝了起來,沒再說一句話。
蕭琳卻是在許錦嬛出現後就一直沉默了,一句話沒說,低垂了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水榭裡原本挺和諧的氣氛驀然間多了絲尷尬和緊張。
“怎麼都不說話了?”賢妃奇怪的看着他們兩個,一雙狐狸眼閃閃發亮,心裡頭開始暗暗興奮起來,“我之前可還聽說,貴妃娘娘和太子妃在還沒有進宮之前可是閨中密友,無話不談的,難道不是嗎?”
閨中密友?無話不談?許錦嬛不屑冷哼一聲:“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每每想起來那些事,她就感覺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什麼好姐妹?利益當前,一切都是狗屁,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蕭琳聽着許錦嬛的冷哼,肩膀微微一顫,腦袋垂的更低了。
“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賢妃假裝奇怪的看看蕭琳,再看看許錦嬛,勸道,“其實有誤會說清楚就好了,不用鬧成這樣吧,難得還能在宮裡再相聚,不也是種緣分嘛,白白丟了豈不可惜。”
許錦嬛不置可否。這種緣如果真叫緣的話,那也是孽緣,白白丟了一點兒也不可惜。
蕭琳卻似是有些意動,遲疑的擡頭看了許錦嬛一眼。
許錦嬛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垂了眼眸並不搭理她。
蕭琳掙扎了一下,終於開了口:“阿嬛,有些話我想跟你私下說說。”
許錦嬛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冷聲道:“我可沒什麼話要跟太子妃娘娘私下說。”
“你就當真那麼恨我?”蕭琳看着她,紅了眼眶,用微微有些喑啞的嗓音問。
“恨你?”許錦嬛終於擡頭看向了她,驀地笑了一聲:“我從來沒有恨過你。”
“真的?”蕭琳一臉驚喜,可是看着她依舊冷漠的表情,心裡頭就有些不確定起來,狐疑道,“你真的……不恨我?”
許錦嬛不屑冷哼一聲:“爲什麼要恨你?恨你還浪費我的感情。我只恨我自己,有眼無珠看錯了你。”因爲父親是太子的老師,作爲太子的外家,有一陣,蕭家蕭琅蕭琳兩兄妹也經常去丞相府,大哥跟蕭琅,她跟蕭琳,關係都是處的相當不錯的,可就是這兩個人,將那樣齷齪的手段用到了他們兄妹身上,甚至想要徹底弄垮許家。
蕭琳渾身一哆嗦,頓時面色煞白,倏地站起身,逃也似的走了,只匆匆拋下一句:“我先回去了……”
“誒?”賢妃一怔,還想留她,“不多坐會兒了?”
蕭琳頭也不回,很快跑了個沒影。
許錦嬛依舊一臉淡定坐在那裡,悠哉悠哉的繼續喝着她的茶。
沒有聽到重要東西,賢妃有些失望,看着許錦嬛道:“貴妃娘娘,我看太子妃是真的誠心想要跟你道歉的,你爲什麼就不能好好聽她把話說完呢?”
“誠心道歉?”許錦嬛擡眸瞥了她一眼,冷笑一聲:“賢妃娘娘,有些歉意能接受,有些道歉,她就是說的再誠心,我也沒法接受。”
賢妃失笑,不信:“哪有這種事。”
“怎麼沒有這種事?我若拿刀一刀把賢妃娘娘你捅死了,再誠懇的對你說聲對不住,賢妃娘娘你能接受嗎?”許錦嬛笑着問她。
賢妃面色泛青,一臉驚恐:“那怎麼成?”
許錦嬛微微笑:“所以,都是一樣的。”
賢妃想了想,搖搖頭:“那還是不一樣吧,你又沒死。”
“跟死差不多,那跟真的死了又有什麼關係。”許錦嬛嘆了一聲說着,深深看了賢妃一眼,警告說,“有些事,娘娘就算閒得慌,可也別瞎打聽,一不小心可是說不定會有性命之憂的。”
賢妃瞪她:“你、你威脅我?”
“只是警告娘娘。”許錦嬛看着她,意味深長的笑笑說:“我若真要你閉嘴,是不會用威脅的,他們也一樣。”有些話只有藏在死人嘴巴里纔是最安全的。
賢妃一臉驚懼看着她,冷不丁渾身一個寒戰。她好像從來小瞧她了。有些事,她不是不敢做,只是不去做而已。看來以後還是得少惹她爲妙。對了,也不知道昌平那兒是不是還好,可千萬別處什麼岔子,要不然麻煩可就大了。她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是對於這種比她更狠的人,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第一天上架,會有三萬字更新,請大家多支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