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看着屋頂上的人,許顯純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仔細的在屋子裡個觀察着.不時擡頭看看,時而皺着眉頭想想,時而還點點頭。
時間不長,袁可立和楊鶴便從外面走了進來,看着掛在房頂上的三個人,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複雜的神色,同時轉過頭,不忍心去看屍體。
深深的嘆了口氣,楊鶴臉上露出了些許無奈,看了一眼袁可立,遲疑的道:“袁大人,你我是不是聯名上書?如此抓人實在是有傷天和!是不是可以只問首犯?脅從不論?”
微微一愣,袁可立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楊鶴,臉上頗爲動容。天啓皇帝的態度袁可立知道,點了點頭,袁可立沉聲道:“楊大人此言大善,這些人都是無辜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兩位大人,尚書是你們的事情,許某身爲錦衣衛不該過問。不過作爲欽差副使,許某有句話送給兩位大人!”目光在楊鶴和袁可立的臉上掃過,許顯純嘴角微調,臉上帶着幾分嘲諷,道:“剛剛袁大人說這些人都是無辜的,這句話是不對的!”
楊鶴和袁可立都皺起了眉頭,互相看了一眼,又將目光看向了一邊的許顯純。這位廠衛之中風頭正勁的許顯純,兩個人都聽說過,天啓皇帝對他可是很信重。不過兩個人可是不怎麼喜歡許顯純,應該說他們不怎麼喜歡東廠和錦衣衛。
在屋子裡走了幾步,許顯純笑着道:“兩位大人,犯官犯罪,其家人並未舉報,這已有袖手包容之嫌。他們享受着犯官貪污而來的財物,同時也藉着犯官的威勢作威作福!兩位大人,許某奉勸兩位大人一句,上書是你們的自由,可是皇上如此決定未必沒有更深的考量在裡面。兩位大人還是三思後行吧!許某言盡於此!”
沒有理會臉色變得很難看的兩個人,許顯純伸手招呼來一個錦衣衛的校尉,吩咐道:“派人把本地的仵作找來,另外讓東廠也派人過來,讓人來驗屍!”
“是,大人!”校尉恭敬的答了一聲,轉身便跑了出去。
再一次點手叫過來一個校尉,大聲的吩咐道:“讓人把這三個人解下來,找個房間先放着,記住,派人看守!”
“是,大人!”校尉恭敬的答了一聲,招呼周圍的錦衣衛動手!
沒有在搭理楊鶴和袁可立,許顯純帶着人走了出去,臉上帶着笑容,眼中閃着一絲興奮。終於可以審犯人了,對於這個,許顯純有着特殊的偏好!
屋子裡楊鶴和袁可立還站在那裡,臉色都不是很好看,良久,楊鶴嘆了口氣,道:“袁大人,這書我是一定要上的,無論皇上怎麼想的。如今這樣抓人,實在是有傷天和!”
搖着頭苦笑,袁可立知道恐怕和許顯純說的一樣,天啓皇帝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自己在天啓皇帝身邊,這個還是知道一些的!不過上書倒是沒什麼,以前自己勢單力孤,現在有了楊鶴,皇上肯定也會思量幾分!
點了點頭,袁可立看着楊鶴,沉聲說道:“楊大人,這份奏摺有你擬定,到時候我會署名的!”
“既然如此,楊某也就不推辭了!袁大人果然深明大義,實在是我輩楷模啊!”楊鶴笑着道,論資歷他可不如袁可立,這麼說話倒也不顯得有什麼特別!
“楊大人擡舉,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我們現在要做的還是抄家,楊大人請!”連忙擺手,袁可立笑着道,同時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兩個人笑着出了屋子,通過這件事情,兩個人的關係似乎親近了很多!
隨着抄家的繼續,一件件東西被擡出來,全都擺放在張府的門口。一來是要進行清點,更重要的是讓百姓看看,朝廷沒有冤枉人,爭取民心!
當整箱的金銀被擡出來,外面的百姓頓時議論紛紛,大多都是在咒罵。原本還在代替張誠說話的人,此時全都閉上了嘴巴!
在張府歲對面的就樓上,雅間的窗戶已經全都打開了,所有人都看着這邊,全都看着這裡!在正中央的雅間裡,窗口站着一個少男,白色的絲綢長衫,手裡拿着摺扇,身後站着幾個人,
“公子,坐下吃點東西吧!酒菜已經好了,再不吃就涼了!”站在年輕公子身邊的人獻媚的笑了笑,躬着身子道。
少年輕輕的談了口,將手中的紙扇合上,點指着對面地上的箱子,道:“陳林,你看看,現在抄出來有多少錢了?”
“回公子,在這個奴婢不知道,除了那些整箱的金銀,其他的東西不好看。珠寶的價錢不一樣,那些古玩字畫也看不到,房產地契更是無從得知!”陳林身子更加矮了幾分,恭敬的道。
緩緩的點了點頭,天啓皇帝眉頭微蹙,道:“那你就說說那些金銀有多少吧!”天啓皇帝知道,這些官員沒有一個冤枉的,自然不會考慮其他的。
到了這個時候,天啓皇帝關注的就是另一件事情了,那就是錢!此次出京,天啓皇帝的第一目的便是撈錢,眼下遼東練兵,建造新的水師戰船。這一切全都是需要錢的,現在國庫和內庫可都沒有錢了!
“回公子,現在已經擡出三十幾個箱子了,那些都是標準的箱子。每個裡面都是一萬兩紋銀,看樣子至少有三十幾萬兩了!不過奴婢剛剛看了,那些箱子裡面不光是銀子,有的裝的可是黃金!”陳林一邊說着,目光一邊向着那裡飄去,說起話來也是小心翼翼。
此時天啓皇帝的臉色已經陰沉了下來,陳林生怕觸怒到天啓皇帝。
早知道這些人貪得無厭,沒想到居然到了這個地步,實在是讓人詫異!要知道這個時代,錢財不過是一小部分,很大一部分都變成了土地。
“貪得無厭,國之蛀蟲!這些人早就該死,百姓無以果腹,這些人卻是錦衣玉食,實在該殺!”天啓皇帝伸手拍着窗子,大聲的呵斥道!
一邊的人誰也不敢說話,全都噤若寒蟬的站在一邊,這個時候還是不要上去湊熱鬧了!
“好,兄臺說的好!不知能否讓小弟過去一見?”天啓皇帝的話音剛落,一邊的雅間裡便想起了一個聲音,只是聽起來有些怪異。
天啓皇帝微微一愣,沒想到還能這樣,啞然失笑,道:“自然有此雅興,自然可以,兄臺請過來吧!”
時間不長,外面腳步聲響,門便被推開了!兩個人站在門口,爲首是一個年輕的公子,一襲青色的長衫,手裡拿着一把摺扇,臉上則是帶着淡淡的笑容。
在這人身後則是跟則一個疏通,十幾歲的樣子,氣鼓鼓的看着天啓皇帝,顯然是不想到這邊來。
上下打量着兩個人,天啓皇帝就是一愣,不過很快就把眉頭皺了起來。這兩個人給天啓皇帝的印象很深刻,用兩個字形容非常的貼切,那就是僞娘!
連忙走到天啓皇帝身後,黨寒小聲的道:“公子,這是兩個女人!”說完便退了回去,至於其他的黨寒沒有說!
天啓皇帝微微一愣,再一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兩個人,這可不是漢唐,而是禮教大行的明朝。這個時候居然還有這種事情?看着兩個人的打扮,顯然是有錢人家的子女。
兩個人同行,也很容易看出,一個是小姐,另外一個是丫鬟!這兩個人是什麼身份?天啓皇帝饒有興趣的看着兩個人!
輕輕的擺了擺手,天啓皇帝笑着道:“除了陳林,你們都出去吧!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
“是,公子!”幾個人躬身施禮,全都退了出去!
天啓皇帝笑呵呵的走過來,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公子請進,在下白玉,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那人也是一愣,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見到天啓皇帝,不過只是自己認得天啓皇帝,天啓皇帝不認得自己。
緩步的走進雅間,淡然的笑了笑,輕聲道:“小弟歐陽東野,見過白兄!剛剛聽白兄一番言論,小弟實在感佩之至。冒昧前來打擾,希望白兄不要見怪!”
笑着擺了擺手,天啓皇帝爽快的道:“四海之內皆兄弟,歐陽兄實在是太客氣了,請坐!”
兩個人坐下,寒暄了一番之後,歐陽東野笑着道:“白兄,剛剛小弟聽聞你對這些官員大爲不滿,不過小弟觀白兄恐怕也是官宦人家吧?”
“官宦人家到不敢說,家裡幾代讀書,倒也出了幾個當官的!”天啓皇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語氣客氣的說道。
“原來是書香門第,小弟失敬!白兄果然深藏不露,剛剛白兄的言論就是佐證啊!”歐陽東野上下打量着天啓皇帝,一邊和天啓皇帝聊着。
臉上雖然掛着笑容,可是天啓皇帝心裡卻泛起了低谷,自己沒說什麼啊!怎麼這位宗室提起?一個小姐出來閒逛,怎麼也不能跑到自己這來啊!看樣子這個人的身份不簡單啊!天啓皇帝眼中便多了幾分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