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太陽的不斷攀高，天空更亮了些許。
不知不覺間，鐘錶的時針指向“8”——時間差不多了。
青登掃動目光，環視現場。
早在好幾天前，“仁王將要舉辦‘奧羽試合’”的消息就傳遍了若鬆全町。
近日以來，從郊外到町中心，不論去到若鬆町的哪裡，都能聽見町民們熱情地討論這場即將到來的盛大比賽。
衆所周知，“性”與“暴力”是人類永恆不變的兩大愛好。
因此，除非人類基因突變，否則“比武大賽”是不可能缺少受衆的。
受武士文化的影響，“比武大賽”在江戶時代非常常見。
只不過，武士間的比武大多是在私底下進行的，鮮少在人前展現。
而今日，竟有這種規模盛大、而且還不用付門票錢的比武大賽可看，自然是點燃了民衆的熱情。
就這樣，民衆的踊躍程度大大超過青登的預期。
此時此刻，比武場外圍聚集着誇張的人潮，所謂的“摩肩接踵”，也不過如此了。
如此盛景，彷彿小半座若鬆町的町民都趕來湊熱鬧了。
就連鄰近村莊的農民們也被這難得一見的盛況所吸引。
事實上，青登身旁的藩主們同樣興趣盎然。
奧羽四十個藩國皆參與其中的比武大賽……這等規模的賽事，當真是前所未有。
饒是見慣了比武的藩主們，也對這場空前絕後的“奧羽試合”充滿期待。
青登掏出懷錶，瞟了眼時間。
眼見時間差不多了，他便緩緩起身，移步至高臺的邊沿。
霎時，一束束目光徑直划來，集中至他的身中。
現場衆人紛紛意識到比賽即將開始，故屏住呼吸，嘈雜漸消。
“諸位！多餘的廢話，我就不多說了！”
在天賦“穿雲裂石+3”的加持下，青登的嗓音傳出老遠，覆蓋大半個比武場。
“正如大家所見的，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大賽。”
“比賽方式非常簡單——若有人能打敗我的隊長，賞黃金千兩！”
“每擊敗一名隊長就賞一千兩金！上不封頂！”
黃金千兩——此言一出，伴隨着此起彼伏的倒抽涼氣的聲音，現場爆發出駭人的驚呼。
“千兩？！”
“一千兩金！這麼大的一筆錢，都夠我玩花魁玩到膩了！”
“我就是幹上十輩子，也賺不來一千兩金……”
“仁王大人竟如此豪爽！直接拿出一千兩金來做獎金！”
現場衆人的情緒尚未安定下來……這個時候，青登又有新的動作——
但見他揮了揮手，隨後便有兩名侍從擡着一個大漆盒，走上高臺。
他們移步到青登的身旁，打開盒蓋，翻倒過來——嘩啦啦啦——一枚枚金幣滑落而出，轉眼間就堆成一座小山！
一千兩金……說上百遍、千遍，也不如實際看上一面。
由一千兩金堆成的金山，那黃燦燦的光澤，瞬間奪走無數觀衆的視線！
吞嚥口水的聲音旋即傳出。
若不是顧忌到這是一場“挑戰新選組”的無比艱鉅的比賽，怕是會有無數人爲得這獎金而臨時參賽！
有道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青登之所以要許下如此豐厚的獎金，還特地把這筆鉅款亮出來，便是爲了刺激參賽者，並且吸引更多人來參賽。
他不怕參賽者太多、太強，就怕新選組的名頭太盛，震懾得大夥兒都不敢來參賽。
如果參賽者太少，他的“藉助比武大賽，彰顯新選組的絕對武力”的計劃，就無從談起了。
他剛抄了水戶君臣的家，手頭闊綽得很。
即使是一千兩金的鉅款，他也能眼睛都不眨地掏出來。
青登微微側過身子，好讓大家更易看清這座足以令無數人發狂的金山。
“機會難得，望請諸位全力以赴了，不要留下遺憾。”
“我想說的，就這麼多。”
“現在，讓我們共同欣賞武者們的英姿吧！”
言簡意賅地致完“開幕辭”後，青登坐回原位。
奧羽試合，正式開始！
……
……
新選組的隊長們輪番上陣，迎戰奧羽列藩的武士們——這就是本次大賽的賽制，簡單易懂。
新選組一方打頭陣的人，是齋藤一。
關於誰打頭陣，近藤勇等人展開了極激烈的爭執。
他們都想要第一個上陣，故誰也不讓誰。
最終，他們採用傳統的“抓鬮”來決出上場順序。
就這樣，齋藤一十分幸運地取下“頭陣”的榮譽。
齋藤一手提竹劍，來到比武場的東邊。
同一時間，他的對手已在比武場西邊待命。
“盛岡藩，無外流，柿本光大！”
對方氣勢洶洶地報上家門。
“新選組三番隊隊長，無外流，齋藤一。”
齋藤一不鹹不淡地迴應道。
一上來就是無外流的同門對決，格外吸睛，引來陣陣歡呼。
因爲是正式的比武，所以應有的禮儀和流程必須要有。
在裁判的指示下，雙方劍士來到比武場的正中央，行蹲踞禮，劍尖互碰。
“開始！”
隨着裁判一聲令下，二人同時起身，擺好架勢。
無外流以“簡潔”著稱，動作簡單直接，追求一擊必殺，避免多餘動作。
因此，雙方都沒有隨意出手。
不難看出，挑戰者……即柿本光大，確實是有兩下子。
雙目如電，呼吸平穩有力，握刀手法精湛，刀尖紋絲不動。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的下盤極穩，兩條腿堅若磐石，卻又不失柔韌與彈性。
如此架勢，如此動作，一看就是武道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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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登一眼看出——倘若是2年前的齋藤一，還真不一定能勝他。
不過……要想抗衡如今的齋藤一，就稍顯不足了。
在跟隨青登出生入死後，新選組諸將早已是脫胎換骨！
跟奧羽列藩的武者們相比，新選組諸將有一顯著優勢——他們的實戰經驗無比豐富！
不誇張的說，以青登爲首的新選組諸將乃當今日本實戰經驗最豐富的一羣人！
“道場劍”練得再漂亮，也無法跟“戰場劍”相提並論。
一次接一次地在死亡線上遊走，一次接一次地爲求活而突破自身……這些都是“道場劍”所不能給予的寶貴經驗。
劍術乃殺人技，唯有浴血搏殺的劍士，方可達到更高的境界！
儘管雙方尚未展開正式的交鋒，但齋藤一已然壓制住對方。
別的不說，光是其身上的氣勢，就勝過對方太多了。
對峙時間越長，柿本光大臉上的冷汗就越多。
——好可怕的氣勢……！
明明齋藤一什麼都沒做，甚至連表情都沒有，僅僅只是握緊劍、擺好架勢，就令他感到莫大的壓力！
爲了對抗齋藤一的恐怖氣場，他不得不緊握掌中的竹劍，以此來攫取安全感。
柿本光大緊盯齋藤一，試圖找尋破綻。
然而，任憑他如何努力，如何瞪大眼睛，愣是找不到半點破綻！
他感覺自己像在跟一顆“球”戰鬥——太圓潤了！太光滑了！沒有任何可趁之機！
二人的對峙持續了約莫半分鐘……然後，這場戰鬥的勝負，僅一瞬間就見了分曉。
一瞬間——在柿本光大眨眼的這一瞬間——他眼前的這顆“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朝他徑直撞來！
他因眼睛乾澀而不由自主地眨了下眼。
視野一黑，再一亮——僅僅只是一剎那的工夫，剛剛還在數米外的齋藤一，這時已奔襲至其跟前！
齋藤一藉助前撲的勢能，橫向揮刀，旋即產出“嘭”的撞擊聲——他的竹劍不偏不倚地砍中柿本光大的腰腹。
下一瞬間，齋藤一的身子像風一樣，迅速閃到了對面五米開外的地方。
“嗚……”
柿本光大感到劇烈的疼痛傳遍全身，不由自主地呻吟一聲，面部線條因強烈的痛楚而極盡扭曲，踉踉蹌蹌地向前走了兩步，而後“嘭”的一聲栽倒在地。
在倒地之前，他試着用竹劍來支撐身體……然而，這終究只是無用功。
“承讓。”
齋藤一轉回身，淡淡地說了句“承讓”，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退至場邊。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直接秒殺對方——齋藤一的驚豔表現，直接炒熱現場氛圍。
就結果而言，齋藤一不負“頭陣”的榮光，才第一回合就展現了新選組的強大！
繼齋藤一之後，第二個上場的人是永倉新八。
“龜田藩，香取神道流，木谷明高！”
“新選組二番隊隊長，神道無念流，永倉新八。”
行完蹲踞禮後，永倉新八不假思索地舉高刀身，採上段構式。
此舉一出，令現場的無數內行直呼“膽大”。
相比起“萬金油”的中段、青眼，上段有着“欠缺防禦”的缺陷。
因此，一上場就敢用上段的劍士，要麼是半吊子，要麼就是藝高人膽大。
當然，永倉新八屬於後者。
神道無念流的劍士擺出大上段……光是如此，就足以令對手感到驚駭莫名。
追求攻擊力的劍士，使用了攻擊最強的架勢——永倉新八的對手，即木谷明高，顯然不願硬拼。
木谷明高擺出可攻可守的中段，一邊保持高度警惕，謹防永倉新八來攻，一邊找尋戰機，嘗試制敵。
然而，此時此刻，其眼中的永倉新八如同鐵壁一般難以侵犯！
明明他已放空胸口與兩肋，卻依然堅不可摧……
木谷明高敢斷定——只要踏足永倉新八的攻擊範圍，就絕對會遭受凌厲的反擊！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改換架勢，準備用霞段來強攻永倉新八的上段。
而這，就讓永倉新八覓得了戰機。
便見永倉新八圓睜雙目，瞅準對方揚起刀身的剎那，獅子般大吼：
“撒手！”
下一息，他的竹劍劃出利落的弧線，精準地擊中對方的右手腕。
木谷明高吃痛之下，不自覺地鬆開雙掌，竹劍飛了出去。
又是秒殺……第二回合，又是秒殺！
“承讓。”
永倉新八緩緩退下……第3個上場的人，是近藤勇。
論名氣，近藤勇稍遜於永倉新八、齋藤一。
可論實力，他並不輸給這二人！
“盛岡藩，小野一刀流，三角定治！”
“新選組局長，天然理心流，近藤勇。”
這一回合的交鋒，格外激進——裁判剛喊完“開始”，雙方就迫不及待地展開交鋒！
沒有漫長的對峙，雙方就這麼呼喊着揮刀砍向彼此。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聽嘶啞的喊聲從三角定治的喉間迸出。
他用盡全身力氣去蹬地，每蹬一步，強悍的力道就順其腰身傳至雙掌。
蓄力、近身、揮刀——他的竹劍狠狠地劈向近藤勇的身軀。
近藤勇所採用的對策非常簡單，就只是“見招拆招”。
便見他敏捷地側過身子，閃避的動作中藏有反擊的招法。
在閃身的同時，他猛地沉低劍身，劍去下段，撞開穹光，自刁鑽的角度起劍，正中對方的胸膛。
對方剛剛還叫喚得厲害，可在被砍中後，瞬間凸圓雙目，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悄麼兒聲地軟倒在地。
第三次秒殺！
近藤勇之後是原田左之助。
原田左之助之後是井上源三郎。
井上源三郎之後是芹澤鴨。
除了不擅長戰鬥的十一番隊隊長阿部十郎之外，跟隨青登來奧羽的隊長們都上場了。
不論是哪一位隊長上場，不論他們的對手是誰，最後的結果都是一致的——秒殺、秒殺、再秒殺！
新選組諸將的強大令本應精彩紛呈的比武變得無趣了。
上場挑戰新選組的挑戰者們不可謂不努力，可任憑他們如何努力，也無法取得除“慘敗”之外的其餘結果！
雖然比賽過程稍顯無聊，每一回合都是單方面的碾壓，但端坐在“貴賓席”上的青登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他饒有趣味地觀賞着比武，不時露出微笑。
他最近看慣了不擇手段的血腥拼殺。
久違地瞧見有板有眼的正經比武，既令他感到新奇，也讓他覺得懷念。
於是乎——
“……好。”
他呢喃一聲，然後徐徐起身……
……
……
因爲每一回合都是秒殺，所以比賽速度奇快。
算上選手登場、行禮的時間，基本上幾分鐘就能打完一個回合。
不知不覺間，今日的比武已經過去十幾個回合，民衆的情緒越發高漲。
雖然沒有出現“大戰三百個回合”的激烈場景，但這種“一刀秒殺”的暢快畫面，同樣符合大衆的喜好。
剛剛上場的人是近藤勇。
按照順序，下一個上場的人應是原田左之助。
正當現場衆人興奮地期待着下一場比試的這個時候，令他們倍感震驚的一幕發生了——忽有一人提着竹劍，自斜刺裡走上比武場。
“新選組總隊長，天然理心流，橘青登。”
本應待在“貴賓席”上的青登，這時屹立在比武場的東側，環視四周。
“有誰願來挑戰傳說中的‘仁王’？”
十分平淡的一句話……可正是這句平淡的話語，令現場氛圍轟然一變！
震驚的表情、狂熱的眼神、興奮的嘴角……這一切變化，只因這道突然出現在比武場上的身影。
仁王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