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靈眼
“我也不太確定……”他誠實地回答：
“可能是在極限壓力下激發了某種潛能吧。”
薩拉曼達圍着他轉了一圈，仔細打量着這個年輕人：
“你的感知能力確實有了質的飛躍，但這種提升……有點不尋常。”
作爲一名資深的黯日級巫師，薩拉曼達的直覺相當敏銳。
雖然他看不到“靈界視覺”的具體效果，但能夠感受到羅恩身上發生的微妙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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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這種進步是好事。”
他最終點了點頭：
“以你現在展現出的實力，在元素之夜的競技中應該有不錯的表現。”
埃德溫、拉庫、派翠三人也圍了過來，眼中滿是好奇和欽佩。
“拉爾夫，你剛纔的預判能力簡直不可思議。”
派翠率先開口：“就好像能夠看透我們的想法一樣。”
“是啊，我的沙土變化明明沒有任何預兆，你卻總能提前做出反應。”
拉庫也點頭贊同：“這種感知力已經超出了正常範圍。”
埃德溫性格直率，乾脆承認道：
“如果你在元素之夜也能發揮出這種水平，獲得中型交匯點的使用權應該不成問題。”
羅恩客氣地向三人致謝，同時在心中回味着剛纔的奇妙體驗。
“靈界視覺”不僅僅是一種戰鬥技巧，更像是通向某個全新世界的鑰匙。
在那個由靈魂和意識構成的層面中，隱藏着無數的秘密和真相。
如果能夠熟練掌握這種能力，在未來的冒險中必將發揮巨大作用。
但同時，他也隱約感受到了這種能力的危險性。
在剛纔的視覺體驗中，偶爾會有一些陰暗扭曲的靈魂閃過。
它們散發着強烈的惡意和怨恨，如同地獄中的惡鬼般令人心生不適。
如果不加節制地使用這種能力，很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看來需要更加小心地研究這種新能力……”
羅恩在心中暗暗決定，準備回到居所後，進行更深入的測試和分析。
………………
黃昏時分，羅恩回到自己的住處。
莎拉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晚餐，還有一壺散發着薄荷香氣的茶水。
“大人，您今天的訓練看起來很順利。”
她注意到羅恩臉上的輕鬆表情：
“薩拉曼達院長剛纔路過時，還特意誇獎了您的進步呢。”
“確實有些收穫。”
羅恩在餐桌旁坐下，一邊品嚐着精心準備的菜餚，一邊思考着如何測試新能力。
“莎拉，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當然，大人，您請說。”
“我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大概半個小時。這段時間內，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進入我的房間。”
莎拉點頭應允，雖然有些好奇，但沒有多問。
在她看來，強大的巫師進行某些特殊修煉是很正常的事情。
用完晚餐後，羅恩來到自己的書房，仔細布下了隔音和防護法陣。
深吸一口氣，他開始嘗試重新激活“靈界視覺”。
這一次，沒有了戰鬥的緊張刺激，激活過程變得更加困難。
他需要主動調動四種感知能力，讓它們在意識深處產生共振。
“超凡辨識”開始分析房間內的細節；
“隱者之識”構建着邏輯分析框架；
“觀測之眼”感知着時間的流動；
“靈界感知”則努力探索着更深層的信息……
幾分鐘後，熟悉的共振感再次出現。
世界在羅恩眼中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書房中的傢俱依然是普通的死物，沒有生命光暈，也沒有靈魂環繞。
書架上的典籍雖然是無機物，但其中蘊含的知識和思想給了它們某種特殊的“存在感”。
特別是那些經常被翻閱的書籍，表面會有淡淡的光暈閃爍。
真正讓羅恩感興趣的，還是想要觀察活人周圍的靈魂現象。
他輕聲呼喚道：
“莎拉，我已經好了，你進來吧，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
“好的，大人。”
當莎拉推門進入時，“靈界視覺”立刻捕捉到了圍繞她的奇妙景象。
兩團溫暖而明亮的金色光芒環繞在她身旁，如同守護天使般散發着慈愛的氣息。
從這兩個靈魂的特徵和它們與莎拉的連接方式來看，毫無疑問，這是她已故的父母。
雖然肉體已經消逝，但他們的意識依然以這種形式陪伴着女兒。
那兩條“血緣紐帶”呈現純淨的金色，如絲綢般柔和地包裹着莎拉。
羅恩能從中感受到深深的慈愛、驕傲和欣慰。
他們爲女兒能夠在逆境中保持善良而驕傲，爲她找到了一位真心對待她的主人而欣慰。
除了父母的靈魂，還有幾條更細的光線連接着其他的善意存在。
一條淡綠色的細線延伸向遠方，那應該是某個曾經被莎拉照料過的病患。
幾條銀白色的光線也若有若無地閃爍着，那些可能是她在困難時期幫助過的其他奴隸。
但最令人動容的，是圍繞在莎拉周圍的那羣年輕靈魂。
它們都呈現着半透明形態，年齡看起來與莎拉相仿。
從它們眼中的關懷和祝福來看，這些應該是與她有着相似命運的同族。
那些在血脈覺醒失敗後，被送去做危險工作的年輕蛇人。
雖然沒能活下來，但依然以靈魂的形式守護着倖存的莎拉。
其中一個靈魂的手中，握着一束半透明的鮮花。
觀察着這些圍繞莎拉的善意靈魂，羅恩在心中得出了清晰的結論：
她的品格是真實的，她的善良是發自內心的。
這種來自靈界的“品德鑑定”，比任何言語或行爲都更加可靠。
因爲靈魂不會撒謊，善惡在這個層面是顯而易見的。
邪惡者身邊會聚集怨恨和詛咒，而善良者則會被慈愛和祝福環繞。
莎拉顯然屬於後者。
“大人，您需要我做什麼嗎？”
莎拉溫和地詢問道，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一種超自然的視覺所觀察。
“沒什麼特別的事，只是想確認一些……細節。”
羅恩關閉了“靈界視覺”，誠懇地看着她：
“莎拉，你知道嗎？你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人。”
“我？特殊？”
莎拉有些困惑，指了指自己：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侍女而已。”
“不，你身上有着很多人都沒有的品質。”
羅恩卻只是極爲認真說出自己觀察的結果：
“善良、堅韌、不抱怨、保持學習、願意幫助他人，這些品質可都是相當難能可貴的。”
被誇讚的蛇女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腦袋，腰間鈴鐺輕響……
………………
流沙之地的西北角，一片平平無奇的環形沙丘中，隱藏着生命之樹學派真正的核心——紺青花園。
這裡沒有傳統意義上的建築，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完全由活體組織構成的有機宮殿。
踏進花園的第一步，就能感受到腳下地面傳來的微妙脈動。 這些地衣呈現深邃的綠色，表面覆蓋着如天鵝絨般柔軟的絨毛。
每當有人踩踏時，就會分泌出淡淡的潤滑液體，讓行走變得異常順滑。
牆壁同樣充滿了生命的韻律。
無數條粗細不一的藤蔓如血管般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形成了複雜而堅固的結構。
空氣中瀰漫着複雜而矛盾的氣味。
最明顯的是各種奇異花朵散發的香甜味道。
如茉莉、玫瑰、百合的混合，但其中又夾雜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在這個充滿生命氣息的有機宮殿深處，希娜正恭敬地站在一個令人歎爲觀止的王座前。
那是由數百隻纖細手臂編織而成的活體座椅。
這些手臂保持着完美的人類形態，皮膚白皙如玉，指甲修剪得精緻整齊。
它們以極其規整的方式相互交織。
有些負責承重，有些負責裝飾，還有些則在空中輕柔地擺動，如水草般優雅。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手臂都在緩慢而有節奏地活動着。
它們會輕撫王座上的人，爲她整理衣角，梳理髮絲，甚至在她需要時遞上茶杯或書籍。
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奴性的諂媚。
彷彿這些手臂的主人都心甘情願地獻出了自己的肢體，只爲了能夠永遠服侍着王座上的主人。
王座上斜躺着的，正是生命之樹學派三位大巫師之一——“明眸之女”塞拉菲娜。
她的容貌稱得上是造物主的傑作。
五官精緻得如同最精巧的藝術品，肌膚白皙透明，彷彿能夠看到其下流淌的血液。
熒綠長髮如瀑布般披散在肩頭，在生物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那雙清澈如琉璃的眼眸。
那雙眼睛沒有一絲雜質，如同最純淨的水晶，能夠清晰地倒映出觀察者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但也正是這種過度的純淨，讓人感到深深的畏懼。
因爲真正的人類眼睛，應該有情感的波動，有思緒的漣漪，有生活經歷留下的痕跡。
而塞拉菲娜的眼睛，純淨得如同深潭的水面，沒有一絲波瀾。
“希娜，看起來你的心情不錯。”
塞拉菲娜的聲音如銀鈴般清脆，但其中卻沒有絲毫溫暖：
“想必這次的計劃進展得很順利？”
那些編織王座的手臂感受到了主人語調的變化，立刻調整了撫摸的節奏。
有些手指開始輕柔地按摩她的太陽穴，有些則在她的手臂上畫着看不見的圖案，每一個動作都透着諂媚的討好意味。
希娜深深鞠躬，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塞拉菲娜大人，我敢說這次的策略堪稱完美。”
她的語調中帶着明顯的得意：
“羅恩拉爾夫就是再聰明，也不過是一個剛剛突破月曜級的年輕人。
在知識的誘惑面前，他的理智根本不堪一擊。”
希娜開始詳細描述自己的計劃，就像一個正在炫耀傑作的藝術家：
“任何真正的巫師，都無法抗拒死靈學的誘惑。
特別是那些自命不凡的年輕天才，他們的好奇心往往比理性更強。”
“我特意選擇了二相性知識封印的方式，讓他能夠輕易感知到隱藏內容的存在，卻無法直接獲得完整信息。
這種'半遮半掩'的方式，比完全暴露更能激發求知慾。”
她的眼中閃過狡黠之色：
“羅恩拉爾夫拿到那本《古代植物病理學圖鑑》，已經有一個星期以上了。
以巫師對知識的渴求程度，他應該早就忍不住解開封印，閱讀其中的隱藏內容。”
“一旦他看到了那些不完整的死靈學理論，求知慾就會迫使他尋找補全的途徑。
而在整個主世界，只有我們生命之樹學派掌握着完整的傳承。”
希娜的聲音變得更加興奮：
“到那時，他就會主動聯繫我，請求獲得更多資料。
從那一刻起，他就從'無辜的受害者'變成了'知情的共犯'。”
“死靈學的研習在主世界是重罪，知情不報同樣違法。
爲了保護自己，他只能選擇與我們合作，成爲我們的研究樣本。”
說到這裡，希娜再次有些自得地擡起頭：
“這是一個完美的陽謀——即使他猜到了我們的意圖，也無法抗拒知識本身的價值。
巫師對知識的渴求，是深入骨髓的本能。”
塞拉菲娜靜靜地聽完了希娜的敘述，那雙琉璃般的眼眸中依然沒有任何波瀾。
王座上的手臂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變化，動作變得更加輕柔。
有幾隻手甚至開始爲她按摩肩膀，試圖緩解可能存在的緊張感。
“聽起來確實很完美，希娜。”
塞拉菲娜的語調依然溫和，但其中卻帶着某種深意：
“既然你如此自信，那麼讓我們來驗證一下你的成果如何？”
她輕擡右手，王座上的手臂們立刻心領神會。
其中幾隻比較機靈的手，迅速從袖口中取出了一面精緻的占卜鏡。
“展示給我看，那本書現在的狀態。”
希娜自信地接過占卜鏡，開始調動精神力與那本《古代植物病理學圖鑑》建立聯繫。
這種聯繫，是她在製作二相性封印時故意留下的“後門”，能夠讓她遠距離感知書籍的狀態。
包括是否被開啓、閱讀了哪些內容、甚至閱讀者的情緒波動。
但就在精神力觸及聯繫節點的瞬間，希娜臉上的得意表情陡然凝固。
連接沒有建立成功，反而傳來了一股毀滅性的反饋力量。
這股力量如海嘯般洶涌，沖垮了她精心構建的精神防護。
不僅如此，她留在書中的所有精神印記，都被某種恐怖的存在徹底抹除，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在反饋的最後一剎那，希娜只感受到了一種古老而深邃的注視感。
那種注視超越了時間的限制，如同來自宇宙最深層的凝視，讓她的靈魂都爲之顫慄。
“不不可能.”
希娜的聲音開始顫抖，占卜鏡從她手中滑落，在血肉地衣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那本書被什麼東西完全吞噬了！連我留在其中的精神印記都.”
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額頭滲出冷汗：
“這根本不是月曜級巫師能夠擁有的！甚至連黯日級都無法做到如此徹底的抹除.”
“而且”
希娜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我感受到了某位古老者的注視，那種層次.至少不是一般大巫師能具備的。”
空氣中的花香似乎變得更加濃郁，但血腥味也隨之增強。
周圍的藤蔓開始微微蠕動，發光菌菇的呼吸節奏也變得急促起來。
整個紺青花園都感受到了主人情緒的變化。
塞拉菲娜依然保持着優雅的姿態，但那雙琉璃般的眼眸中開始閃爍着寒光：
“看來你低估了這位年輕講師呢，希娜。”
她的聲音依然溫和如春風，但聽在希娜耳中卻如刀鋒般鋒利：
“一個能夠徹底抹除你精神印記的月曜級，顯然不是我們之前預料的那種普通天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