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凱思考的當口，張崇斌通過餘光觀察到少校和便衣男子的反應，於是，他轉過身來解釋道：“水銀這種物質，德國的納粹集團似乎對它很看重。我曾看過一篇報道，說是‘二戰’末期（1945年2月），德國的一艘潛艇滿載飛機零件和一些有毒化學物質由德國基爾港出發，準備前往日本。在駛抵挪威附近海域時，德國的這艘潛艇被英國潛艇擊沉，當時這一事件並未引起人們的特別關注。只是後來，人們發現那潛艇沉沒的海底附近的魚類體內含有大量汞元素，挪威海軍在查檔案資料後才確切知道，那艘沉沒的潛艇上竟然裝有1857罐、總重65噸的水銀。我想，作爲即將戰敗且又想着捲土重來的德國納粹，在那個時候秘密轉移的物資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德國是個資源貧乏的國家，‘一戰’失敗後就一直迫切地想研究和找到新能源……”
“哈，我知道了！”唐凱突然發出的這一聲打斷了張崇斌的話，他忙扭頭看向唐凱……
“張總，你看沒看過《海底兩萬裡》？”唐凱興奮地問道。
唐凱竟然說起了法國科幻作家儒勒·凡爾納的小說，這令張崇斌詫異不解：“聽說過，沒有看過，你提這個幹什麼？”
“那書裡的‘鸚鵡螺’號潛艇就是以海水和汞爲動力，在水下跑得可快了，航速能達到每小時200公里呢……”唐凱解釋道。
張崇斌感到臉上開始發熱。“這孩子怎麼突然變傻了？難道是受了什麼刺激……”帶着幾許疑慮，張崇斌着急且尷尬地說道：“小凱，那是科幻小說，你不能用……”
“我知道的，可那小說寫的是有道理的啊！”唐凱看起來比張崇斌還急，沒容得張崇斌再說話，他開始快速說道，“海水裡，金屬元素含量最高的是鈉元素。而水銀就是化學元素的汞，汞有很多特性，它是唯一在常溫下呈液態的金屬，而且還能溶解很多其他金屬，其他金屬和汞化合在一起，又叫汞齊。鈉和汞如果混合在一起，生成的合金就是鈉汞齊，這種合金可以是固態，也可以是液態。而鈉汞齊正是一級遇水易燃物，這種物質遇見水會發生劇烈反應，大量放熱、發光，同時還會生成氫氧化鈉並放出氫氣。”
“還放出氫氣？”張崇斌反問道。
“是啊，會有氫氣釋放出來的。”唐凱肯定地回道。
張崇斌清楚，氫能量是種高能能量，尤其是液態氫，不僅可作爲火箭和導彈的高能燃料，當前最高級的航天器的動力系統也離不開它。更重要的是，唐凱的這個解釋等於把以“水和空氣”作爲燃料的能量秘方給找到了！所以，當唐凱肯定地確認了水銀的這個作用時，內心激動着的張崇斌不由地看向屏幕上的喬主任……
喬主任看起來並沒有感到絲毫驚奇，他淡淡一笑道：“氫能源是不錯，儲存體積小，燃燒後產生水，沒有什麼污染，而且，其進一步開發應用的潛力和領域也還很大。不過，這種能量源已經不是什麼新鮮概念，當前最前沿的飛行器動力推進系統是電推進的離子引擎，國外已經有人在研究銫離子作爲宇宙火箭的推進劑，其單位重量產生的推力要比現在使用的液體燃料高出上百倍。所以，我的看法是，你們這樣的分析研究，恐怕……”
看到喬主任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失望神情，張崇斌急忙插話道：“喬主任，您先彆着急下結論，我還有話要對唐凱說。”轉過目光，張崇斌說道，“小凱，你剛纔說的那個超導螺旋式電磁流體噴射推進的動力系統，我聽起來就是種離子引擎，你的想法很好！既然銫離子可以作爲動力推進劑，我想，汞離子也是可以的。你現在圍繞這個思路再深入想一想。”說完，張崇斌平靜地看着唐凱，但他的兩手在桌下卻已緊緊地攥成拳頭……
唐凱眨眼想了想，快速說道：“銫離子做推進劑不好，它的活動性太強，屬於鹼金屬，對機體設備有很強的腐蝕性。汞的沸點低，熱膨脹率大，導電性強，受熱後容易形成氣化等離子體……”
正在唐凱邊琢磨邊說着的當口，喬主任又開口道：“這些基本的常識概念不用多說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汞離子是可以作爲推進劑的，德國的科學家約瑟夫·弗來辛格和霍斯特洛布已經有研究設計。不過，目前離子引擎存在一個主力供電系統（一種太陽能設備）的效率低下問題，而這種引擎首先就是要製造出離子氣體，目前這要由電子槍來完成，這個環節消耗不少電能，之後還要再經磁化的電離室令原子電離成一價正離子，最後由高伏電壓將離子加速並從尾部排出，形成離子束作爲推動力。可想而知，如果這供電系統的效率提高不上來，那根本就談不上設計出UFO那種性能的飛行器來。這個問題，正是當前離子引擎發展的主要障礙，你們要是能在製造離子氣體這個環節上想出一種能夠取代電子槍的裝置來，節省下電能消耗，那我就認爲你們都是特殊人才！”
喬主任這話一出口，屏幕中和會議室裡立即有人交頭接耳道：“真不愧是專家啊。”“就是，一下子就說到關鍵點。”“這可是尖端的高科技難題，他們能攻克？開什麼玩笑！”……
張崇斌收回心神，不再關注這些閒言碎語，他擡眼看向唐凱……此時，唐凱正咬着嘴脣，眼睛來回眨閃着看着周圍的人，微微晃動的身體讓張崇斌感覺到他的焦躁不安。待唐凱轉頭看見張崇斌時，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其實，不用電子槍，也能製造出離子氣體……”
衆人一聽，齊齊側目看向唐凱……
唐凱怯怯地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ttκǎ n＿c○
“小凱，看着我。”張崇斌說道。
唐凱擡起頭來，清澈的眼睛裡似有淚光閃動……
“小凱，彆着急，在我眼裡你是最棒的！你把剛纔要說的話說完整了，好嗎？”張崇斌鼓勵道。
“就是有一個地方，我總想，想不過去……”唐凱難過地說道。
“現在，我和你一起去想。記住，要相信自己，也相信我，我們一起做事沒有什麼做不到的。告訴我，是什麼地方想不明白？”引導唐凱的同時，張崇斌已給自己的大腦默下了指令——今天這個場合，必須要證明自己，也要證明唐凱不是平庸之輩！
“其實，汞和鈉結合時就會放熱，產生汞蒸汽。可是……可是汞的比重大，而且汞和鈉結合放熱過程短暫，它們混合在一起，又會變成非氣態的鈉汞合金。”唐凱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產生的汞蒸汽需要分離出來，還要長時間保留離子體狀態……但如何做到這一點，你還沒有想通，是不是？”張崇斌問道。
唐凱使勁地點着頭……
張崇斌擡起身來，迎着道道嚴肅冷漠的目光，說道：“請給我幾分鐘時間，讓我靜一下。”說完，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閉上眼睛。黑暗中，四周慢慢出現無數銀光閃耀的水滴，這些水滴繞身旋轉……慢慢地，水滴彙集在一起，成爲一個不斷自轉的銀亮圓盤……這個圓盤不斷靠近，最後懸停在頭頂，靜停了幾秒鐘後，突然迅速膨脹，變爲一團霧氣，佈散周身……“流珠化虛，元神返本”，一瞬間，張崇斌感念到《悟真篇》中“七返硃砂返本……本是水銀一味”的內丹修煉真旨。水銀在道家修真中，有以流珠硃砂象意元神的解釋。按照道家的說法，這元神究其本質是來自於周流在宇宙和人體中的先天真氣，道家“玄中顛倒”的要旨也指出內丹反覆凝練中，元神需自顱頂返回腹中並借陰陽時辰調配適機的火候重新返本歸源煉養。
這個突兀而來的感覺很奇妙，靈犀閃現間，張崇斌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重要的啓示！因爲，腹中丹田之氣稍加意念，就會有熱脹的感覺，這種感覺哪怕就是一個初學氣功的人也能體會到。而水銀只要受熱不就可以成爲氣體狀離子嗎？帶着這個靈感，張崇斌凝心靜思……“天人合一”，人體諸多的反應和感覺與宇宙萬物是類情相似的，那麼，UFO如何運用汞離子這個能量源，是不是就可以借鑑道家修真的“玄中顛倒”之秘術呢？人可以通過修真之術使丹田煉養之氣能量增強且具有炙熱感，那UFO的“修真之術”又會是什麼呢？繼續冥想……張崇斌眼前又出現口中不斷詠頌梵音咒語的那洛上師，上師皺着眉頭，從鼻孔裡往外噴發帶着共鳴音的陣陣粗氣，上身也開始前後左右逆時針地扭動起來，速度越來越快……突然，整個人騰空而起！就在這時，張崇斌感覺眼前又是一黑，身體抖動一下，恍惚間，又聽到一個從極爲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嗡”的聲音……聲音由遠而近，眼前一道光亮閃過，只見一個藍灰色的大“三角形”奪目而現，這個巨大的“三角形”漸漸又化做一個吹着海螺但卻看不清面容盤腿趺坐的人——是黑天大神！“轟”，身心一陣激盪，一道熱流直衝顱頂，頓時，張崇斌的身心產生了一連串彼此關聯的感覺觸動：六字真言的首字母發着“嗡”音，還有那詠頌的“梵音咒語”，它們都是“聲音”——這是一種聲波能量！次聲波可以作爲傷人的武器，超聲波和某種電磁能量的結合能夠製造出麥田圈，描述過“維曼納”飛行器的古印度經典《吠陀經》，它最早的文義不也是來源於宇宙間的一種聲波嗎？還有，《摩訶婆羅多》經典曾提到過，法力強大的黑天大神奎斯納曾用一種類似巡航導彈的“箭”以捕獲聲音的方式，將在空中隱形的“Saubh”的“維曼納”擊毀。宇宙間的聲波能量—麥田圈—UFO……如此說來，看似無聲無息的UFO，其動力系統裡面極可能存在超聲波裝置！伴隨着難言的通透愜意，張崇斌猛地睜開眼睛，看着屏幕，他對唐凱說道：“小凱，你現在思考一下，如果UFO動力系統有能發出超聲波的裝置，那麼在這種聲波能量的干涉下，是否可以不用電能，或者用少量電能使汞離子引擎發揮作用？”
3超聲波——UFO動力系統的神秘能量
“超聲波……”唐凱小聲自語道，隨即，整個人也沉靜了下來。
在唐凱思考的同時，張崇斌再次琢磨起那洛上師展示的人體騰空術所隱含的玄機：按照《吠陀經》所載，這種“騰空秘術”是屬於一種名爲“Laghima-siddhi”的神通，而且，明示“維曼納”飛行器的工作原理就與這“Laghima-siddhi”的神通有關聯。那麼，上師從鼻孔裡往外噴發帶着共鳴音的粗氣，上身逆時針地加速扭動，然後整個人就能平地升起……難道UFO真的是那些通曉人體生命潛能且掌握了佛家密宗、道家修真秘籍的古代神明或外星人發明的？佛家的“六字真言”作爲禪定訣語，據說具有不可思議的接引宇宙能量的功能；道家的符咒是山、醫、命、相、卜五術之根本，認爲念動的咒語乃天神所頒、內涵不可抗拒的力量，甚至可以役使鬼神和萬物……總之，這些說法的意思就是人只要常唸誦經咒就可以開啓體內能量，並使之與宇宙大能量場溝通以獲得加持，期間就會出現種種奇妙的神通現象。既然修煉之人盤腿禪坐身姿呈“金字塔”形，那麼人在念動咒語時是不是就可以利用這個容易聚集高能粒子或能量波的肉身“容器”使人體三脈七輪的能量場與宇宙的能量場產生共振，進而藉助肉眼看不見但卻無比深邃博大的宇宙能增強人體特異能量呢？而當這個能量達到一定程度時，人體就會克服地球引力，甚至隱形……如果這種猜想真的成立的話，那麼，聲波一定會是UFO動力系統中的一種特殊的能量源！
正在張崇斌回味思索之際，唐凱這時突然興奮地喊道：“張總，我們可以過關了！”
張崇斌一聽，連忙問道：“小凱，說一下，怎麼過關？”
唐凱快速地說道：“真好玩！以前怎麼沒有想到？超聲波這種能量定向性好，而且有很強的穿透力，它的超高頻率可以讓吸收這種聲能的物體分子快速運動，這樣就會產生‘熱效應’。如果物體是液態的，超聲波還有‘空化作用’，這會使液體微粒之間發生猛烈的撞擊，從而產生非常大的大氣壓強。這種相互作用會很劇烈，也會使液體的溫度急速升高。這樣，產生汞離子所需要的熱量就解決了呀！”
“會產生這種效應？真是太棒了，小凱！”張崇斌驚喜道。若不是隔着屏幕，他真想抱起小凱轉一圈。
“說的倒是不錯，但這超聲波從何而來啊？”喬主任突然發問道。
“利用超聲換能器。”唐凱回答道。
“超聲換能器？這也是一種電能向聲能轉換的裝置，要利用壓電現象的逆效應，但這依然要消耗電能。”喬主任道。
“可以採用低壓電，再提高壓電晶片的敏感性，讓它的頻率與電場的頻率產生共振，這樣就可以用很少的電能產生機械超聲波。”唐凱反應快速地應答道。
喬主任似乎微微點了下頭，但他馬上又發問道：“超聲波的‘空化作用’雖然可以使液體的溫度驟然升高，但這個作用同時會讓多種不同種類的液體發生乳化的攪拌作用，如果汞作爲飛行器的混合燃料源之一，你如何讓汞離子脫離乳化狀態？”
唐凱這時又皺緊了眉頭……
“喬主任，我來試着回答一下這個問題。”這時，張崇斌插話道，“首先，如果飛行器的燃料只是單純以汞離子爲推進劑，那麼在超聲波能量作用下，只要單獨用汞金屬做燃料就不存在如何讓汞離子脫離混合液體乳化狀態的問題了。退一步說，即便有其他液體燃料混合，超聲波也許也可以讓汞離子分離出來的。我記得曾看過一篇報道，說是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通過實驗發現，將超聲波技術和海藻聯合使用可以清除沉積物中的重金屬汞。這個清除，我理解就是一種分離的概念。”
喬主任看着張崇斌，不置可否……
張崇斌繼續說道：“另外，我還有個大膽的猜測，那就是超聲波能量除了具有上述作用外，很可能還可以讓汞金屬擺脫引力懸浮起來，這也將是最奇妙的分離技術！”
張崇斌的話音一落，衆人頓時神情驚異地看向喬主任……
“喬主任，超聲波真的可以讓汞金屬擺脫引力懸浮起來嗎？”便衣男子問道。
喬主任似乎被手裡的菸頭燙了一下，他一邊快速地將菸頭在菸缸裡擠滅，一邊對便衣男子說道：“董科長，這個碰頭會就到這裡吧，回頭我給你電話。”
會議室內
當天下午時分，董科長接到喬主任打來的電話，喬主任在電話中說道：“……聲波反射重疊會形成駐波，駐波會在限定空間上下振動，振幅最大處叫波腹，振幅最小處即看上去靜止不動的位置叫波節。只要調節好聲波反射端到發射端之間的距離，這個波節位置就是固定的。在這個固定點位，不僅可以懸浮起液體汞，甚至連螞蟻這樣的小型生物體也可以懸浮起來。我所剛做的此項實驗，證明了張崇斌的那個大膽設想是成立的。將超聲波能量與汞離子引擎結合的思路，呵呵，這的確是不同凡響的天才構想！”
通完電話，董科長雙臂交叉於胸口，慢慢地走到窗前，看着窗外……
空軍上尉這時從屋外走了進來，他來到少校和董科長身邊，站定並行了個軍禮，說道：“報告，那個昏死的暴徒經搶救已經甦醒過來，據其口述，他那夜是被張崇斌和祁兵暴力擊打導致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