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泄密人
“神山”登頂之夜
段濤與祁兵通過對講機聯繫上後,巴特爾根據祁兵描述的方位,終於在一個偏僻山口的瑪尼堆處找到了祁兵。
車子還沒有停穩,段濤就從車上跳了下來,當他看見祁兵孤身一人時,連忙緊張地問道:“隊長,張總呢?”
祁兵沒有說話,他提着衝鋒槍,目光犀利地掃視着段濤和巴特爾的眼睛,然後迅即跨出兩大步來到巴特爾跟前,一把揪起巴特爾胸前的衣襟,聲音低沉地說道:“今晚的行動,是不是你報的警?”
巴特爾一時瞠目無語……
“快說!”祁兵手上加了力道,巴特爾整個身子竟被提起,只剩兩腳尖觸着地。
“我……我是想幫助你們,不能讓壞人登‘神山’啊!”呼吸急促的巴特爾急切地辯解道。
“你這是在幫倒忙!”祁兵大聲斥責道,一把推開巴特爾,用腳使勁地踢向車門,“哐”的一聲,車門一處頓時凹陷下去。
“你竟然報警?!”明白過來的段濤直起眼珠瞪向巴特爾。
巴特爾垂下頭來……
看着巴特爾的樣子,段濤握緊的拳頭微微抖動着,一轉身,他又看向祁兵,急切地問道:“那張總怎麼樣了?他人呢?”
“張總……”祁兵扭過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隊長,你快告訴我啊,張總他到底怎麼樣了?”段濤急了。
“應該在軍方那邊。”祁兵悶聲道。
“那會不會有事啊?”段濤追問着。
祁兵沒有再回話,只是將右手擡起按放在左腋下……
“你受傷了?”段濤又是一驚道。
“沒大事。”祁兵道。
此時,段濤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起來,突然,他從腰間拔出匕首直奔巴特爾而去……
巴特爾瞪着驚恐的眼睛看着逼近的段濤,身子緊緊貼靠在車上……
“把刀子給我收起來。”祁兵低沉地喝道。
段濤似乎沒有聽見,繼續向前走去……祁兵前跨一步,一出手將段濤握着匕首的手腕緊緊扣住……
“隊長,他破壞了我們的計劃,必須受到懲罰!”段濤使勁地掙脫着手臂。
“真正該受懲罰的不是他!”祁兵眼睛一瞪。
“他不報警,張總不會被抓,你也不會受傷的啊……”段濤依然氣憤難平。
“我讓你把刀子收起來,聽明白沒有?”祁兵嚴厲地說道。
“哎!”段濤使勁一跺腳,把匕首往地上一扔,扭頭朝一邊走去。
緩過神來的巴特爾慢慢走到祁兵面前,忙躬下身子攤開雙手,擡起頭來雙手合十囁嚅地對祁兵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沒想到會是這樣,我只是告訴了守護‘神山’的喇嘛,沒有去報警。你傷在哪裡?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巴特爾,你現在帶我們去拉昂錯一帶,到那之後,你就可以走人了。”祁兵說道。
“哦,好的,這就走。”說着,巴特爾快步登上車。祁兵和段濤先後上了車,車門關閉,巴特爾立即發動車子朝“鬼湖”方向駛去……
“隊長,去那邊做什麼?”段濤問道。
“調查工具包投擲在那一帶,我們需要趕在‘白紙扇’那夥人前面找到。巴噶鄉,就在那附近。”
“巴噶鄉。”段濤唸叨一句,他想起這是“白紙扇”一夥人約定的接應地點,眼睛一亮,“隊長,今晚是不是要有一戰啊!”
“他們的手上有烈性炸藥,很有可能會被他們用來炸‘神山’。現在,張總雖然不在,但我們必須阻止他們的犯罪活動!”祁兵說道。
突然,車子猛地一抖,立即停了下來,“炸‘神山’?”巴特爾猛地回頭,睜大了驚恐的眼睛看向祁兵和段濤。
段濤看着巴特爾的樣子,氣憤地說道:“我告訴你巴特爾,用槍指過你腦袋的那夥人是一羣殺人不眨眼的黑幫暴徒,爲了錢財,他們沒有什麼不敢做的?我們早有計劃除掉他們,本來就在今天晚上動手,可你卻……”
“‘神山’絕不能炸啊!你們一定要阻止他們,需要我爲你們做什麼,求你們告訴我,我一定做到,哪怕這命不要了,算是我贖罪……”巴特爾一時悔恨難當,不斷地用拳頭敲打着自己的胸脯……
“巴特爾,如果你僅是告訴了護山的喇嘛,那我們今晚行動的失敗,就不完全是你的責任,你不用過於自責。”祁兵說道。
“隊長,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段濤不解道。
“‘槍王’有問題。”祁兵緊皺着眉頭道。
“‘槍王’?”段濤一時怔住。
“巴特爾,如果你想幫助我們,那就趕快開車,別再耽誤時間!”祁兵說道。
巴特爾扭過頭去,立即重新發動了車子。
“把車燈關掉。”祁兵又跟上一句。
儘管沒有光亮照射前行的道路,但巴特爾卻將車子開得像脫繮的野馬,於夜色中無羈狂奔。當車子開到距離“鬼湖”不遠的一道土坡上時,車速漸漸放緩下來……坐在車裡的祁兵一邊注視着車外的情況,一邊看着手中的GPS跟蹤器。“停車!”祁兵突然喊道。
車子停住,祁兵跳下車去,段濤也緊跟着下了車。二人將手電打開,向周圍照去……“看,隊長,在那兒。”段濤興奮地指着前方地上一個捆紮得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裹道。
祁兵連忙走過去,用匕首將包裹劃開一道縫隙,裡面正是各種登山裝備。順着敞開的縫隙,祁兵快速找到包裹裡的GPS定位信號發射器,把電源關閉,又將包裹外面的傘繩割斷,然後衝段濤小聲說道:“把包裹放車上。”說着,二人一起提起包裹返回車裡。
放好包裹,祁兵說道:“還有兩個工具包,也在這附近。巴特爾,你在車上等着。段濤,你和我分頭去找。”說完,二人又分別跳下車。
2冷槍驚魂
夏爾瑪山谷
位於雄巴村北面夏爾瑪山谷的一個荒涼山坡腳下,是一片古墓遺址。這一帶雜草叢生,碎石遍地,唯一突兀的景物就是十幾根一兩米高的孤立靜矗的石碑,地上橫七豎八地橫臥着一些倒掉的碎碑散石。
一股陰涼的夜風掃過,空曠中頓時傳來陣陣似哭似笑的呼嘯迴盪……“白紙扇”縮着脖子,他兩手緊緊抱着衝鋒槍,眼睛巡視着周圍,當目光移到身邊神情鎮定的“槍王”身上時,才挺直了身子,對站在他對面的四個全副武裝的暴徒說道:“你們的大哥,我的最好兄弟,已被那個姓張的中國人殘忍地做掉了!我們接應地的兄弟們,也給抓走了!他們原來是中國的臥底公安,我們都被他們給耍了!今天晚上,要不是韋兄神勇,我差點也見不到諸位兄弟了。這筆賬,不,這筆血債,一定要讓他們用血來還!”
“對,血債血還!”其中一個暴徒舉起手中的衝鋒槍咬牙切齒地嚎叫道。其餘的暴徒頓時如羣魔亂舞般地躁動起來……
“白紙扇”見這番鼓動達到了預期效果,於是他提着槍率先蹬上停靠在不遠處的一輛越野吉普車內,其餘的暴徒見狀也紛紛搶先鑽進車裡。人員全部到位入座後,車子開動起來,方向朝着“鬼湖”駛去……
“白紙扇”叼着根菸卷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他的面前擺放着個GPS跟蹤器,不時地,他會瞄上兩眼。突然,“白紙扇”用手一指GPS跟蹤器的顯示屏,扭頭向身後的“槍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槍王”瞥了一眼,發現跟蹤器顯示屏上少了一個亮點,說道:“還有人也在找我們的東西。”
“什麼?難道……是張兄他們?”“白紙扇”不禁眯縫起眼睛看向“槍王”。
“槍王”搖了搖頭道:“不可能是張兄。”
“那會是誰?拿不回這些東西,‘神山’就白來了!”“白紙扇”有些急了。
“可能是軍方。”“槍王”道。
“停車!”“白紙扇”立即喊道。
車子停住,“白紙扇”拿起GPS跟蹤器跳下車。隨後,車內的暴徒都下了車。“白紙扇”抻着脖子朝四周遠處看了又看,然後又低頭看向GPS跟蹤器……沉默片刻,他突然又擡起頭來,轉身對簇成一團的暴徒們發話道:“弟兄們,我們要找的東西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只有拿回它們,我們才能重新登上‘神山’,上了‘神山’,我們就能找到幾輩子也花不完的寶藏。中方,哼,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們看,前面沒有燈光,也沒有大的聲響,是不是軍方還不一定,即便是,他們也不會有多少人。再說,咱們手裡也有槍,還有這炸藥!”說着,“白紙扇”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錫紙圓筒,“弟兄們,敢不敢跟我賭一把?”
剛纔還信誓旦旦狂喊“血債血償”的這些暴徒,此時各個都默不作聲……
“嘩啦”一聲,“白紙扇”拉動了手中衝鋒槍的槍栓,看着已將手槍端在手裡的“槍王”道:“韋兄,這裡如果有誰敢抗命,你就來執行家法。”說完,他又轉過臉來說道:“我告訴你們,現在我就是你們的老大,今晚,我把命就押在這兒了,你們也一樣,不想賭也得賭!只要賭贏這一票,我就帶你們去香港,去世界各地,玩最漂亮的洋妞,享盡人間的富貴榮華!”
“老大,老大……我們都聽您的!”暴徒們再次激奮起來。
“小聲點!”“白紙扇”提醒到,“很好!現在,我們就過去,如果發現可疑的人,你們要聽從我的指令,我會一個不留地做掉他們!”
高原夜色,幽藍深惑的“鬼湖”靜韻無聲,湖面瀰漫的水汽隨風飄襲至地勢隆起的山坡之上,這使得正在山坡一帶找尋東西的祁兵等人感到周身陰冷。這會兒,段濤按照祁兵指明的方向,找到了一個包裹,他默默地背起包裹朝車子那邊走去。
巴特爾看見段濤回來,忙從車上跳下,來到後備箱處將後車門掀起,兩人一起將包裹放進車內。正當他們退身出來準備關上車門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背後被什麼東西有力地頂住……段濤猛地回頭,不由地一驚,原來身後是兩個全副武裝端着衝鋒槍的陌生人。
巴特爾驚詫地看着段濤……
“兄弟,不要誤會,我們是來找東西的,如果你們需要,就拿去。”段濤大聲說道。
“哼!”隨着一聲冷笑,又一個人影出現了。
“原來是三哥啊,我還以爲是遇見打劫的了。”看到是“白紙扇”,段濤故作輕鬆地說道,同時用手去撥拉頂在身上的槍口。
“白紙扇”走上前擡手將衝鋒槍的槍口頂在了段濤的胸口。
“三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段濤一邊驚問道,一邊將右手暗自放下,向別在後腰的匕首移去……
“槍王”這時走了過來,一伸手將段濤腰後的匕首抽走。然後,他來到段濤面前,手中的手槍對準段濤的額頭,聲音低沉地說道:“你報警了!”
“白紙扇”見此,將手中的槍放下,站在一旁,冷眼觀看。
段濤盯着“槍王”的眼睛,開口道:“如果是我報的警,就不需要現在摸黑過來找工具包了。我大哥現在還生死不明呢!”
“還敢在老子面前耍花槍,你們事先若不是串通好了,怎麼知道工具包會在這裡?哼,韋兄,你來處置吧。”“白紙扇”將槍挎在肩上,點上一根菸說道。
“往前走。”“槍王”對段濤說道,同時握槍的手臂慢慢平伸拉直,黑洞洞的槍口一直對着段濤的頭部。
就在這時,巴特爾突然衝“槍王”大聲喊道:“警是我報的,我決不會讓你們登‘神山’的!你們要殺就殺我吧。”
“白紙扇”斜眼看了看身體不斷抖動着的巴特爾,身子晃晃地走近前去。他將菸頭靠近嘴邊,猛吹一口氣,一撮帶着火星的菸灰撲了巴特爾一臉:“哼!若不是張兄罩着你,你早見閻王了,既然你活得不耐煩,今天正好,老賬新賬一起算。”“白紙扇”說完,衝那兩個暴徒一甩頭。
“走!”兩個暴徒押着段濤和巴特爾朝一個背風的坡地走去,“槍王”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