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近20米開外,段濤和巴特爾被叫停。身後的兩名暴徒端起衝鋒槍各自瞄準一個人的後心……
“我來。”“槍王”說道。
在距離段濤和巴特爾不到5米遠處,“槍王”再次將出槍的手臂平伸出去……
緊接着,但聽“啪、啪”連續兩聲槍響,兩個人影應聲倒下。
看見眼前的兩人倒地,“槍王”先是一驚,因爲他剛纔根本就沒有扣動扳機。憑着本能,他在槍聲未落的瞬間也撲倒在地,手中的槍瞄向方纔斜前方冒出火光的位置……
在這同一瞬間,段濤和巴特爾先是腦子一陣轟鳴,待緩過神來,段濤猛推一把仍在原地呆定着的巴特爾,同時大聲喊道:“快跑!”巴特爾如驚夢中醒來竄跳着往坡下跑去……可就在這個時候,只見一個錫紙圓筒從空中飛過來,那拋物線落點正與巴特爾奔跑的前方落腳點重合……段濤來不及多想一個魚躍撲向巴特爾……
“轟”的一聲巨響。
緊接着,黑暗空曠的谷地傳來“噠噠噠……噠噠噠……”衝鋒槍掃射的聲音。
“轟”的又一聲巨響,爆炸點正在最初槍響的地方。
趴在地上的“槍王”一陣耳鳴目眩……
此時,臥在地上驚魂未定的巴特爾感到喘氣困難,猛一翻身,發現一個人從自己的身上滾落下來——正是段濤!
“大濤兄弟,你……你怎麼了,快醒醒?”看着伏在地上沒有任何迴應的段濤,巴特爾忙推着段濤的身體急喚道。
突然,巴特爾的頭又被一隻有力的手按壓下來。俯在地上的巴特爾側過頭來,看清楚來人正是祁兵。祁兵瞪大眼睛看着巴特爾,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脣上,然後提着衝鋒槍就地一滾來到段濤身邊。他緊張地用手探摸着段濤的頭、胸和腹部,最後他用大拇指使勁地按壓在段濤面部人中處……
“白紙扇”這個時候擺手讓身邊的兩名暴徒停止射擊,他們躲在巴特爾車子的後面。身子貼在地上的“白紙扇”順着車底盤的縫隙向外張望着……黑茫茫的一片坡地,除了近在咫尺的碎石雜草,遠處什麼都看不清楚。此刻,他那充滿驚恐的面孔夾雜着茫然無措,顯然,他根本沒搞明白剛纔槍響之後,爲什麼倒下的竟然是自己的人,更令其心驚膽戰的是,回過味來他意識到那槍聲根本就不是“槍王”手中的槍發出來的!那會是誰幹的呢?
“白紙扇”的這個迷惑,此刻對“槍王”而言,似乎已有了答案。伏在地上的“槍王”自看清楚眼前的兩個人中彈的位置都在眉心處時,立即就想到了那個曾與自己相互對射的匡軍。只有他,也只能是他才能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用非狙擊步槍連續打出如此精準的槍法!但這樣去想,“槍王”也有個迷惑,那就是匡軍這時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不過無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有一點他很清楚,就是這個開槍的人剛纔手下留了情,放過了自己。
上過戰場的人就是有着這般生死一線瞬間即來的直覺,沒錯,那兩個暴徒正是祁兵用衝鋒槍點射擊斃的。段濤和巴特爾這邊一出現情況,祁兵就迅速迂迴潛伏下來,在他選擇射殺目標的時候,最開始是瞄準了“槍王”,因爲“槍王”當時是最危險的“暴徒”,但是,他突然又想到崇斌曾說過的“‘槍王’有問題”,還有自己雖然被“槍王”開槍射過,但那明顯是種“放水”的舉動……夾雜着這些矛盾的情緒,在扣動扳機的瞬間,祁兵本能地選擇了那兩個暴徒的腦袋。
此時,段濤的胸膛猛地擴張了一下,然後張大嘴巴大口地喘起氣來……
“大濤兄弟,你可醒過來了!”巴特爾壓着嗓音激動地說道。
“段濤,你怎麼樣?”祁兵附在他耳邊問道。
段濤眨巴着眼睛,似乎在回憶着什麼……過了會兒,迷懵地問道:“隊長,這是哪裡?”
“小聲點,‘白紙扇’就在這附近,你小子剛纔給震昏過去了。”祁兵道。
聽到這裡,段濤猛地翻過身來,警覺地向四周看去……
“拿着。”祁兵將手中的衝鋒槍放在段濤的手裡,自己從腰間拔出匕首,又道,“你們都待在原地別動,保持警戒。”說完,祁兵將匕首橫在嘴前用牙齒咬住,匍匐地向停車的方向移行過去……
“白紙扇”看不見“槍王”,不知道“槍王”是死是活。突然,一股驟風掃動草頭撲面而來,他不禁又打了個寒戰。黑暗中,四周不時發出的窸窣草動聲,更讓他心驚肉跳。潛意識裡感到情況不妙的“白紙扇”慌忙起身,拉開車門鑽進車內。當他看見車內已經有了兩個包裹,而且車鑰匙留在插孔處時,眼睛頓時閃亮起來,立即旋轉鑰匙將車子啓動。
車外的兩個暴徒見狀也連忙拉開另一扇車門,爭先恐後地往車裡鑽去……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發出“啊”的一聲慘叫,“白紙扇”轉頭循聲望去,只見最後一個上車暴徒的後腰處被一把匕首深深插入,整個人懸在車外,只用兩手緊緊抓住敞開的車門,眼睛絕望地看着“白紙扇”。
另一暴徒端起衝鋒槍靠着敞開的車門向外面一陣盲目地掃射,直到打光了彈夾裡的子彈才罷手,然後彎腰伸手欲拽同夥上車……
這時,遠處下山坡處躥出一道火舌,一串子彈向車子這邊飛來……
伸手的暴徒連忙將身子縮回車內。此時,車子動了起來,“白紙扇”低着腦袋瞥了眼一直上不了車卻扯着車門不鬆手的這個傢伙,腳下猛地一踩油門,同時快速轉動方向盤,將其晃甩到車下。車的後輪胎從暴徒的身上輾壓過去,隨着“啊呀!”一聲短促淒厲的叫聲,車子劇烈顛簸了一下,隨後以更快的速度向遠方疾駛而去……
3連夜追擊
快速趕過去的祁兵從躺在地上已經斃命的暴徒身上取下衝鋒槍,站起身來,無語地望着車子遠去的方向……然後他又猛地回過頭來,衝着下山坡大聲喊道:“韋兄,出來吧!”
隨着話音乍落,只見段濤和巴特爾兩人一起慢慢地站了起來,而他們的身後,正是手持短槍的“槍王”。
祁兵平端着衝鋒槍對準“槍王”,一步步地迎面走去……
在相隔不到兩米的距離,祁兵站住了,眼睛直視着將槍口頂在段濤後腦的“槍王”的眼睛。
二人這般僵持了幾秒鐘,“槍王”先開了口:“多謝手下留情。”說着,他將手中的槍口移開,手臂垂放下來。
段濤立即轉過身來,用手中的衝鋒槍對準“槍王”的胸口,同時一伸手要奪下“槍王”手中的槍……
“槍王”沒有鬆手,而是面無表情地看着段濤……
巴特爾這時衝過來欲幫助段濤奪槍……
“槍王”猛地一擡手,只見手槍的彈匣脫落下來,同時,槍口朝天“砰”的擊發了一槍……
巴特爾又是一驚地呆愣住……
“我的槍沒子彈了。”“槍王”緊緊地握着槍,沉靜地說道。
祁兵上前,按下段濤的槍口,說道:“韋兄,我們現在互不相欠,扯平了。”
“隊長,扯什麼平了,你還受了傷呢!”段濤一旁叫道。
“我的車子啊……你們這些惡人!你還要殺人!”巴特爾激動地舞着雙手,突然他右手插入懷中抽出一把藏刀,猛力朝“槍王”刺去……
“槍王”迅速作出反應,猛地一側身……
但巴特爾的舉動太過突然,而且使足了勁道,他手中藏刀的大半刀身刺入“槍王”身上的羽絨服,然後,順着“槍王”閃身的方向又猛地斜抽回藏刀,閃着寒光的刀刃帶着片片羽絨在半空中劃了一道圓弧……
“槍王”蹙着眉頭,一邊用手捂住腹部一邊向後退去……
巴特爾似乎殺紅了眼,但見他舉起藏刀再次向“槍王”撲去……
眼前突發的這一幕讓端着槍的段濤一時怔住了,他沒有想到看似溫和甚至怯懦的巴特爾發起狠來竟會如此地瘋狂!
就在這當口,只見祁兵一個箭步衝了過去,轉身用身體護住“槍王”,同時,舉起手中的槍擋住斬劈下來的刀鋒。衝着巴特爾,祁兵一聲大喝:“給我住手!”
巴特爾先是一愣,但緊接着又舉起藏刀衝了過來,嘴上嚷道:“讓我殺了這個褻瀆神明的惡人!”話音未落,只聽“撲通”一聲,巴特爾跪跌在地,他手裡的藏刀竟落在了祁兵的手上。
祁兵將手中的這把藏刀在巴特爾面前尖頭朝下高高舉起,然後用力地甩插在地上,說道:“如果他真是惡人,現在就不會有這麼多人還站在這裡!”
坐在地上的巴特爾聞言後,目瞪口呆地看着祁兵……
祁兵轉過身去,看向“槍王”……
“槍王”將羽絨服用力撕扯開,左手隔着內衣按撫住腹部,他掌下的內衣漸漸被一股溫熱的液體浸透……
“你受傷了。”祁兵說道。
“槍王”淡然一句:“這把纔算扯平。”
“韋兄,如果沒有說錯,‘神山’之行,你有着特殊的使命。”祈兵道。
“槍王”平靜地看着祈兵,反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個怕死的胖子把降落傘借給我用了。”
“呵……”“槍王”難得地笑了一下。
“韋兄,你究竟是什麼身份,我不問,你也不必說。不過,我想搞明白的是,既然你阻止了我們的行動,那你爲什麼要放縱老三?你應該知道,他纔是最危險的敵人!”祁兵正色問道。
“槍王”點了下頭,道:“善惡終有報,只是時候未到。”
“我看,時候已經到了。”祁兵回道。
“匡軍兄弟,我來問你一個問題,那三顆義齒在誰的手上?”“槍王”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祁兵一怔,看着“槍王”,嘴角一翹回道:“韋兄,實話告訴你,它們在越南,就已經被毀掉了。至於老三拿到手後做了什麼手腳,我們並不清楚。不過,即便他留了一手,那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什麼都得不到。”
這時,段濤走了過來說道:“隊長,你看。”說着,他將GPS跟蹤器拿到祁兵眼前。
祁兵一看,不禁握緊了手中的槍……
“車上還有一個包裹,我沒有關閉電源。”段濤說道。
“巴特爾,你過來一下。”祁兵忙喚道。
巴特爾站起身來,走近祁兵,祁兵指着屏幕上慢慢移動的紅點問道:“這個移動方向通向哪裡?”
巴特爾低頭擡眼比量着方位看了一會兒,說道:“往西北方向……那應該是古格王朝遺址,再往前,就是克什米爾邊境了。”
“想越境逃跑?隊長,我們絕不能放過他們!”段濤說道。
祁兵搖了搖頭道:“‘白紙扇’不會輕易放棄‘神山’的。不過,我們必須趕在他們到達邊境前除掉他們,以防他們重新糾集人馬組織武裝。”
“對!”段濤應道。
“可是……現在沒有車子,怎麼追啊?”巴特爾無措地問道。
祁兵看向“槍王”,道:“韋兄,你們不會是走過來的,車子停在何處?”
“槍王”回道:“你們不要再介入此事,會有人阻止他們的。”
祁兵皺起眉頭,胸脯隨着呼吸的加重也跟着起伏起來……突然,他大聲道:“韋兄,我不管你究竟是代表誰在說話,我要告訴你的是,這整個事件是因我而起的,我個人被冤枉,受點傷算不得什麼,可我的大哥竟被抓,現在生死不明。我必須親手懲罰這個危害社會的人渣。此等緊急情況,事不宜遲,否則將貽誤戰機!”
“槍王”低下頭去沒有說話,似乎還在猶豫……
祁兵上前一步又道:“你我過去都是軍人,也曾爲這個國家出生入死。也許,你現在還是一名特殊戰線上的人員。可你要知道,當我握槍的時候,我就是一名軍人,爲了確保‘神山’不受破壞,維護國家的安全,我有責任和義務去做這件事!”
“轟隆隆……”這時,天際傳來雷鳴聲,陣陣驟風乍起。
“槍王”擡起頭來,看着祁兵堅定的神情,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擡腿帶頭朝“白紙扇”車子所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