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過於疲憊,出現高原反應了!”張崇斌心裡一驚,忙閉上眼睛收斂精氣。當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張崇斌隱約聽到一個似乎從極爲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嗡”的聲音,聲音由遠而近。在他試圖追溯這個聲音聲源的時候,他整個身心頓時平靜下來,不再感覺飄忽不定。這時,張崇斌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隨着聲音共振而微微顫抖的紅色小三角形,這個三角形隨着聲音的漸近而逐漸變大,同時也變得模糊起來,那原本紅色的光竟漸弱彌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閃着藍灰色熒光的大“三角形”。讓張崇斌吃驚的是,待他慢慢看清這個巨大的“三角形”後,發現這竟然是一個看不清面容盤腿趺坐的人!
“這是幻覺!”張崇斌對自己說。閉目凝觀這個幻影的身姿,他第一感覺那是那洛上師,看來那天的大開眼界讓自己的潛意識深受驚覺。但是,隨後而來的一切又讓張崇斌否定了這個認識,這個判斷是錯誤的!因爲這個皮膚映着藍灰色光彩的人將嘴邊的一個海螺放下後,那個一直讓他的心感到震動的“嗡”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了——“他是黑天大神奎斯納!”張崇斌恍然想起剛剛看過的文章中的一個場景:奎斯納吹起了他的潘查佔亞海螺,阿諸那也吹響了兌瓦達塔海螺……同時,張崇斌也想起了那洛上師展示瑜伽神功前不斷念動的咒語:“哈芮奎斯納,哈芮奎斯納,奎斯納,奎斯納……”
“這個幻影是怎麼出現的?我怎麼會‘看見’他?!”正當張崇斌有些不知所以想要睜開眼睛的時候,又一個奇幻的景觀突兀呈現出來……只見這個“人形三角形”的幻影突然慢慢虛化……在近乎透明的人形最下方,又出現了一個紅色的三角形,凝神看去,它就是最初看見的那個紅色三角形。這個三角形內似乎盤着一條金黃色腦袋偏大的蛇,在這條蛇慢慢轉動着盤曲的身子的時候,三道緊緊貼在一起的光柱開始從三角形內筆直升起……這三道光柱分別是三種顏色,中間正對着脊椎的光柱是藍色,左邊的是紅色,右邊的是白色,紅白兩道光柱升至眉心處時開始相互交匯,而中間的藍色光柱則一直貫通人形的頭頂部。緊接着,在紅色三角形的上方(肚臍位置)出現了一個橙色的光環,再在其上(胃的位置)又出現了黃色的光環,然後綠色光環(兩之間)、藍色光環(喉結處)、紫藍色光環(眉心處)、紫白色光環(頭頂蓋部),從下至上依次出現。這些光環交相輝映極有規律地排列着,絢麗之極,讓人滿心歡喜!
這種感覺,使張崇斌不敢也不願意睜開眼睛,生怕一睜開眼就看不到了眼前的這一切……果然,一個給他身心帶來巨大震撼和啓示的景象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那條金黃色的蛇正是這個景象出現的觸機,只見它在紅色的三角形內越轉越快,顏色也由金黃漸漸變白。似乎是在它的帶動下,那些多彩的光環也跟着轉動起來,而中間那道藍色的光柱愈發晶亮……突然,這條蛇豎起了身子,順着藍色光柱直衝出去,在穿透頭蓋骨的輪廓後,距離頭頂四指左右的位置又迅速盤起身來。當它再次蠕動起來的時候,竟然變成了一朵綻放着無數花瓣的紫色的蓮花!
“嗡”的一聲,張崇斌整個身心頓時一陣轟鳴,同時,他“看到”腦海裡到處都是片片閃爍的熒光屏,其中無數個以往過目的和意念中的影像、文字相互穿插,它們彼此牽引對接着,並且迅速激發出若干奇妙的感悟:此時震盪全身的“嗡”鳴,就是來源於宇宙間的一種聲波,最早的《吠陀經》就是古聖人在冥想禪定中接受到這種聲波而獲得啓示的記錄,六字真言“嗡嘛呢叭咪吽”的第一個音節發音也來源於此。黑天大神奎斯納是瑜伽主,那洛上師展示瑜伽神功時不斷念動的咒語中就有奎斯納的尊名。“人形三角形”虛化後突然顯示出來的光柱與光環,正是潛藏人之靈量的三脈七輪。藏傳佛教密宗部也有三脈七輪。道家的任督二脈、瑜伽和密宗的中脈,它們的位置相合。道家的金丹之術隨着修煉的層次、功力的深淺一樣有着不同的內視顏色變化……“丹成後紫氣沖天形成雲氣之蓋”,人體的精華全部匯聚之後人體就會發出紫光。當年道祖老子出函谷關,尹喜尚未見其身影而先望到“紫氣東來”,那不正是盛開在人形頭頂的紫色蓮花了嗎?
“聖賢不憂死者,不爲存者悲愴。神明未曾不存,衆生亦是一樣。靈魂寄宿形體,智者不應迷惘。人與物境接觸,才知寒暑暖涼。感覺來去無常,智者等同喜傷。觸境不增煩惱,如此方可久長。在有爲中得見無爲,在無爲中見到有爲。梵我一如,有爲而無所求……這奎斯納對阿諸那所言的主旨正是瑜伽功法密論的精髓真諦!
“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佛陀如是暗喻‘空’的智慧!
“天地不仁、聖人不仁。天人合一,道常無爲而無不爲……老子以此強言無言之道!
“原來,瑜伽密宗、佛法禪宗、丹道修真三者覺悟通融,可相互印證,雖然法門不同,各成一派,但它們定有着一脈相承的淵源!”感悟到這兒,張崇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身心無比輕鬆,頭腦更是清涼通透。
4致命的威脅
第二天一大早,司機巴特爾叫醒了衆人。七個人陸續走出賓館,耀眼的晨曦溫和地淋灑在每個人的身上,街面過往行人的臉上綻着祥和的笑意。看到新的一天的這種氣象,大家的心情頓感舒緩。簡單吃過早點,帶上行裝,衆人繼續上路了。
車子跑出70多公里後,開始翻越海拔4500米的措拉山。在接近山口處時,路邊有個插着五色經幡上面掛着一條條白色哈達的巨大瑪尼石堆。巴特爾一邊將車子以順時針方向繞着瑪尼石堆慢慢開着,一邊讓隨車的人跟他大聲地喊着“索索索……”,說是這樣神靈就會保佑大家一路平安的。
於是,張崇斌、祁兵和段濤跟着巴特爾一起大聲地喊了起來。伴隨着歡快地喧鬧聲,車子駛在了山口之上。此時山下,雅魯藏布江已如一條蜿蜒盤行的小蛇潛伏在幽深的谷底。西南方向,幾座巍峨雄偉雪白高大的山峰橫亙於天際,沿着一條看不到盡頭的綿長山脈縱向排成一道直線……
“最高的那座雪峰是珠穆朗瑪峰嗎?”張崇斌問道。
順着張崇斌的手指方向,巴特爾望過後點了點頭,回道:“是啊,能這麼清楚地看到,不容易的。”
“那先停一下車,我要下去好好看看。”張崇斌的這個提議,顯然深得人心,祁兵和段濤在車子還沒有停穩時就已將車門拉開跳下車去。
張崇斌站在山口的高端,迎着撲面而來的山風,他一邊大口呼吸着清新涼爽的空氣,一邊熱切地遙望着那世界第一高峰……“不愧是潔白的女神!”第一次親眼目睹着她,張崇斌的內心唯有深深的震撼,一時間,他竟找不到太多華麗的辭藻盡意抒發心中真切的感受。
“如此風水寶地,真是難得啊,好景緻!漂亮!”站在張崇斌身邊的“白紙扇”感慨道。此時,他正端着一軍用望遠鏡朝雪山望去……
“是的。從風水上看,這是一道天然的屏障。中華文明雖然曾飽經風霜,幾度興衰,但卻始終沒有被徹底異化絕斷,與這獨特的地理環境有很大關係。反觀埃及、巴比倫、印度這些古老的文明古國,它們輝煌的文明和民族特有的氣質,有的在幾千年前就因外來種族的入侵而徹底地沒落消亡了。你看這道山脈……”張崇斌用手一指遠方,“‘喜馬拉雅’,這道世界上最高大的山脈如同長城,它起了很強的防禦作用;而整個華夏大地的東南面,則是一望無際的太平洋。中原大地被這一山一海兩道屏障圍護,就可以有力地抵禦外來入侵。所以,歷史悠久的中華文明就成了世界上唯一燃燒至今而仍未熄滅的獨脈火種。”
“白紙扇”放下望遠鏡,點了點頭道:“難怪東南亞一帶國家的風俗都與內地有那麼點雷同。”轉過頭來,“白紙扇”看着張崇斌,面冷聲肅地說道,“不過,張兄,這路上的時間最好能再緊湊些,我昨夜接到那邊的急電,這趟活兒,我們必須快速做完。”
“哦?”張崇斌一愣,沒想到“白紙扇”比他還急,於是說道,“本來,我計劃今晚趕到昂仁縣桑桑鄉的。到了那邊,有南北兩條路可達‘神山’,南行是條捷徑,但據說較爲危險難行,所以打算着白天走的。不過,既然三哥着急,我可以考慮調整計劃,但這要與我們的帶路司機招呼一下。”說完,張崇斌將巴特爾召喚過來,跟他說了今天要辛苦點,讓他做好連夜趕路的準備。
但是,出乎張崇斌和“白紙扇”意料的是,巴特爾一聽這個計劃,臉色陡然一變,不斷地擺着手說道:“不可以,那樣不行的,太危險了!”說完,他扭頭走回到自己的車子跟前。
原地站立着的“白紙扇”一聲不吭,臉色卻變得愈發陰沉……
“白紙扇”情緒上的變化,張崇斌看在眼裡,於是他主動走到巴特爾的身邊,說道:“巴特爾,你可是草原之鷹啊!呵呵,不用擔心,我們這麼多人呢,如果開車累了,你就休息,我讓我的兄弟替你開。”
巴特爾聽後,猛一擡頭,臉色漲紅大聲地回道:“這可不是充英雄的事兒,我要爲你們的安全負責呢!你們第一次來這邊,根本不瞭解這裡的環境,不行不行,我只能按事先定下的路線走。要不,我就帶你們回去,我不掙這份錢了。”
氣氛一時僵住,衆人都沒想到性情看似溫和的巴特爾會這麼倔強。正在張崇斌琢磨着用什麼辦法去說服他的時候,一個讓衆人驚愕的事情發生了……只見臉上戴着粗黑邊框大鏡片墨鏡的老六,兩手插在兜裡搖頭晃腦地走到巴特爾身邊。突然,他將右手從口袋中快速掏出,一支烏黑的手槍露了出來。巴特爾還沒有明白過來怎麼回事時,老六已將手槍頂在了他的額頭上!
站在一旁的張崇斌面對這一突發事件不禁一怔!
祁兵和段濤見狀也是一愣,隨即他們倆迅速朝張崇斌這邊跑來……
“噗、噗”隨着兩聲並不明顯的聲音,祁兵和段濤腳尖前的泥土飛濺了起來,他們二人頓時原地站住……
此時,斜靠在“白紙扇”那輛車身旁的韋槍王正用嘴輕輕地吹着手中端握着的一支黑柄銀身的手槍槍口……
“三哥的意思你敢違抗,我現在就做了你!”老六撇着嘴惡狠狠地衝巴特爾叫囂着,同時,他將手槍的保險打開。
巴特爾大張着嘴,瞪着驚恐的眼睛,身子被頂在頭上的槍口壓迫着不斷向後退縮……
此時,祁兵和段濤都攥緊了拳頭,焦急地看着張崇斌……
張崇斌似乎聞到了血腥的味道,他很清楚,這個時候只要有一個人失控,那後果將不堪設想!事不宜遲,他轉過頭來對“白紙扇”大聲說道:“三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事先定的規矩不算數了嗎?你趕快讓你的兄弟把槍都收回去,司機的工作我負責來做!”
“白紙扇”嘴角微微一翹,說道:“張兄,你事先立的規矩弟兄們都很清楚。不過,我事先也打過招呼,誰要是敢違抗命令壞了大事,就別怪我不客氣!”
“這個司機可是我精心挑選的,也是我們的朋友。三哥,做大事,你要沉得住氣!”說完,張崇斌一大步邁到老六跟前,對他說道,“你將槍給我放下,他是我們的嚮導,沒有他,我們什麼都做不成,你難道想壞三哥的大事嗎?!”
老六沒有作聲,他白了張崇斌一眼,甩頭朝“白紙扇”看去……
“白紙扇”輕輕地點了下頭,老六這纔將槍慢慢收回。看着驚魂未定的巴特爾,他嘴上又冒出一句:“要不是有人講情,你死定了!”
張崇斌擡手將老六撥開,走到巴特爾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巴特爾兄弟,非常抱歉,因爲我們要趕時間,有人性子急點,脾氣也不太好……不過,你放心,他們不會真的傷害你的,我向你保證。只是,你一定要想辦法,讓我們能以最短的時間趕到‘神山’,有問題嗎?”說着,張崇斌給了巴特爾一個眼色。
巴特爾漲紅着臉,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十分不解且帶着怨氣地看了張崇斌一眼,然後什麼話也沒有說,沉默地低下頭去……
張崇斌又輕輕地拍拍巴特爾的肩膀,然後轉過身來,對“白紙扇”說道:“好了,三哥,司機已經同意路線的調整,我們現在就上路吧。”
“那就好。不過,讓司機過來開我的車,老六昨天開了一天,有些累了。”“白紙扇”看似信口說了這一句,但語氣卻是不容商量的。
巴特爾擡起頭來看着張崇斌,眼神裡充滿了恐懼……
張崇斌看着巴特爾,平靜地說道:“巴特爾兄弟,你放心去吧,他們不會再亂來的,請相信我。”說完,張崇斌來到“白紙扇”身邊,悄聲說道:“三哥,我們可都是第一次來藏西北地區,你也清楚此地何等荒涼,而且路途險惡。如果這唯一的嚮導因爲心思恍惚有個什麼閃失的話,別說耽擱了你我的大事,恐怕,我們連活着走出去的機會都不大!”
“白紙扇”聽後,眼珠轉了幾轉,然後轉過頭去扯着嗓子對老六喊道:“老六,你給我聽清楚了,這巴……巴特爾是我們的朋友,你做人學着文明點,把槍給我收緊了,別動不動就拿出來嚇唬人,你要是再對巴特爾動粗,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老六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三哥這是怎麼了,很有些不服氣地摘了墨鏡,狠狠地瞄了“白紙扇”身邊的張崇斌一眼。
張崇斌也瞥了老六一眼。從對視的目光中,張崇斌捕捉到那其中包含着的陰毒恨意!
按照新的安排,衆人重新上了車。段濤提出先由他頂替巴特爾開車,因爲白天路好走,等到晚間的時候,再換成隊長祁兵開以確保安全。這回,張崇斌等人跟在“白紙扇”車的後面。隨着發動機陣陣轟鳴,兩部越野車奔行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繼續上路,一時間大家沉默無語。大約過了10分鐘後,祁兵率先開口打破了沉悶的氣氛:“崇斌,看來我們要想個法子,這樣下去,太被動也太危險了。”
“先穩住,這個時候,他們還不至於對我們下手。”張崇斌說道。
“唉!”祁兵狠狠地一拳捶在車幫上。
“張總,聽隊長說,他們還有一支衝鋒槍是嗎?”開車的段濤突然問道。
“是的。目前看來,那支微衝是‘白紙扇’的專用。對了,祁兵,剛纔韋槍王手裡的那支槍是什麼槍?”
“是意大利的伯萊塔92F手槍,這是一款頂級槍型。”祁兵回道。
“哦?這槍有什麼特別之處嗎?”張崇斌問道。
“此槍是美軍新一代制式的軍用手槍,雙排彈匣,容量爲15發子彈,射擊初速333.7米/秒,有效射程50米,用的是9毫米巴拉貝魯姆彈,所以也叫M9手槍。在上一次的海灣戰爭中,美軍總司令配備的就是這款槍。因爲它全身是由鋁合金製成,所以比一般手槍要輕巧得多。此槍最突出的特點是射擊精度高,故障率低,而且無論在沙塵、泥漿還是水中等惡劣環境下都不影響擊發的穩定性。”祁兵一口氣說道。
“看來,這好馬總是有好鞍配對啊。”張崇斌感慨道。
“只有真正的槍王,才配得上那款槍。”祁兵說道。
“隊長,我看老六手裡的那支槍是****式,對嗎?”段濤問道。
“沒錯。那是黑道上常見的一款槍型,7.62毫米口徑子彈,其殺傷力和有效射程都明顯遜於‘槍王’的那款。”祁兵說道。
“最好是將‘槍王’的槍搞到手。看看是否有機會,等他們都睏乏的時候,也許可以偷來。實在不行,咱們就來個擒賊先擒王,只要制住‘白紙扇’,他們有槍也不敢亂動。”段濤說道。
“只要有一支槍在手,就由不得他們了!”祁兵說道。
“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張崇斌說道。
祁兵一愣,他沉思了片刻,說道:“崇斌,是不是這個‘槍王’,我們還都沒摸透他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