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西藏接頭
6月25日下午,越南修越會館密室內。
“白紙扇”將封面印有“西藏大學醫學院”的本子交給對面一名身體強壯麪色黝黑的男子說道:“老六,今晚你就和香港總部過來的人一起去西藏,與大陸的張兄先接上頭。這個本子你拿好了,這是接頭信物。”
老六伸手接過本子,問道:“三哥,怎麼會是總部派人過來?他是誰?”
“是人稱‘槍王’的韋一槍,總部當紅的頭號殺手。”“白紙扇”冷冷地說道。
“韋一槍?以前大圈幫的那個韋雲峰?!”老六滿面驚詫。
“白紙扇”點上一支菸,吸上一口,一邊吐着煙氣一邊說道:“沒錯,就是他。”
“總部爲什麼派他過來,難道不信任我們?”老六臉色陰沉地問道。
“白紙扇”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然後說道:“總部對我們這次的行動看來很重視。‘槍王’過來,我看也好。我看過他的個人資料,此人是中國人,曾參加過越戰。‘槍王’的名號是他作爲大圈崽在加拿大溫哥華與越南幫的一次火拼中創出來的,據說他的槍法出神入化,殺人只需一槍,從未失手過。後來,他在加拿大逃難時,總部注意到這個人才並把他吸納入會。這樣的人,我們要想辦法用好他。”
老六點了點頭道:“三哥,那您什麼時候過去?”
“白紙扇”回道:“你們到了拉薩之後,先看看張兄那邊怎麼個情況,如果沒有問題,我就和幾個押貨的朋友隨後趕到。”
“三哥放心,兄弟我打前站一定保證您的安全!”
6月26日清晨。
張崇斌和左胳膊纏着護板繃帶的祁兵在賓館門口的臨街早餐點吃着早點。
今天是與“白紙扇”約定碰頭的日子,張崇斌一邊吃飯一邊留意着手機的信號。突然,對面的祁兵小聲對他說道:“別回頭,你身後有兩個人有些問題。”
“什麼樣的人?”張崇斌邊吃邊問道。
“一個30歲左右,一個40歲左右,外貌都是南方人特徵,歲數大的應該當過兵。”祁兵側着頭小聲回道。
聽完祁兵的話,張崇斌站起身來,他一邊掏錢一邊招呼老闆買單……一不小心有幾枚硬幣掉在地上,張崇斌伏下身去撿,與此同時,他用眼睛的餘光看見了那兩個看似早起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的遊人。
結完賬,張崇斌和祁兵依然沒有離開飯桌。祁兵開口道:“老大,他們都是新面孔,我估計他們就是‘白紙扇’的人,也許‘白紙扇’現正在某處觀察我們,你打算怎麼辦?”
“按原定計劃。我想他們是通過我開的手機利用衛星定位找到我們了,他們不太放心,所以會先暗地觀察。咱們呢,就做讓他們放心的事,到時候‘白紙扇’自然會主動與我們聯繫的。匡軍,走,咱們回房間看電視去。”說完,張崇斌和祁兵站起身朝賓館走去。
在張崇斌和祁兵二人走進賓館之後,外面的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緊跟着也走進了賓館。張崇斌和祁兵二人若無其事地沿着樓梯通道朝樓上走去,當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突然,緊跟在他們身後的一個人快步並上,同時側身猛地朝祁兵擠撞過來,祁兵身體一傾,纏着繃帶的胳膊被牆棱狠狠地頂了一下。
祁兵迅速正過身來,雙目圓睜怒視着“侵犯者”……
這擠撞過來的人正是身後那個30歲左右的黑壯男人,他嘿嘿一笑道:“Sorry,需不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匡軍,怎麼樣,有沒有事?”張崇斌忙問道。
祁兵撫着胳膊,咬牙說道:“大哥,沒事。”說完轉過頭去,對那個男人說道,“你走路給我好好看着,別像沒長眼睛一樣!”
“你說什麼?誰沒長眼睛?!”男子眼睛一瞪。
此時,張崇斌迅速向周圍掃了一眼,除了那個40歲左右的男人站在一樓處正冷眼觀望着,四下再無他人。於是,張崇斌走到爭吵的二人中間,對陌生男子說道:“大家都出門在外的,何必爲這點小事動肝火。這位兄弟,我看你也許是有點缺氧,這是在樓裡還好,出去登山的時候最好還是小心點。匡軍,別誤了正事,咱們走。”
“別走,你們把話給我講清楚,到底誰沒長眼睛?”男子不依不饒起來。
祁兵沒再說話,右手一把將張崇斌推開,朝男人迎面走去……
男子二話不說,突然揮拳朝祁兵面門砸去……祁兵並未躲閃,一擡右臂隔擋住來拳,同時提膝踢出一腿……
那男子看來也非等閒之輩,只見他麻利地一個側閃躲過這一腿。在祁兵有些遲疑的當口,男人揮拳又朝祁兵反撲而來……突然“哎呀”一聲大叫,那男人身體猛地衝撞在牆上,祁兵趁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迅速逼過去,右手緊緊地鎖住他的喉嚨……
張崇斌收回右腿,走到男人跟前拍着他漲紅的臉道:“兄弟,我看你是有些不知好歹,出門在外這麼張狂,會死得很慘的,信不信啊?”
此時,祁兵手上暗加了力氣……男人憋的氣緊卻又講不出話來,只是兩手使勁抓住祁兵右臂,兩腳在地上來回蹬踏着……
剛纔張崇斌出手實在是忍無可忍,他那一腳正踹在對方腰眼上,很實惠,很解恨!因爲他已經看出來了,對方的沒事找事就是在探看祁兵的傷病虛實,他擔心祁兵一旦沉不住氣放手和他開打,那就中了對方的伎倆。
這時,樓下一直觀望着的男人走了上來,衝張崇斌一抱拳說道:“請二位兄弟手下留情。”
張崇斌見來人說話語氣深沉,身端步穩,隱約感覺到此人來路不凡,於是開口道:“您是哪位?認識這個人?”
“同道的弟兄。”此人回道。說完,他走到那個被鎖住脖子的男人跟前,將男人敞開的襯衣領口用力一扯,然後伸手從襯衣內掏出一個本子。
張崇斌看見這個熟悉的本子後,轉頭對祁兵說道:“匡軍,放了他,原來是場誤會,大家都是自己人。”
被放開的男人扶着牆一陣猛烈地咳嗽,待緩過氣來,尷尬氣惱地說道:“我們是三哥派來的,張兄,你們下手狠了點吧。”
“你看,你怎麼不早說。方纔多有得罪,還望兄弟見諒。”張崇斌回道。
男人回頭看向解圍的同夥,見對方面無表情,轉過頭來狠狠地看了眼張崇斌道:“張兄,咱們來日方長。”
“你們何時到的?三哥在何處?”張崇斌問道。
“三哥有點急事,辦完隨後就到。”男人沒好氣地回道。
“既然這樣,那請二位先到我房間坐坐喝口茶吧。”張崇斌說道。
來到房間,關了房門。張崇斌和祁兵正式做了自我介紹,對方也分別自報家門,歲數大的姓韋,年輕點的男人自稱“老六”。
趁張崇斌倒茶水的當口,老六起身去了衛生間。姓韋的男人則巡視着房間四處,當看見牆根一角堆放着登山裝備後,他站起身走了過去……
“韋兄,咱們這回免不了要來點登山運動,我們這邊已經備得差不多了。不過,因爲事先不瞭解你們的身材尺寸,所以沒有帶出你們的。如果需要我這邊統一來買也沒有關係,一會兒咱們一起去專賣店看看。”張崇斌端着水杯站在男子身邊說道。
“那倒不必,我們這邊由自己準備。”從衛生間出來的老六走過來不客氣地從張崇斌手裡取走水杯說道。
“那樣也好。對了,我讓三哥準備的‘傢伙’你們帶來沒有?”張崇斌問道。
“沒有。”老六回道。
“什麼?不帶‘傢伙’,那你們來幹什麼?”在一邊很看不慣老六的祁兵突然發問。
“哼!知道我們韋兄的綽號是什麼嗎?”老六蹺起大拇指朝旁邊一歪道。
張崇斌和祁兵沒有接他的話,只是冷眼看着老六……
“‘槍王’!上過戰場,百發百中的Sniper(狙擊手)。”老六得意地自說自話道。
在老六肆意放浪的炫示下,祁兵扭過頭來,看向姓韋的男子道:“不知道韋兄習慣用什麼槍?”
“是槍就行。”男子冷漠地回道。
祁兵又要張口之時,張崇斌給了他一個眼色,祁兵馬上收住口,不再言語,只用眼睛緊緊地盯着‘槍王’的眼睛。
張崇斌知道,祁兵過去在部隊就是一名威震軍區的神槍手,而且多次執行過狙擊任務,這兩人遇到一塊,那太容易找到共同語言了。但是,現在絕非祁兵表現的時候。於是,他開口道:“想不到韋兄原來身懷如此絕技,‘槍王’,名字夠勁!既然是槍王,身上自然離不開槍,不知韋兄能否讓兄弟我開開眼,看看槍王的槍有什麼與衆不同之處。”
“會有機會的。”槍王的說話似乎也是“點射”的習慣,只一句就收口。
“你們不是還有一個兄弟嗎?他人呢?”老六這時突然問道。
“他去取勘察設備,現正在路上,預計明天可到。”張崇斌回道。
“張兄,三哥人還未到,我們也是第一回進藏,趁有點時間我和韋兄想出去逛逛。”說着,老六站起來準備要走。
“那好啊,多瞭解一些這邊的風俗人情不是件壞事,待三哥過來我們再談正事。”張崇斌順勢說道。
張崇斌送走二人,關上房門。
祁兵迅速進入衛生間,仔細巡視着各個角落和物品的擺設位置,見沒有什麼異樣,就走了出來。
張崇斌一邊卸下手機電池一邊對祁兵說道:“看來,你遇見了一個不賴的對手!”
“有機會,我倒要領教一下‘槍王’的槍法。”祁兵冷冷地說道,好勝的稟性一點沒變。
2同一個目的地
英國倫敦共濟會會所
6月26日上午,在一間共濟會會所的房間內,五名英國人在白髮師傅面前莊嚴宣誓後一一告退離去……當最後一個人準備離開房間時,白髮師傅突然啓動遙控裝置將房門閉鎖住,然後對慢慢轉過身來的男子說道:“尼科兄弟,你過去是一名軍人,現在是危機管理研究領域的專家,你的能力我毫不懷疑,蘇格蘭場(即英國首都倫敦警務處總部,位於倫敦的威斯敏斯特區,負責整個大倫敦地區的治安)的約翰局長曾在我面前提過你,他很欣賞你在本市反恐應急預案中提出的各項建議。另外,還有一點,這也許更爲重要,你對古老的文明也很感興趣,你瞭解東方人的思維模式和這個模式的根源不是嗎,所以,這次由你們五人組成的本會DP特別行動前‘進藏小組’的組長,尼科,由你來擔任。”
“可是,師傅,那四位兄弟,我完全不認識他們。”尼科有些猶豫地說道。
白髮師傅緩步走到尼科身邊,平靜地說道:“這沒有關係,他們都是本會忠誠的兄弟,他們清楚自己的使命。這次的行動,他們將嚴格服從你的指令。”
聽到這裡,尼科將手擡起放在胸口,語氣堅定地說道:“那麼,就請師傅放心,我會與同去的各位兄弟全力以赴完成您交付的任務,不辱本會的使命。”
“很好。總部這邊會給你們最有力的支持。你們今天就出發,我預祝你們成功!”白髮師傅說道。
會所頂樓,一架直升機已做好起飛準備。
在馬達巨響的噪聲下,一行人迎着螺旋槳攪動的狂風低頭縮身陸續鑽進直升機,當尼科行將登機的時候,他突然轉回身跑到白髮師傅跟前,大聲說道:“師傅,我還有一個問題,希望能夠在走之前得到您的開示。”
“什麼問題?”
“‘DP特別行動’的代號,是什麼意思?”
白髮師傅的臉色驟然一沉,他看着尼科的眼睛嚴肅地說道:“‘DP特別行動’是本會有史以來制定的最重大的戰略決策,不過現在還未到啓動的時候。你現在暫時不需要知道這些,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你們這次的行動結果將直接決定‘DP’是否啓動或者說何時啓動。”
看着師傅嚴峻的神情,尼科的心突然一沉,他說不出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自己有了種莫名的恐慌感,也許,在神秘面前,人性最容易暴露的弱點就是恐懼。
“是時候了,登機吧。”白髮師傅催促道。
西藏貢嘎機場
26日近中午時分,一架從昆明飛往拉薩的航班抵達目的地——貢嘎機場。一個戴着深褐色蛤蟆墨鏡,身着一套白色旅行便裝的年輕男子提着一個輕便的旅行包下了飛機。穿過候機大廳,一出門口,他就鑽進一輛前來接站的黑色越野吉普車。車子迅即啓動,沿着一條公路向西駛去,這個前行方向與位於東北方向的拉薩背道而馳。
車內,年輕男子一邊摘下墨鏡一邊接聽着電話,此人正是“白紙扇”。他此行的目的地是前藏最西端,距離拉薩250多公里的江孜縣城。江孜是座歷史名城,自古以來,由於地沃物豐且距離不丹、印度、尼泊爾邊境不遠,因此成爲商旅往來的交通要道,爲西藏一大重鎮。
接走“白紙扇”的是一夥與三盟會有着密切聯繫的道上兄弟,他們已經按照事先的指令爲三哥裝備好火力武器和所需的設備物資,並安排好飯店擺酒設宴給三哥接風洗塵。
“白紙扇”在這一路上的情緒可謂跌宕起伏。初來藏地,雪山藍天,景美物新,他原本愉悅放鬆的心情卻被剛接到的一個電話潑抹了一層黑暗的顏色。原來,他接到了袁爺從香港打來的電話,得知那三顆義齒裡的精密物件幾乎被完全損毀,總部懷疑有人暗中做了手腳,而袁爺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由於任務搞砸且事關重大,袁爺甚至有了自裁抵過的沮喪之心。“白紙扇”很清楚這種活着比死亡更痛苦的感受,他更清楚這件事情他也有着逃脫不了的干係,袁爺最後的一句“藏地尋寶行動是將功折罪的唯一機會,否則將受到可怕的懲罰”猶在耳畔久不消散,竟讓他有了從未有過的無形壓力。
“難道是這個張兄從中暗做了手腳?!”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張崇斌那近乎滴水不漏的謀劃能力讓“白紙扇”不由地一陣心顫……
3密宗神功
賓館的房間裡
張崇斌閉着眼睛仰躺在牀上。這會兒,他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下表:下午3點30分。轉過頭來,他又看見祁兵正坐在椅子上全神貫注地伏身看着地圖,不時地還用手指在地圖上比劃着……
“你幹什麼呢?”張崇斌開口問道。
祁兵扭頭看了張崇斌一眼,又轉過身繼續看着地圖,嘴上說道:“在看各軍分區與‘神山’的距離和交通路線。”
“怎麼研究起這個來了?”張崇斌坐起身子問道。
“崇斌,我昨晚一夜都沒有睡踏實,在考慮你說的那種情況。”說着,祁兵站起身來,轉過頭看着張崇斌神情嚴肅地繼續說道,“我怎麼越琢磨越覺得……媽的,這要是真的在這片大地下面發現了什麼外來軍事武裝力量,那可不是開玩笑的,這種情況需要立即向有關部門彙報,最直接有力的方式就是由部隊出兵殲滅敵人。”
張崇斌下了牀,走到祁兵身邊。他看了看擺放在桌面上的地圖,說道:“也許,這個不明來歷的武裝力量超級強大,貿然出擊……會不會風險很大?”
“只要我們事先作好充分準備,行動部署及時果斷,我相信我軍的武裝力量一定可以徹底消滅任何外來的入侵者!”祁兵自信地說道。
張崇斌聞言眉頭緊皺,沒有言語。
祁兵見狀有些疑惑,他正準備開口說什麼,突然,房門被敲響……
祁兵過去開了房門,老六從外面走進屋來,看見張崇斌,他兩手撫着油光鋥亮有些中分的背頭說道:“張兄,三哥已經到了,他讓你現在過去。”
“好啊,三哥在哪裡?”張崇斌問道。
“江孜縣城。”老六歪頭斜眼回道。
“他怎麼不到拉薩?”張崇斌眉梢微微一動,側目問道。
“防身的傢伙在身,不便過來。”老六回道。
“哦,那我們過去還回來嗎?”張崇斌又問道。
“也許晚上就返回。你人過去就OK了,其他東西不用帶。車子就在下面,三哥讓你一個人去,快點啊,我在下面等你。”說完,老六轉身走出屋子。
關了房門,祁兵快速走到張崇斌身邊說道:“這個老狐狸究竟想搞什麼鬼?崇斌,我和你一起去。”
張崇斌略一思索,回道:“不用。我一個人去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的,也許他是想看看咱們的誠意。”說完,張崇斌披上外套簡單收拾一下就走出房間,祁兵陪着一起走下了樓。走出賓館門口,老六正站在一輛越野吉普旁,指着敞開的車門讓張崇斌上車。
祁兵走上前去開口道:“反正沒有什麼事,我也一起去。”
老六擡手擋住祁兵,斜眼看着祁兵道:“你懂不懂規矩?三哥是要和你大哥談事!”
“就你和我一起去嗎,槍王呢?”張崇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