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宴只是快人快嘴報復了一句,可瞬間陳婉婉的表情就跟着變了。
黎清宴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孕婦無論怎麼說,都該保持愉快的心情,她尷尬了一下又改口道,“不過在這裡別哪裡都強,最起碼可以什麼事情都隨自己的心,我這不也是回來了。”
可陳婉婉依舊高興不起來,黎清宴跟着心疼了一下,拉扯着她去了沙發旁,“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陳婉婉就哇的一聲哭出來,直接抱上了黎清宴的脖子,黎清宴有點蒙,試探着用手拍了拍她的後背,“沒事,一切困難都會過去的!”
黎清宴的心跟着這哭聲也是碎成了一地,自己還打算到陳婉婉這邊訴訴苦,怎麼覺得她過的還不如自己呢!
陳婉婉一邊哭一邊開始捶打黎清宴的肩膀,“都怪你!我當初說要把這個孩子打下來,你偏跑去告訴言子雋,現在好了,我打也不捨得,不打就註定她生下來也只能是個私生子了!”
哇……
黎清宴努力的抽離身體,用手臂撐着陳婉婉的身體,“他家也介紹了結婚的對象?你先別哭啊,有什麼事情先說清楚!”
陳婉婉的哭聲漸小,逐漸就變成了抽噎,“那倒是沒有了。其實言子雋一直對我都挺好的,尤其是知道我懷孕以後,就比以前更好了。”
“那你這是委屈個什麼勁兒呢!”
黎清宴想,該不會是孕婦的憂鬱症吧!
“後來,言子雋帶我去了他的家,說醜媳婦總得見見公婆吧,我也覺得不管怎麼說,我都已經有他的孩子了,而且言子雋那麼愛我,有什麼不能見得啊!結果……”
陳婉婉又開始豆大的淚往下掉,“他們說這是拿着孩子要挾去了,如果我還不知道收斂的話,就會把言子雋弄到國外去……”
黎清宴的心就往下一墜,她相信陳婉婉的話,更相信財閥家庭絕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在他們的眼裡,只有那些具有同樣身份的女人,或者書香門第出身的才配的上自己的家庭。
他們眼裡沒有什麼愛情不愛情,跟不惜把孩子的婚姻當成籌碼,詹燁凌不也是面對這樣的問題。
黎清宴知道,這一次就算她衝到言子雋家裡去,也是幫補了陳婉婉了,就只能儘量讓她心情好一點。
黎清宴摸了摸陳婉婉的肚子,“四個月了,是不是該有一些不一樣了。”
陳婉婉低頭,就連看着自己的肚子都覺得十分愛惜,“醫生跟我說,再過些時候寶寶就能聽見我跟她說話,也能聽懂媽媽的意思,雖然我現在還感覺不到她,但是我已經開始爲她學唱兒歌了。”
談起孩子的陳婉婉跟以前很不一樣。
黎清宴曾經想,以他們兩個的姐妹淘,估計就算以後嫁人也是絕對不會靠譜的,但是黎清宴發現自己錯了。
眼前的陳婉婉比任何人更像一個母親,她放棄了化妝品,放棄了高跟鞋,放棄了晚上跟朋友們在酒吧的小聚,也放棄自己所有的壞脾氣。
但是黎清宴知道,即便這樣,陳婉婉也會覺得幸福,其實就算不爲了那個男人,她心裡也是捨不得把孩子打下去的。
看着黎清宴發愣,陳婉婉說:“如果有一天你懷了詹燁凌的孩子,你就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像是生命重來了一次的機會,你會想要把你最美好的一切都給這個可愛的小東西。”
黎清宴就抽了一口冷氣,她會有那麼一天嗎?就算詹燁凌說過他會娶自己進門,但是對於孩子的事情黎清宴還是連想都不敢想。
黎清宴知道詹天天對詹燁凌是什麼樣的意義,他可以爲安雅的孩子不結婚,不也是會怕有一天生了自己的孩子,天天就會被分走了一半的愛?
黎清宴不敢想以後,想以後就會覺得胸口又是悶的喘不上來氣。
“哦對了!你今天回來有什麼事情?”
黎清宴扶了下頭,“沒事,就是這幾天太想你了。”黎清宴看上去恨累,發自內心的累。
陳婉婉是跟她多年的好姐妹,怎麼會看不出來黎清宴在說謊呢!
“是因爲他要訂婚的事情嗎?”
黎清宴搖搖頭,“不是,我就是最近覺得很累,吃飯也累,工作也累,就連看着電視都會我這遙控器昏昏欲睡,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了。”
“難道你對詹燁凌訂婚的事情無動於衷?”
黎清宴其實不想瞞陳婉婉,但是詹燁凌告訴自己的事情太重要了,如果一旦漏了風聲出去,說不定詹若成就會放棄把股權交到詹燁凌的手裡。
“我就算不無動於衷能有什麼辦法呢?”
陳婉婉一掐腰,“那你還呆在那裡幹什麼啊!你是送詹燁凌出嫁的媽嗎?這也太窩囊了點吧!”
陳婉婉說道這裡越發覺得生氣,就站起身開始數落黎清宴,“我當時跟你說什麼來着?你早就該放手了,你現在工作也不錯,人也年輕,最重要的是你比我強,你還沒有孩子,你非得把自己栓在那棵樹上做什麼啊!我真都沒你這個朋友,你這麼做很讓人看不起知道嗎?”
黎清宴知道,她都知道。但是爲了詹燁凌的一個承諾,她寧遠賭一把,賭成了是一輩子的幸福,賭輸了,她就當自己又被踹了一次。
“你小點聲吧!也不怕閃了肚子裡的孩子!”
黎清宴發現回來也是錯誤的,她早該想到現在所有人都不能理解自己的做法,更別說親如姐妹的陳婉婉了。
黎清宴起身,頭上一陣昏昏沉沉的,臉色就灰濛濛了一片。
“餵你!”
陳婉婉扶了她一把,“你好像看上去真的不太好。”
黎清宴點點頭,“所以你就少說兩句吧,我的困勁上來了,我去先睡一下。”
陳婉婉跟在後邊追着不放,“除了困還有別的嗎?”
黎清宴回想,“會特別討厭味道,以前公司也有不少同事抽菸,都沒有這幾天覺得那麼反感,在有啊……會很顫吧!”黎清宴嗚嗷了一聲,“又饞又懶的,我不會變成一個胖子嗎?”
陳婉婉跟着的腳步站定,她很嚴肅的對着黎清宴的後腦門說道,“胖子我就不得而知,但是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你很可能會變成一個孕婦!”
“什麼!”黎清宴回頭瞪大了眼睛看陳婉婉,她這一刻猶如閃電直擊在頭頂上,滾滾的雷聲就震得耳朵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
陳婉婉的聲音像是從天邊飄過來一樣,“請相信我是專業的,因爲我剛懷孕的那個月就是你現在這樣!”
轟的一聲,像是心裡什麼東西塌方了一樣,黎清宴沒有反應,愣愣的站在原地,僵硬成了一塑雕像。
陳婉婉知道,她該有個適應的過程,也完全能理解黎清宴這般五雷轟頂的感受,推着黎清宴進屋,坐在了大牀上,“我真的不是嚇唬你哦!你最好買個驗孕棒查一查,或者乾脆去醫院吧。”
黎清宴猛抓住了陳婉婉的手,“詹燁凌要訂婚,而我偏在這個時候懷孕?”
這是老天還玩笑嗎?黎清宴這輩子買彩票中過最大的獎項也就是洗衣粉了,這餡餅砸的有點很,該高興嗎?
她剛剛不是還在想着詹天天的事情?就算那是個構想,但也絕不該發生在這個時候。
黎清宴又是傻了好久,清醒過來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平躺在牀上,身邊的陳婉婉側着身,拖着下巴,耐心的等待自己。
黎清宴回頭看她,“我該怎麼辦?”
陳婉婉也是一籌莫展,黎清宴貌似比自己還難,至少言子雋的家人不認可自己,她還有言子雋的愛和保護啊。可黎清宴有什麼,她沒有家人,愛的人要訂婚,只是這麼想着都覺得心裡一點縫隙都沒有了。
陳婉婉拍了拍黎清宴,“也不一定的事情啊!我只是覺得你的症狀很像,但是我不是醫生,說不定是虛驚一場呢?”
“希望……”
這城的另一個地方,也有同樣焦慮不堪的兩個人。
安淮遠站在一扇破舊不堪的房門前,直直的看那個已經掏出鑰匙卻愣在原地的女人。
餘玲以爲再見到安淮遠,她還會像上次一樣毫不猶豫的跑來,可惜她沒有。
餘玲抖了下手裡的鑰匙走到安淮遠的身邊,“麻煩讓讓。”
安淮遠離得近也看的更加清楚,這女人不僅僅變瘦變的沒有神采,準確的說她眼神裡流淌出來的東西,該叫做漠然。
像是一切都與她無關,安淮遠眉宇間皺起,難道連他都是無所謂的人了嗎?
“餘玲,這段時間你過的好嗎?”
餘玲來回擰着房門的鑰匙,發現今天的門特別的難開,“好不好難道你看不出來?”清脆的一聲響,門就裂開了一個縫。
餘玲轉頭回來平靜的看安淮遠,“這位先生,這樣的貧民窟不適合你這樣的人到訪,鄰居們看到的話,會讓我很爲難。”
餘玲的話再清楚不過:安淮遠你走吧,以後也不要再來。
安淮遠沒忍住,拉了餘玲的手腕,許久後再次觸及她的皮膚,安淮遠發現自己這段時間真的對她很想念。
“談談,我保證不會干擾你的生活,話說完我就走。”
餘玲甩開了他的手,“我不覺得我跟安先生有什麼好談,如果你用法律的途徑讓我開口,我會順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