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林在捕快班房裡面只呆了半天就匆匆離開,而在他離開之前,也徵詢了白彥的意見,於是白彥如願以償的成爲了這西城區的捕頭。
“見過白捕頭。”所有的捕快都朝着白彥行禮道——他們沒有一個人能搞明白白彥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些人希望能夠成爲捕頭,並不僅僅是捕頭所掌控的權勢,而是因爲每一個捕頭都有着去內城定居的資格。
黑水城內外兩個部分,只有內城纔算是真正的黑水城,也只有在內城當中,安全才能夠真正的得到保障——不誇張的說,在這外城區裡面找出一百個人來問他願不願意去往內城定居,一百個人裡面九十九個人都會選擇同意。
但偏偏,白彥就是那一百個人當中裡面唯一的那一個。
總捕頭鐵林親口邀請白彥去往內城定居,但白彥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留下來當一個外城區的捕頭。
哪怕是鐵林告訴他,內城區已經人滿爲患,接下來進入內城區的名額會越來越難以爭取,白彥也絲毫不爲所動。
“古人云,新的主事便有新的規矩。”捕快班房裡面,所有的捕快都是被召集起來,熙熙攘攘的擠到一起,而在最上首處,白彥老神自在的安然端坐,其他的三個副捕頭,也是老老實實的聽着白彥言語。
“我既然成了捕頭,那捕快班房的規矩,自然是要隨之變一變。”
“第一,從現在開始,任何一個捕快,都不準再向那些小商戶勒索哪怕是一文錢!”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一百多個捕快。
這西城區的平民過得極其的辛苦——世家會在他們身上盤剝一層,然後形形色色的黑幫會按照各自的地盤繼續盤剝一次,到最後,這些捕快們,還會對他們進行一次盤剝。
最重要的是,這些捕快盤剝之後,非但不能保證各處的安穩,反而還繼續會和那些幫派沆瀣一氣。
是以西城區的人,無不對這些捕快深惡痛絕,卻敢怒不敢言。
抽筋扒皮,黑狗第一,這黑狗兩個字,說的就是捕快。
“第二,從現在開始,捕快班房的人,不準再和那些幫派勾勾搭搭,眉來眼去,更不準替他們平事,輕者革除,重者下獄。”
“哈,白捕頭還真當自己是個清官兒拉?”白彥才一說完,下面立刻就有一個流裡流氣的聲音嚷嚷起來,然後一連串的人都和他相互呼應。
“不錯,沒有油水兒,憑什麼要幫你們打生打死?”
“還不準和各大幫派聯繫,沒有了各大幫派幫你壓場子,你坐得穩捕頭這個位置嗎?”
“就是就是,捕快的規矩代代相傳,你姓白的說改就改,還要斷了大家的活路,你憑什麼?”
白彥只冷冷的看着他們叫囂串聯。
三個副捕頭的麾下,都有着這些相互串聯的浪蕩子——這些浪蕩子,除了是一個捕快以外,同時也是那些幫派的成員,他們出現在捕快班房裡面,則是代表着捕快班房和幫派們之間的默契。
捕快們不去刻意去尋那些幫派的麻煩,有什麼大行動的時候,也會提前通知那些幫派的首腦,而作爲回禮,那些幫派們則是在壓榨平民的時候,保證這西城區中最基本的秩序,當某件事鬧大之後,幫派裡面也會抽出一個人來作爲替罪羊,以平息事端。
“說夠了?”等到那些浪蕩子的聲音一點一點的變小,白彥冷漠無比的聲音纔是隨之響了起來,“先前的規矩,是先前的規矩,而現在的規矩,是我白某人的規矩!”
“既然穿了這身衣服,那我白某人的規矩再如何的苛刻,你也得給我受着!”
“受不了,就脫了衣服給我滾蛋!”
“我給你們十個呼吸的時間,要走的人,現在就可以脫下行頭走了!”
“十……”
“九……”
“八……”
……
“三……”
“二……”
“一……”
十個呼吸過後,一百多個捕快,便只剩下八十餘人,走掉了足足五分之一,而且走掉的,都是敢打敢拼的強手。
但白彥絲毫不覺得可惜。
攘外必先安內——這個安內,不是要排斥異己,而是要保證隊伍的純粹。
在成了捕快之後,白彥便打算要大刀闊斧的整頓西城區的秩序,一點一點的清除西城區的那些痼疾,而在這個過程當中,作爲主體的捕快隊伍,不能出半點兒的問題。
“既然各位同僚都留了下來,那必然就是願意遵守我白某人的規矩了。”白彥看着面前的八十多張面孔。
其間有疑惑,也有茫然,但更多的卻是不屑。
白彥也不會理會他們,繼續自說自話。
“我知道你們當中有很多人都是那些幫派的耳目,我也不管你們背後到底是那個幫派,總之今天下值以後,你們替我傳一句話,就說明天我要在這捕快班房裡面設宴,請西城區各大幫派裡面能夠主事的人前來一晤,記住,是要能夠主事的人,若是不來也沒關係,只不過西城區以後的所有事,都和他們沒有關係了。”
……
“大捕頭對他們的希望,會不會太過了?”所有的捕快都各懷心思的離開之後,徐副捕頭纔是找到了白彥。
在白彥的認知當中,這位徐副捕頭,纔是西城區三個副捕頭當中最出彩的人。
不管是手腕還是權謀,亦或是對局面的敏感,這位副捕頭都是遠超其他的兩人。
捕頭之爭剛剛開始的時候,這位捕快就能夠在暗地裡謀劃另外的一個副捕頭,而在謀劃的過程當中,更是能夠果決的親自出手。
見勢不妙,更是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抽身而退,不曾留下半點的證據。
若不是白彥的意外出現,說不得在鐵林來之前,這西城區的捕頭之爭就已經塵埃落定。
在一天之前,知道了鐵林出現的消息之後,最先將白彥和鐵林聯繫到一起的,也是這徐副捕頭。
而在今天,在白彥突兀的舉動之後,最先察覺到了白彥用意的,依然是這位徐副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