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罡之上嗎?”
離開了靜室之後,安長明的神色纔是一下子就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如果說先前安長明只是懷疑虞星文往安平街的一行可能與安平街的變故相關,那麼此時,安長明就已經是完全的確定了這件事。
能夠一下子挑動如此大的風波,除了那疑似元罡之上的人物以外,還能有誰?
“可這種雲中的神龍,怎麼可能會來到黑水城呢?”
之前的時候,他還認爲自己有把握保證虞星文在這一場風波當中不出事,但現在,安長明早就沒有了任何的把握。
別說是在黑水城了,便是在迎川郡,甚至於是在整個雲州,元罡之上的存在都算得上是真正的大人物,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般的存在,常人不要說與這樣的存在打交道,便是知曉他們的存在,都能算是一種奢望。
“黑水城中,到底有什麼能夠吸引這樣的大人物?”
“那些世家大族又做了什麼,纔會引來這種大人物的針對?”
“又或者是這位大人物在西城區清場,是因爲他要找的東西,就藏在西城區?”
安長明回到臥房,只覺得無數的想法在他的腦海當中炸裂,千頭萬緒,怎麼理都理不清。
“怎麼了?”安長明的妻子察覺到了他的不對,溫柔的伸出手將他環住,揉着他的太陽穴,“是星文那邊有什麼難處嗎?”
安長明的妻子,名爲凝心,隨夫姓。
雖然平日裡表現出來的是一個悍婦模樣,但這只是夫妻兩人之間的小情調而已,當夫妻兩人真正遇到難處之後,虞凝心所表現出來的善解人意和智慧明斷,足以是令絕大多數的男子都羞愧得五體投地。
安長明沒有子嗣,將虞星文視如己出,而他作爲真氣武者,鮮少有什麼東西能夠難住他,能夠令他覺得爲難,愁眉不展的事,也只有和虞星文有關的事了。
“是星文又問你真氣的奧妙了嗎?”安凝心問道,往常虞星文向安長明詢問真氣的奧妙之後,安長明也會表現這樣的爲難來。
“星文參悟出玄陽樁了。”安長明搖了搖頭。
“這不是好事嗎?怎麼你反而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安凝心臉上露出欣喜無比的顏色來,片刻,她臉上的欣喜又化作了擔憂,“是和西城區這一次的風波有關嗎?”
“這一次的風波,大到你都沒有把握?”剎那之間,安凝心就幾乎是將事情猜了個大差不差,“而且星文已經卷入這風波里面去了,難以脫身?”
“長明,不行的話,我們就先離開這黑水城如何?等到風波平靜過後再回來——基業丟了雖然可惜,但人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人還在,我們去了哪裡,都能重新把基業再建起來。”安凝心猶豫片刻,這才勸解道。
“你總是這麼明智。”安長明抓住安凝心的手,心頭有了決定。“放心好了,我心裡有數的。”
若是有的選,他當然不會硬撐,但如今虞星文已經都捲了進去,而這一場風波的風眼,更是一位疑似元罡之上的存在,他想要帶着虞星文退出這麼一場風波,怎麼可能?
……
“白爺,裡邊兒請。”白彥到了春香樓門口的時候,門口的小廝立刻就熱情無比的迎了上來。
雖然他也是屠氏的人,但卻絲毫沒有其他世家人那種盛氣凌人的姿態。
而當白彥進了春香樓之後,那些迎來送往的侍女們,更是完完全全的就將白彥當成了一個客人一般招待,就好像他們一點兒都不知曉白彥在保和窯做了什麼,更不知曉白彥來這春香樓的用意一般。
“白爺不必擔心。”見白彥有些疑慮的模樣,引路的那侍女立刻就是欠身一笑,“春香樓素來都是笑臉廣迎四方客,別說只是保和窯了,就算白爺你把屠氏的老大爺打殺了,但來了春香樓之後,你依然會受到春香樓的招待,而且只要你呆在春香樓裡面,就絕對不會有屠氏的人前來招惹你。”
那侍女說着,就好像是這春香樓不是屠氏的產業,反而是對屠氏有控制權一般。
但此時白彥的眼中,卻只有這春香樓裡面來來往往的客人。
春香樓是屠氏的錢袋子,是屠氏的核心支柱之一。
—在來到春香樓之前,白彥一直都對此表示懷疑。
原因無他——作爲外城區,西城區實在是太窮了。
坐落於如此貧窮地方當中的春香樓,再如何的吞金如水,又能夠吞下多少的利益?就算是將整個西城區的利益都掠奪一空,又能帶來多少的利益?
那春香樓憑什麼能夠被稱爲銷金窟,憑什麼能夠成爲屠氏的核心支柱!
但白彥進了春香樓之後,他立刻就明白了,爲什麼春香樓會成爲屠氏的錢袋子,爲什麼春香樓會成爲公認的銷金窟!
因爲春香樓中所接待的,根本就不是西城區的這些平民!
春香樓從外面看起來只得兩丈來高,數丈方圓,但真的進去了之後,才發現在那小樓的下面,還有一個龐大無比的地下空間——這地下空間,纔是真正的春香樓。
樓裡面,人工挖掘出來的暗河直接貫穿了外城區,將黑水城之外和黑水城的內城連接在一起。
時不時的,便有小舟沿着那暗河而來,將一個又一個衣衫華美的客人送到春香樓裡面。
這些客人,每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特製的面具,或是人間的鳥獸蟲魚,或是傳說中的神鬼妖魔。
白彥的腦海當中,無數的檢索到了典籍的信息跳動出來。
他本以爲在安氏武館和死牢之後,西城區裡面除了那幾個世家的駐地,便已經找不出能夠收錄典籍的地方,卻不想這春香樓中檢索出來的典籍,赫然是比死牢當中的典籍還要多!
而他所檢索到的那些典籍,更是將春香樓中那些客人的來歷給彰顯得七七八八。
“嗨!又要輸了!”突然,旁邊的隔廳裡面,響起一陣長嘆,卻是裡面的人正在博戲。
那隔廳的屏風幾近於無,白彥一眼看過去,便看清了隔廳裡面正在進行的博戲是什麼。
一個一絲不掛的妙齡少女躺在臺上,周圍的賭客們,每人手裡面都拿着一柄鋒利無比的短刀從那少女的身上割肉。
短刀從白皙的肌膚上劃過,露出下面粉嫩的肉和嫣紅的血,就如同是用生命綻放出來的花一般。
異常殘忍的同時,也異常的唯美。
那少女的手腳,如今已經是可以清楚的看到骨頭。
“那是在賭命。”旁邊的侍女貼心無比的給白彥介紹着那博戲賭局的規則。
“每人執小刀一把,輪流從那少女身上割肉,三十兩銀子一刀。”
“誰若是放棄,又或者誰割肉的時候,那少女昏了過去,或是死掉,此人便暫時出局,剩下的人再繼續賭下去。”
“一直到最後一個人,贏家通吃,能夠贏走場上所有賭資。”
“白爺要不要上去賭一賭?”
那賭桌上,已經是堆起了高高的一疊銀票。
“這種賭局,很常見嗎?”白彥的臉色越發的陰沉起來。
“那倒不是。”他身邊的侍女嬌笑一聲,“這賭局複雜,不管是賭客還是賭具,都不是那麼容易湊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