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如同猛虎一般的世家能夠在這黑水城當中共存,他們之間當然是有着潛規則,有着默契的。
而在所有的默契和潛規則之間,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他們絕對不能對另一家的後輩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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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以這些世家的體量,想要在暗處對付另一個世家的後輩,那實在是在輕鬆不過的事,要防備的話,沒有任何一個世家有把握令自己家族的後輩不會被其他世家所趁。
對於在場這些世家的家主而言,衛鷹被抓到保和窯當做藥人這件事,最爲讓人不可饒恕的,便是他意味着屠氏已經撕毀了世家之間的默契。
這件事若是不能又一個令所有人都滿意的交代,那便是意味着從此以後,這黑水城便會再一次陷入混亂無比的狀態當中,每一個世家當中,那些有着傑出天賦的後輩,都只能如同小姑娘一般躲在‘閨房’之內,否則就會被其他的世家所謀害,一身的天賦,都付諸於流水。
可若是藏而不出的話,那安全固然是安全了,但沒有足夠的歷練,在如何天資勃發的子弟,都難有成長的機會,都難以真正的成材。
一旦黑水城真的陷入了曾經的那種狀態,那對於所有的世家而言,都是莫大的打擊。
“這不可能!”想着有可能發生的那一幕,屠氏族長的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
世家是一個傳承久遠的體系,而在這種傳承當中,對於後輩子弟的培養,佔據了極大的比重。
屠氏爲什麼能夠在很短的時間之內超越所有的世家成爲黑水城的第一世家?不就是因爲他們屠氏出了一個驚才絕豔的二公子嗎?
若是黑水城的局面回到曾經的混亂模樣,他們屠氏那驚才絕豔的二公子,別說一展所長,只怕是纔剛剛冒出頭來,就死在了不知道那一個世家的手上。
而今,雖然屠氏乃是黑水城第一世家,但屠氏的實力,卻不是黑水城第一,更沒有以一己之力面對黑水城所有世家的力量。
是以在這一刻,想着屠氏即將成爲黑水城所有世家的公敵,屠擎天整個人,都不由得不寒而慄。
那是屠氏絕對承受不起的代價。
是以他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立刻出聲反駁起來,就連白彥這件事,都被他完全拋到了腦後。
“這絕對不可能是我們屠氏乾的。”屠擎天斬釘截鐵的道。
片刻,他又有些心虛的補充了一句,“保和窯,一直都是有下面的僕役們在管,或許,是他們見識短淺,在收人的時候沒能認出衛氏的賢侄來。”
“各位放心,此番我回去之後,必然會就此事從上到下查個清清楚楚,一定給衆位一個滿意的交代。”
屠擎天信誓旦旦的道。
“交代什麼的,就先算了吧。”衛長功搖了搖頭,對屠擎天的話不置可否,而是繼續說回了先前的話題。
“衛矛應長老,在認出了衛鷹,知曉了前因後果以後,羞愧於對我衛氏恩人出手的行徑,故而自絕於白捕頭面前——他所帶去的幾個神箭手,亦是追隨他而去。”
“這其間,我們衛氏也好,屠氏也好,白捕頭也好,誰是誰非,我們衛氏也懶得追究了,今日,我只有一個態度——屠兄,我們衛氏和你們屠氏之間的僱傭關係,就此結束了。”衛長功道,他終究還是不像白彥所想象中的那般臉厚心黑,並沒有藉此向屠氏提出什麼賠償,只是藉機了斷了和屠氏的關係。
“此外,還有一件事,那就是從今天開始,我們衛氏對外的事務,便都全權由衛鷹負責。”衛長功把衛鷹推上前,有朝着其他的世家家主們笑了起來,“各位世兄賢弟可千萬不要因爲衛鷹年紀小就小看了他——他被拐出衛氏之後,便一直在外面流浪,所經歷的人情世故,非常人所能想象,諸位若是小看他的話,說不得就要在他的身上吃個大虧。”
“外事長老!”聽着這話,其他的世家長老們神色異常的同時,跟着他們一起進入秀水臺的年輕一輩,更是臉色都扭曲了起來。
在他們還在角逐繼承人位置,爲了繼承人的序列前後而努力的時候,已經是有人先他們一步,成爲了家族裡面的實權長老——最重要的事,這人不但比他們小,而且修爲還遠比他們精深,經歷,更是比他們任何人都要來的精彩和複雜。
“衛氏高義。”一個個世家的家主都是往前朝着衛長功拱手爲禮——違背了契約,放棄了任務,‘自絕身亡’的衛矛應,非但沒有給衛氏的招牌抹黑,反而是令衛氏的門楣更加更添光彩。
“白捕頭。”秀水臺裡的宴會結束的時候,一個又一個的人都圍上了白彥,雖然他們都默契了隱去了保和窯背後的屠氏,但在提及那保和窯的時候,都不吝於對白彥的誇讚。
同時,這些人也在拐彎抹角的詢問着,從保和窯中被救出來的那些人,如今的狀況,以及他們的身份,白彥到底有沒有什麼線索。
一直到白彥確切無比的表示,從保和窯中救出來的那些人,絕大多數,都是沒有身份,也找不到親人,找不到家眷,更是查不出任何的線索,而且這些人因爲被當成藥人,身體虧空過甚,早就已經死去的消息之後,這些人的臉色纔是微微的變了變。
“白捕頭,那些人的屍骨可曾留下來?”一個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青年情緒低落無比的道。
“自然是留下來的了。”白彥點了點頭。
“那宴會結束之後,白捕頭能否帶我去辨認一下那些屍骨?”
“實不相瞞,在四年前,我家中的一個小弟走失,到現在都沒有線索——捕快班房當中的屍骸,或許……或許……”這人說着說着,就忍不住的紅了雙眼。
旁邊的人冷眼看着他的同時,也不由得都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同樣是朝着白彥出聲。
“人活在世界上,不可能不留下絲毫的痕跡,白捕頭既然找不出線索,那就說明這些人的身份頗有可疑之處,他們的來歷,也相當的值得探究。”
“若是白捕頭不嫌我們麻煩的話,過些日子,說不得我們嚴氏,也會去捕快班房辨別屍骸。”有一個世家的人出聲道,“雖然說見不到屍骸,便總歸還有一些念想,但若是有機會見到屍骸,那總是要令他落葉歸根的。”
這人沉聲道,顯然,嚴氏的家中,也是有人沒頭沒腦的‘失蹤’,且找不出線索來的。
“隨時恭候。”白彥朝着他們點了點頭。
……
“白捕頭,難得來一次秀水臺,可要老夫作陪,與你好好的遊賞一番?”衛長功的到來,終於是令那些圍在白彥身邊的人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