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花壇旁邊顯然不是詳細問話的好地方，而且隨着時間流逝，以及“空襲暫時停止”消息的口耳相傳，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其中難保不會有什麼渾水摸魚之人。
因此，爲了避免夜長夢多，上尉迅速脫掉外套，把馬洛特准將腦袋矇住，交給其它三人給押上車，自己則留在現場又詳細檢查了一番，確認附近沒有什麼遺漏物品之後纔跟上另外幾人。。
嚴格來說，關於此人自稱的身份，還需要經過情報部門更嚴格的核實，但對於今天走了大運的巴爾薩克幾人來說，在已經看到身份牌、飛行員制服和手槍的情況下，提前開香檳也並沒有什麼問題。
“那架飛機上面應該有兩個飛行員，除了你以外，另外一個人呢？”
上尉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位置，動作飛快地換了個新彈匣，同時回過頭厲聲問道。
馬洛特被夾在後座中間，腦袋上開了條口子（被槍托砸的），眼前還被蒙着衣服，此時還有點暈乎。
加上巴爾薩克的二把刀英語實在有點生硬，因此一時間完全沒反應過來。
此時的准將還不知道自己捅出來了多大的簍子。
馬洛特東躲西藏了一個晚上，自然不可能知道巴爾幹地區以外所發生的一切。
“當然。”
“當時我特地看了一眼，他應該是落在東邊郊區的方向，不過應該已經被戰鬥救援小組帶走了。”
另外四個人也不知道。
於是他堅決地搖了搖頭：
這次，馬洛特總算聽懂了，當即搖搖頭：
“不知道。飛機被擊中之後，因爲防空炮火還沒停止，所以我們沒敢在第一時間跳傘，等彈射出來的時候，飛機已經開始失穩翻滾了，他比我先出來2.5秒，飄到完全不同的方向去了。”
上尉本人其實不確定剛剛聽到的“暫停”是否靠譜，以及就算靠譜，又是否會一直暫停下去。
霍爾瓦特猶豫片刻，然後上前親自把對方頭上的衣服取了下來，又叫來通訊兵，下令把抓到一條大魚的消息上報給更高級的指揮部，最後吩咐軍醫去給處理一下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
他對自己的價值的認識還是有比較準確的，並不認爲上面會因爲他有可能被俘就停止盟軍行動。
但是對於馬洛特來說，前面那些完全無所謂，現在這個纔是送命題。
回答完之後，他還稍稍回過頭，看了看正放在後箱裡面的兩塊碎片，表情有些古怪。
“而且你們也看到了，我的級別不低，哪怕現在真被跟蹤了，也肯定是安全的，至少比其它地方安全。”
“不過它需要主動操作才能發出信號，否則只有正常的定位功能，你們不用擔心被跟蹤。”
反正人還是活的就行。
萬一真引發什麼難以控制的後果，似乎讓他這個罪魁禍首“陣亡”，會是對他的所有上級來說都能接受的結局。
他自然看得出那傷口來自AKMS的可折迭槍托，但被狂轟濫炸了這麼長時間，手下發泄一下怨氣也無妨。
蓋衣服只是爲了防止押送過程中被太多無關路人看到，現在進了車裡，自然也不是很有必要了。
“總之……後來天快亮了，我看自己還穿着飛行服，就想着得偷一身衣服遮掩一下，最好能再搞輛車，這樣速度快一些，再然後，就遇到你們了。”
肯定不能招。
准將聳聳肩：
“准將先生……或許你還不知道，今天早上，伱們的空襲已經停止了。”
結果這個略顯外行的問題卻遭到了准將的一個白眼：
“我被風吹到了一棟樓頂上，雖然發了定位信號，但估計是戰鬥救援小組認爲直升機衝進城市來降落的風險實在太高，根本沒辦法操作，所以一直都沒有消息，我就想着先想辦法去郊外。”
好在他們防空旅的指揮部距離並不算遠，吉普車一路狂飆，十幾分鍾就到達了一處半地下掩體的門口。
但無論如何，眼下還是得虛張聲勢一下才行。
審訊俘虜這種活當然也有專業人員負責，但他們既然把人給抓住，總也要趁着對面心態波動劇烈的時候先問上幾句。
馬洛特已經重新被矇住眼睛，巴爾薩克等四人在門口衛兵異樣的眼神下，把前者連拖帶拽地弄進了指揮部。
不過，正當他想要開口否認的時候，又意識到似乎最近的幾個小時，這座城市確實寧靜祥和得有些出奇……
當上尉跟旅長安德雷·霍爾瓦特報告了剛剛所發生的一切（當然隱瞞了自己薅走兩塊B2碎片的事情）之後，整個旅指揮部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五個人，或者，準確來說，是位於另外四人中間的馬洛特准將身上。
上尉倒是不在乎一個俘虜對自己的態度，不過對方剛剛提到的一件事讓他有些顧慮：
沒有得到回答的上尉只好把蓋在對方頭上衣服扯下來，又放慢語速問了第二遍。
而眼下這個真正要命的問題，只是他想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所以一時興起罷了。
到時候完全可以解釋成航空隊指揮官獨走，高層一無所知……
實際上，馬洛特並不太確定，如果指揮部真的已經確定自己被俘，是會嘗試交換還是準備滅口。
“這是軍事機密，我沒辦法告訴你。”
“那你呢？你是一位準將，照理來說應該更優先被救走纔對吧？”
剛剛看到那架飛機的殘骸時雖然也很興奮，但只要想到過去這半個月來所看到的毀滅與死亡，又讓他很難把一架冷冰冰的飛機當做是勝利的標誌。
巴爾薩克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馬洛特一番。
准將有些動搖了。
只要等會他被俘的消息公開出去，被滅口的風險就會小很多。
旁邊的上等兵雖然剛剛被摁住之後已經恢復了冷靜，但面色仍然相當不善，看似是想要夾槍帶棒地諷刺幾句，但又苦於不會英語，最後只好繼續看向窗外警戒。
對於毫無審訊經驗的巴爾薩克來說，他認爲剛纔得到的那些信息纔是比較重要的。
如今他呆在敵人手裡，反而是最安全的。 不過，巴爾薩克卻滿不在乎地搖搖頭，眼神中帶上了些許揚眉吐氣的意味：
於是，車子裡面很快陷入了冷場。
“嗯？”
“之後我把降落傘給藏了一下，然後往郊外轉移，結果不知道爲什麼，明明一直跟着GPS定位系統指的方向，但似乎迷了路，走了幾個小時也沒見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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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平靜下來一點之後，上尉又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你們昨天晚上的空襲目標是哪裡？爲什麼會專門派一架隱身戰略轟炸機單獨出動？”
見到馬洛特眼神閃爍不再言語，巴爾薩克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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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剛剛被擊落之後的那兩個小時裡，他明明聽到了強度遠高於平常的爆炸聲。
“所以你的GPS發信器還帶在身上？”
畢竟昨晚被擊落的時候，六枚炸彈已經扔下去了。
因此還以爲對方是擔心被定位然後被幹掉：
但至少在此時此刻，在被俘的馬洛特准將面前，他總算有了點“勝利”的實質感受——
馬洛特一臉難以置信。
“放心吧，准將先生，我們會給你戰俘待遇的。”
旅長搬過來一張椅子，坐在馬洛特對面：
“畢竟，你昨晚的投彈，很有可能提前結束了這次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