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科恩庫斯去了維瑟爾圖書館中查找資料,而伊恩則是躺在房中默默翻閱着父母留下的日記。接近中午時分,伊恩頓覺睏意襲來,忽的周遭便似陷入一片黑暗一般,先是一驚,繼而無奈地擡頭微笑道:“喬伊小姐,捉弄我這麼有趣麼?”

只聽喬伊咯咯咯地笑聲從黑暗中傳來,又聽他說道:“伊恩先生,你有求於我,總得讓我高興高興吧?目前我還沒找出比捉弄你更有意思的事了。”說話間,黑暗散去,伊恩再次迴歸到了現實之中,只聽莊園外傳來喬伊的聲音:“伊恩,本小姐大駕光臨了,你怎麼還不快來接駕?!”

伊恩無奈地笑了笑,匆匆穿上衣服,便下樓將莊園的門打了開來,喬伊打量了莊園一番,若有所思地說道:“嗯……房子倒是挺大的,就是你怎麼窮得連個下人都請不起?開門都要自己親自來開?”伊恩笑道:“小時候都是自己生活,不習慣讓別人來伺候。”

喬伊笑道:“我看,一定是你太小氣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動不動就藉故剋扣下人們的薪水,所以都沒人願意幫你幹活了。”伊恩聳了聳肩,說道:“也許真的像喬伊小姐說的一樣。”

喬伊笑道:“你說要我幫你去調查什麼莊園詛咒的事情,還說要讓我幫你的朋友幻形成一個什麼大臣的樣子?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到時候總會帶上我一起去吧?”伊恩點了點頭,說道:“當然,喬伊小姐如果不害怕的話。”喬伊燦然一笑,說道:“不過,我需要先見見那個什麼大臣是什麼樣子,才能幫你把你的朋友幻形,你有辦法見得到那個大臣嗎?”

伊恩點了點頭,道:“可以,這幾天正好都在近衛選拔,今天剛好就是第三場選拔,菲尼大臣都會在場主持。”喬伊笑道:“近衛選拔?我早就想來看看了,可是農場的事情一直都走不開。”伊恩頓時反應過來,說道:“是啊,你這次出來,農場怎麼辦?”

喬伊剜了他一眼,說道:“你纔想起來我還有農場要照顧?沒事啦,現在正好入冬,沒有什麼莊稼上的工作要做,也沒有什麼生意要談,就是照顧點雞鴨牛羊的事情,老莫迪可以安排的過來。你這邊的事情應該不會用很久吧,過幾天事情結束了,我也就好回去了。”說着,二人已走進了房中,喬伊四處張望了一番,說道:“嗯?你說的要被幻形的那個朋友呢?”

伊恩一面沏了些熱牛奶給喬伊,一面說道:“他一大早就跑去圖書館找資料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說着,施術催動了右手手背上的符印,不久便聽科恩庫斯的聲音傳來:“什麼事?”伊恩說道:“科恩,幻術師已經來了。我先帶她去近衛選拔那裡見一見菲尼大臣。”科恩庫斯說道:“好,過一會兒我就回去。”

說罷,伊恩便衝喬伊說道:“科恩說他過一會兒就會回來,你要先休息一下還是先去近衛選拔那裡看看菲尼大臣?”喬伊喝了些熱牛奶之後,便說道:“先去吧,反正來你這就是一個傳送門的事,沒有舟車的辛苦,用不着休息,何況我沒有怎麼出過米勒郡,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來維瑟爾城,也是第一次看近衛選拔,聽說近衛選拔上能看到各種各樣的魔法,要不是已經第三場了,我都有些想上去試試了。”說至此處,有些疑惑地看了伊恩一眼,問道,“啊,對了,你爲什麼不去?通過你的匕首我能感受到很強的魔法力,你應該是個很厲害的魔法師吧?”

伊恩一面領着喬伊朝莊園外走去,一面說道:“我並不想進皇家近衛。”喬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也是,你現在身份地位並不低,如果知足的話的確是不需要再去爭什麼功了。”伊恩聞言,卻也懶於去反駁,只是兀自朝着近衛選拔的Flamicupis廣場走去。

Flamicupis廣場位於維瑟爾城內的正西方,象徵着西方神明Flamicupis的主場,歷代近衛選拔都是在此進行,曾經飽受戰火洗禮卻仍舊如新的Flamicupis廣場一直被維瑟爾城的子民們視爲受到了真神的庇護,是以在此進行近衛選拔,維瑟爾人民都認爲任何結果都是真神的旨意。

伊恩和喬伊二人來到廣場時,選拔已開始過半,廣場外圍人山人海,幾乎沒有二人的容身之地。喬伊原地跳了幾跳,無奈地說道:“伊恩,我一點都看不見,你說怎麼辦?”伊恩笑道:“這個簡單。”說着,右手於半空中一抹,低吟道,“View Air”頓時伊恩和喬伊眼前密佈的人羣就像消失了一般,廣場內的場景就這樣展現在了二人面前。

喬伊一怔,伸手探了探眼前的景象,卻覺碰到了一個人的頭,只聽前面的人“嗷哦!”了一聲,又聽他說道:“你幹什麼?!小心點啊!”喬伊見狀,忙不迭地衝那人道了歉,繼而有些疑惑地望着伊恩,說道:“這是怎麼回事?”伊恩笑道:“這是藉助大氣的力量做到的透視大氣,像是我們現在這種狀態就很好用。”

喬伊誇張地瞪大眼鏡看着伊恩,說道:“哇,伊恩,你該不會總是用這招看哪家的淑女洗澡吧?!”伊恩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喬伊小姐,先不說你對我的人品有什麼誤解的地方,單就這個魔法來說,它也只能看到露天的場景,看不到室內的東西。”

喬伊撇了撇嘴,說道:“看不到室內的東西,就是說你可以透過我們的衣服看到——”伊恩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喬伊小姐!”喬伊嘿嘿一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會了。要是我真的覺得你這麼流氓的話,早就教訓你了。所以,就剛纔這個魔法……和你上次在我家隱身用的魔法來看,你是個元素使了?”

見伊恩點了點頭,便笑道:“你看,臺上正好就是個元素使在和聖光祭司在打呢。”伊恩卻說道:“喬伊小姐,那個坐在正中的花白鬚發的男人就是菲尼大臣,你將他的樣子記好。”喬伊興奮地擺了擺手,道:“唉,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別吵我看打鬥。”伊恩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也無心看廣場上的爭鬥,忽覺右手背微微刺痛,便知科恩庫斯有話要跟自己說,當下走到了一邊空曠處,道,“科恩,怎麼了?”

科恩庫斯說道:“你在哪裡?還在廣場上看選拔嗎?”伊恩道:“嗯,喬伊小姐似乎看選拔賽看得很入神,恐怕我們一下子還回不去。你有話要告訴我?”只聽科恩庫斯說道:“對,今天在圖書館裡找晶石的資料,內容很繁雜,關於晶石的作用的記敘,也遠比我們知道的要多得多。”

伊恩說道:“嗯……那你有什麼想法?”科恩庫斯說道:“現在還不知道那些商人生前運送的晶石究竟是哪一種,還很難下判斷。我看了看晶石的種類中,可能用於戰爭器械製作的,似乎並不是很多。”伊恩說道:“也不一定都和書上記載的一樣,學會總是有些讓人意想不到的研究,大工程師維爾福·艾迪森更是出了名的善用材料。”

科恩庫斯說道:“也許吧。最好是能想辦法和那個大工程師聯絡上,可以試着跟昨天那個蠢貨臭蟲(英文發音和博爾科斯略有相似)去聯繫看。這件事情可能還是要從他身上入手纔可以。”伊恩說道:“臭蟲?”說到這兒,忽而反應過來,笑道,“你是說,博爾科斯先生?”科恩庫斯不耐煩地說道:“當然,除了他還有誰?”

伊恩說道:“好,我請馬林那大人替我們去聯絡看看。”說着,思慮片刻,又問道,“你不是說要去圖書館找魔法相關的資料嗎?怎麼是去找晶石的資料了?”科恩庫斯說道:“也找了,關於當年屠殺喚靈師的舊事,維瑟爾的城志中並沒有詳細記載,就好像是一個不能公之於衆的秘密一樣。”

伊恩說道:“這跟魔法有什麼關係?”科恩庫斯說道:“因爲我想知道弗萊米山谷的魔法禁制究竟是什麼人設下的,過了魔法禁制那一關之後,我又會遇見什麼。”伊恩說道:“既然這樣,有沒有什麼收穫?”

科恩庫斯說道:“不多,但也不是沒有。當年喚靈師並不只是被皇家近衛軍屠殺,而是聯合了阿羅爾學會、暮影人、無畏者三大組織一同前去。每個組織都派出了精英力量。”伊恩頓覺有些驚訝,說道:“這麼說,追殺喚靈師一事,在當年可以算是引起了維瑟爾極大的重視?”

科恩庫斯說道:“對,當年一定發生了很重大的事情,否則絕對不至於聯合動用三大組織的力量去對付爲數極少的那麼一批人。”伊恩說道:“可我想不明白,即便當年有部分喚靈師做出了不對的事,爲什麼所有的喚靈師都會被屠殺?難道真的是當年維瑟爾地區的全部喚靈師都一同犯了大錯?”

科恩庫斯冷笑一聲,道:“有時候也未必就是犯錯,只要一種存在威脅到了這世上某些人的地位與存在,也許他們就會被從這個世界上抹殺。”伊恩一驚,說道:“你是有什麼猜想了麼?”科恩庫斯說道:“沒有,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喚靈師一直都是個不太受歡迎的職業,畢竟這世上沒有多少人是喜歡與死亡爲伍的,我們自傷亡中汲取能量,甚或可以自身轉變爲死幕形態,對於任何存活的生物來講,都會引起他們極大的恐懼。”

伊恩沉默良久,說道:“不會。你看博爾科斯就很希望能夠接近你。”科恩庫斯笑道:“那個蠢貨臭蟲,只是想研究喚靈師的魔法而已,如果真的見到了死幕狀態的我,也許會嚇得尿褲子。”伊恩輕嘆一口氣,說道:“算了,不說這些。除了剛纔說的,還發現了什麼嗎?”

科恩庫斯說道:“城志裡面的東西也就是寥寥幾句話,沒有什麼價值。我之前就一直在想,也很想弄清楚的一件事是,爲什麼當年喚靈師會選擇弗萊米山谷爲流亡的終點,是偶然還是有什麼原因在裡面。”

伊恩奇道:“弗萊米地區是自然魔法力最爲強盛的地方,也是傳說中Sperosil真神降生和庇護的地方。可是……這對於喚靈師的魔法似乎並沒有什麼助益之處。”科恩庫斯說道:“嗯……所以仍舊是不太明白。不過弗萊米山谷那裡有一座巨大的Sperosil的雕像,我從沒有能夠靠近過就被弗萊米樹人給逐出了森林,我在想,也許會和那個雕像有關。”

伊恩道:“那個雕像,我也曾經聽說過。那是棲居在弗萊米地區的文明的先祖刻下的,的確是很難想象那麼巨大的雕像靠人力是怎麼完成的。但一直以來都有阿羅爾的學者前去那裡研究,這個雕像似乎並沒有蘊含什麼特殊的力量,只是……只是一個雕像而已。”

科恩庫斯說道:“是嗎?你是從哪裡聽說的?”伊恩說道:“是以前在魔法學院裡學習維瑟爾地區的魔法史時,老師教的。那個老師本身就是學會的一員,所以說出的很多事情,都很有趣,也讓人印象非常深刻。”科恩庫斯說道:“可惜我在圖書館中沒有找到相關的資料,似乎事關弗萊米地區的資料都隨着那次追殺事件一起消失了一樣。”

伊恩說道:“嗯……這件事情的確很古怪。當年的事情一定不是我們能夠想象得到的。”說到這兒,忽而想到了什麼,問道,“科恩,你什麼時候才願意告訴我,你的死靈魔法是從哪裡學來的?”

科恩庫斯一陣沉默,繼而說道:“等去了弗萊米山谷,突破了魔法禁錮,無論找不找得到當年的喚靈師,到時我再告訴你。”伊恩笑道:“一言爲定?”科恩庫斯答道:“嗯,一言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