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莊園。
回莊園的路上,喬伊時常問起伊恩在幻境中遇到了什麼,但伊恩因顧念到艾妮絲身份和喬伊父親的事,始終沒有告訴喬伊幻境中的事,只是告訴喬伊在幻境之中在他面前重現了薩馬爾老爺要殺他的原因。
待喬伊魔法力恢復得差不多後,爲了節省腳程,便用了傳送門回了莊園。是時已是薄暮時分,艾妮絲正和馬林那在房中給幾個孤兒念着故事書,見三人風塵僕僕地回來家來,均是有些意外。
只見馬林那站起身來,上前擁抱了伊恩一下,繼而說道:“伊恩,博爾科斯回信了。不過他回信的時候還沒有到達學會本部,算上送信的這兩天,應該差不多到了。他在信中說,他會想辦法找人幫你聯絡到維爾福,如果運氣好的話,他下週週末應該就能找全迪爾卡里鱗人的全部資料,到時就會啓程回來找你。另外……”說到這裡,看了科恩庫斯一眼,似是有些猶豫,卻聽科恩庫斯說道,“要是他真的幫得上忙,要我跟他談談也沒什麼要緊。”
馬林那欣慰地點了點頭,道:“好,我正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比較好。博爾科斯的確在信中提到了您的事情,希望能和您好好了解一下喚靈師的魔法。”
喬伊因並不太清楚博爾科斯的事情,是以覺得二人的談話頗爲無趣,便走到艾妮絲身邊和孤兒們一起玩鬧起來,還不時變個小魔法給孩子們看,逗得孩子們樂得大笑。伊恩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心中五味雜陳,繼而衝馬林那說道:“馬林那大人,我們談談。”馬林那見伊恩神色凝重,便知道事關重大,當下點了點頭,和伊恩去了樓上的書房中密談。
科恩庫斯情知伊恩是要將父親過世的事情跟馬林那說明,便也沒有一併前去,只是衝喬伊說道:“喬伊小姐,可以的話,現在就將那些石塊的影像幻化出來吧。”原本一直與孩子們逗樂的喬伊聞言,當下剜了他一眼,繼而衝艾妮絲說道:“這些孩子真可愛。”艾妮絲眉目含笑地望着那些孩子,道:“是啊,雖然有時候他們也會比較頑皮,但是多數時候他們都很懂事。”喬伊笑道:“但是這裡有個叔叔卻一點都不可愛。”
說罷,也不等科恩庫斯說話,便召喚出了魔法之鏡,繼而幻化出了地下室中那些石板的幻象,又道,“這些碎石塊是我們在那裡能找到的所有石塊了,但願沒有遺漏的。”科恩庫斯俯身拾起那些沒有“詛咒”力量的石塊幻象,嘗試着將它們拼接起來,一面說道:“不知道最後能夠看出些什麼來。”
這時,一個小女孩蹦跳着靠近科恩庫斯,說道:“這個,我可以玩嗎?”科恩庫斯怔了一怔,擡頭望了她一眼,只見那小女孩瞬間便被科恩庫斯的惡鬼面具嚇哭了,不由頭疼地揉了揉眼睛,說道:“這樣吧,你要是能夠把這些東西很快地拼好,我就找一個僕從給你當馬騎,今天晚上睡覺之前,你想要騎小馬騎多久都可以,怎麼樣?”
那小女孩頓時破涕爲笑,道:“好啊,我可以叫我的朋友們一起來拼嗎?”科恩庫斯說道:“當然可以,他們幫忙的話,我也給他們小馬騎。”那小女孩聞言,忙蹦蹦跳跳地帶着另外兩個圍觀的孩子一起俯身開始拼起“拼圖”來了。
喬伊瞪着科恩庫斯,說道:“你這個懶鬼,自己該做的事情,還推給孩子去做。”科恩庫斯懶洋洋地說道:“他們想要玩就讓他們玩,又不是我強迫他們的。而且這些石塊是幻術凝聚成的,並沒有詛咒的力量,完全沒有必要擔心。”
喬伊撇了撇嘴,繼而說道:“你到時候該不會召個骨靈什麼的給他們騎吧?別把他們嚇死了。”科恩庫斯說道:“我當然只能召出那麼可怕的東西了,可是你完全有能力讓他們看見的就是小馬,不是嗎?”喬伊跺了跺腳,氣道:“你這個惡鬼!自己不閒着卻不讓別人閒着。”
卻說伊恩和馬林那於書房中將幻境中的事情詳談之後,馬林那面色凝重地說道:“沒想到……尼克他們居然是這樣離開的。當時尼克帶着艾妮絲回來,我也問過他,爲什麼和之前的艾妮絲不是同一個人。他對我說,因爲這一次帶着艾妮絲在外面奔走,遇到了一些仇家,他擔心那些仇家記住艾妮絲的樣貌,就把她的容貌幻化成了另一個樣子。我對此深信不疑,沒想到當年的事原來是這樣的。”
伊恩問道:“爸爸當年是不是把媽媽在遺蹟中身死的事情瞞住了?所以你們一直告訴我的都是他們一起在出任務的時候失去了蹤跡,我也一直以爲他們是一起去的薩馬爾莊園。”馬林那點了點頭,道:“尼克每次出任務的時候都會把你和艾妮絲託付給我照顧,他最後一次離開的時候也不例外。我從沒在他口中聽說你母親已經過世的事情,所以一直都以爲他們仍然在一起做上面派付下來的任務。”
伊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嗯……我明白了。馬林那大人,艾妮絲的事情,請你暫時不要告訴她。我想等我從弗萊米山谷回來之後,找個機會和喬伊好好談談,如果她有想法一定要讓艾妮絲做回格林塔家的人,那我也不會勉強。如果她同意艾妮絲繼續以現在的身份活着,我也完全尊重她的意思。”
馬林那說道:“伊恩,你不怨恨她嗎?”伊恩思慮片刻,繼而說道:“還是有點的。雖然我一直告訴自己,所有的過錯都應該是犯錯者承擔,不能牽連無辜的人。但是看到喬伊,我就會想到她父親的臉,憤怒在所難免。所以也打算趁這次陪科恩庫斯走一趟弗萊米山谷的時候,順便散散心。”
馬林那欣慰地點了點頭,道:“好孩子,我很高興你能這麼想。尼克和特拉西在天上也一定會感到很欣慰的。”伊恩微微笑了笑,說道:“馬林那大人,如果可博爾科斯在我們離開的期間回來了,請您好好替我招待他。另外,我們從薩馬爾莊園的地下室中找到的那塊石板,已經讓喬伊復刻了出來,到時候請他看一看,是不是能有什麼頭緒。明天我應該就會跟科恩庫斯離開前往弗萊米山谷去了,家中的事務又要勞煩您來操持了。”
馬林那笑道:“傻孩子,多少年了,還總是跟我這麼客氣。”
伊恩和馬林那下樓的時候,已見三個孩子快樂地在大廳中圍着沙發騎着“小馬”,而科恩庫斯、喬伊和艾妮絲正面對着茶几上拼好的石板一言不發。
喬伊見伊恩走了下來,便道:“伊恩,你看這塊石板基本上已經拼好了,有幾個零碎的缺口可能我們在地下室裡遺漏了一些碎石,不過好像沒有什麼大的影響。”
伊恩走上前去,看了看眼前的石板,點了點頭,道:“嗯……似乎所有的文字都已經歸位了。”科恩庫斯說道:“不過,即便如此,我們也解讀不了這個石板。還是要等臭蟲來了纔可以。”喬伊奇道:“臭蟲???”伊恩微笑着擺了擺手,道:“別理他,玩笑話而已。”說着,沉默片刻,又道,“喬伊小姐,這幾天實在是辛苦你了,如果你不嫌棄,就在加西亞莊園裡做一陣子客,馬林那大人和艾妮絲會好好招待你。”
喬伊忙擺手道:“唉,不了不了,農場裡可能還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操持呢,等到時候這個石板的事情有個眉目了,再叫我來湊個熱鬧就行了。”說罷,順手就召出了一個傳送門,未做正式道別就離開了。
科恩庫斯說道:“她好像有點心虛的樣子。”伊恩沉默片刻,繼而說道:“大概是因爲如果在這裡呆的久了,她會想把人認回去吧。”艾妮絲聞言,奇道:“什麼人認回去?這些孤兒裡有喬伊小姐的孩子嗎?”一句話說的科恩庫斯與伊恩二人均是有些好笑,卻各自沉默不言。
翌日。
伊恩與科恩庫斯一早的離開了加西亞莊園。科恩庫斯望着偌大清冷的莊園,說道:“不跟艾妮絲打個招呼就走麼?”伊恩微笑着搖了搖頭,道:“現在感覺心境有些不同,反正以前也有幾次來不及說就離開了。艾妮絲心裡都很清楚的,不必刻意去道別。”科恩庫斯說道:“艾妮絲曾經與我說過,你就像只鳥,不能束縛你,所有你覺得正確的事情,你想做的事情,她都會支持你去做。你們兄妹相處的方式,其實還是很讓人羨慕的。”伊恩笑道:“你羨慕嗎?”科恩庫斯笑道:“我沒有兄弟姐妹,談不上羨慕不羨慕的。”
伊恩只笑了笑,繼而說道:“弗萊米山谷,我還從沒有去過,要怎麼走?”科恩庫斯說道:“這邊往南方去,等到過了楓木大橋,再穿過琥珀角湖,就差不多到弗萊米樹人的領地了。他們對我有敵意,而且那裡的魔法禁制弄得我完全沒有辦法使用死靈魔法,所以恐怕只能靠你了。”
伊恩聳了聳肩,道:“真是深感責任重大。他們對你有敵意,好像也沒有把你怎麼樣?只是把你驅逐出去?”科恩庫斯點了點頭,道:“樹人一直都愛好和平,很少見他們進行殺戮。所以即便他們將我驅逐出去,也沒有對我惡語相向。”
伊恩笑道:“你有沒有嘗試着和他們溝通看看?”科恩庫斯搖了搖頭,道:“沒有用,他們一感知到我身上的死亡氣息,就會出面驅趕,彷彿我會引起花草樹木的凋亡一樣。我曾想辦法與他們進行溝通,但是他們根本就不同意與我進行心靈聯結,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那些不會說話的蠢木頭。”
伊恩輕嘆一聲,道:“看來,比我想的更加麻煩。我並不會心靈聯結魔法,要與他們溝通也是個阻礙。”科恩庫斯說道:“不一定,如果他們願意的話,他們會主動將心念傳遞給你的,你是自然元素魔法的使者,也許他們對你會不一樣。”
伊恩說道:“這樣的話……試試看吧。如果不行,在那裡可以隱身嗎?”科恩庫斯搖了搖頭,道:“恐怕很難,樹人對自然元素的感知很敏銳。”伊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是啊……如果他們感知到哪個地方大氣元素很密集,那一定會讓他們起疑心。到時候反倒更加解釋不清。我並不想傷害他們,如果能夠通過溝通說服他們相信你沒有懷着惡意的話,對我們深入弗萊米山谷也有好處。”說着,朝着遠方遙遙望去,微笑道:“走吧。無論如何,先去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