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正當伊恩與科恩庫斯結束心靈聯結時,一陣粉色的颶風朝着自己席捲而來,伊恩一驚,忙從腰間抽出匕首朝着空中一劈,低語道:“Lightning flash”,瞬間便消失了身形,再現於數十米開外,以避過那陣詭異的颶風。

只聽喬伊清脆的笑聲響起,又聽她說道:“反應可真快。你說你作爲地主,怎麼能扔下客人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像話嗎?”伊恩無奈地將匕首插回腰間,說道:“是科恩打開了心靈聯結,廣場上人太多,不太適合在那裡憑空說話,會嚇到別人的。”

喬伊無聊地擺弄着手中的法杖,說道:“維瑟爾的人對於魔法不是見怪不怪了嗎,怎麼會嚇到別人?你看你剛纔在廣場上用的偷窺魔法,也沒有人覺得奇怪啊。”伊恩苦笑一聲,說道:“那不是偷——”尚未說完,便聽喬伊說道,“不管是不是了,選拔我已經看膩了,那個長鬍子胖老頭我也記住他的樣子了,我想,現在只要等你那個喚靈師朋友回來就好了,他大概還有多久回來?”

伊恩說道:“這個倒不急,因爲總是要等選拔結束之後,菲尼大臣纔有可能去薩馬爾莊園。所以真的要行動,也是明天再開始。”喬伊點了點頭,說道:“是嗎,那——我就先在維瑟爾這裡逛一逛,剛纔來的路上我就留意了一下路邊的攤子,好像有很多有趣的東西。”伊恩正欲說話,便聽喬伊說道,“你跟你的那個什麼叫科恩的朋友,總還要討論一下幻形之後他要怎麼去模仿那胖老頭吧?我對這種事情可沒什麼興趣,你就不要管我了,我也知道你家在哪,到時候就是一個傳送門的事。記得晚上準備點好吃的給我就好了。”

伊恩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遵命,喬伊小姐。”喬伊笑了笑,繼而法杖一揮,說道:“Portal entre”,伊恩面前便再次出現了一扇閃着瑩藍色光芒的傳送門,又聽喬伊狡黠地笑道:“不用謝。”

加西亞莊園。

伊恩出現在科恩庫斯面前時,科恩庫斯正在望着自己的惡鬼面具出神,聽到動靜後,慌忙將惡鬼面具戴了回去,有些惱怒地說道:“你怎麼不說一聲就出現的?!難不成我在洗澡的時候你也要這樣闖進來?!”

伊恩無奈地說道:“抱歉,這是喬伊小姐的惡作劇,她總是喜歡這樣捉弄我……她開啓傳送門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對面會是在哪裡……這個真的不能怪我。”科恩庫斯被面具遮蓋的那塊皮膚蒼白得可怕,較之曝露在外的原本就沒有什麼血色的皮膚來說更顯蒼白,他輕輕地揉了揉前額,說道:“那個女人呢?”

伊恩說道:“她說還想在維瑟爾裡面逛一逛,讓我先回來跟你商量去薩馬爾莊園那邊以後,要怎麼做比較好。”說着,在科恩庫斯房內坐了下來,又道,“菲尼大臣算是大臣中比較親民的一個大臣了,但是他表現出來是這樣,實際上是不是表裡如一的,我就不知道了。更加沒法知道他和薩馬爾老爺私下裡相處的時候,會不會仍舊是一副親民的樣子。”

科恩庫斯說道:“沒關係,至少可以保證的是,在薩馬爾老爺的侍衛面前,菲尼大臣無論平時跟薩馬爾的私交如何,只要是爲求單獨見面,都可以裝出一副公事公辦,要侍衛退下的樣子。這個我考慮過,多半不會有問題。”

伊恩說道:“你的意思是,當他屏退左右之後,你就不打算再演戲演下去了?”科恩庫斯點了點頭,道:“整個過程太長反而麻煩會比較多,不如直接些,等到留他一個人的時候,我就對他進行心靈操控。至於你和那個女人,要想辦法幫我盯住那些侍衛,免得他們察覺到什麼。”

伊恩點頭說道:“沒問題,如果真的被那些侍衛發現了什麼,我想喬伊釋放出來的幻術應該能拖住他們很久。除非……他們有懂得如何破除幻術魔法的人。”科恩庫斯說道:“如果拖不住,就通過心靈聯結告訴我,我把薩馬爾心靈控制之後,會盡快過來幫忙。”伊恩點了點頭,道:“好。”說着,有些憂心地望了科恩庫斯一眼,道,“科恩,剛纔……我不小心看到你摘掉面具的樣子,看上去臉色那麼蒼白,不要緊吧?還是你們喚靈師修習了死靈魔法之後,就是這樣的?”

科恩庫斯沉默片刻,繼而說道:“我生來就是這樣的,和喚靈師的魔法沒有關係。我們的魔法裡,倒是有個叫做鮮血盛宴的魔法,通過攫取生命力,能讓我舒服點。只不過,我不怎麼用罷了。”伊恩說道:“就是說,轉移別人的生命力到你自己的身上?”

科恩庫斯點了點頭,繼而譏諷地一笑,說道:“又想教訓我了?”伊恩搖了搖頭,說道:“你不要多心,我雖然不贊同這種做法,但你也並沒有這麼做,不是嗎?朋友之間,說什麼教訓不教訓的。”科恩庫斯嗤笑一聲,卻沒有再說什麼。伊恩見狀,聳了聳肩,道:“現在也沒什麼事了,喬伊小姐說要給她準備豐盛的晚餐,我想我大概還得去漢德家借個廚師回來。”說罷,衝科恩庫斯笑了笑,便下樓離開了加西亞莊園。

夜。

喬伊自維瑟爾城中逛完回來時已入了夜,當她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伊恩家門外時,將門外正倒着廚餘的廚師嚇了一大跳,伊恩循聲出來之時,見那廚師正一面禱告着一面驚恐地望着喬伊,忙出聲安慰道:“亞曼大叔,你別害怕,這是我家的客人。”那廚師仍有些驚惶地看着捧着一堆禮品盒的喬伊,說道:“她一下子就出現在庭園裡了,這是什麼魔法?!”

喬伊不屑地望了他一眼,繼而衝伊恩說道:“伊恩,快來幫我拿一下,東西太多我都捧不動了。”伊恩一面從喬伊手上接過禮品盒一面說道:“你都買了些什麼東西?怎麼有這麼多?”喬伊眨了眨眼,笑道:“你們這裡新鮮玩意太多了,看到喜歡的就買了,一不小心就買了這麼多。”說着,連連推着伊恩往房門裡走去,說道,“快進去,我給你看看我都買了什麼好東西。”

待二人進了房中,喬伊見科恩庫斯孤身一人坐在壁爐前微蜷着身體小憩,先是倒吸了一口氣,說道:“哦,我的Artolab,那就是你的朋友嗎,伊恩?”伊恩一面將禮品盒放在了茶几上一面說道:“是啊,他叫科恩庫斯,就是先前跟你提過的那個喚靈師。”

喬伊亦將手中的禮品盒放了下來,細細打量了科恩庫斯一番,說道:“他身上的氣息果然很不一般。”說着,探頭到科恩庫斯眼前,說道:“您好,科恩先生!很高興認識你!”科恩庫斯聞言,微微睜開雙眼,只是點頭示意了一下,卻沒有說話。伊恩見狀,便衝喬伊說道:“科恩他不太擅長和人交流,並不是故意這樣,喬伊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喬伊聳了聳肩,道:“沒事,他不理我,我還可以捉弄你啊。”伊恩無奈地望了科恩庫斯一眼,繼而衝喬伊說道:“喬伊小姐,若說我父親當年得罪您父親的地方,您捉弄我幾次也足夠了,不需要一直這樣吧?”

喬伊嘿嘿一笑,道:“你要我幫忙,總得把我哄高興了吧?小心我一個不高興,現在就回喬伊農場去,看你們還怎麼調查薩馬爾莊園。”伊恩有些爲難地撓了撓頭,繼而朝着科恩庫斯投去求救般的眼神,卻聽科恩庫斯說道:“這我可幫不了你,我也就欺負欺負你這種看上去不太聰明的人。對付女人,我是沒轍的。”喬伊聞言,咯咯地笑道:“伊恩先生,我教你哦,蠻不講理是女人的特權。這個道理,你越早知道越好,知道得越深刻越好。”

說罷,喬伊將一個禮品盒打了開來,繼而說道:“你看,我都買了些什麼。這個是Flamicupis廣場旁邊的商店街裡買的八位真神雕像的小飾品,還有凜冬音樂盒、鈴鐺樂隊——”說着,將一個個小禮品均取了出來。伊恩說道:“你買這些做什麼?”

喬伊說道:“我在路上閒逛的時候,聽到一些孩子說起了艾妮絲老師的事情,我用魔法追溯了一下這些孩子們的記憶,他們所說的艾妮絲果然就是你的妹妹艾妮絲。原來她在孤兒院裡面當老師啊?”伊恩聞言,與科恩庫斯對視一眼後,點頭說道:“是啊,怎麼了嗎?”

喬伊笑道:“沒什麼啊,入冬了,快要到新的一年了,給孤兒院的孩子們送點小禮品表達一點心意而已嘛。”說着,一面哼着歌一面將桌上的小禮品們都又裝了起來,衝伊恩說道,“艾妮絲呢?她怎麼還不回來?我看看,牛排、松露、鵝肝、魚子醬——我的Artolab啊,我收回我之前說您小氣的話,伊恩先生,至少您還是懂得怎麼擺闊的。嗯?菜品怎麼都只有三份?”

伊恩給她說的有些哭笑不得,繼而說道:“艾妮絲這幾天夜裡都是要去孤兒院裡陪孩子們睡覺的,所以晚上都不在家裡吃。”喬伊聞言,竟有些泄氣地癱坐在椅子上,道:“有沒有搞錯!吃完飯你帶我去孤兒院,我一定要把這些禮物送出去!”

伊恩說道:“你好像特別在意艾妮絲的事情?上一次在喬伊農場的時候,無論是——”還未等伊恩說完,喬伊便截口說道:“噓噓噓,不要追問女人的秘密,伊恩先生,那樣會讓您顯得更加紳士。”

伊恩無奈地望了科恩庫斯一眼,見他只是跟自己輕輕搖了搖頭,便說道:“非常抱歉,喬伊小姐,是我唐突了。如果您不嫌棄的話,我們是否可以開飯了?”喬伊一面在餐桌邊坐了下來,一面衝二人說道:“你們已經商量好了怎麼去解決薩馬爾莊園的事了嗎?”

伊恩和科恩庫斯分別在餐桌邊就位後,伊恩說道:“嗯,明天可能還有一件事需要喬伊小姐幫忙。”喬伊一面切着牛排一面說道:“什麼事?”伊恩說道:“在科恩給薩馬爾老爺實施心靈操控的時候,爲防他的侍衛們察覺到什麼異樣,可能需要請你施展幻術拖住那些侍衛,不過……運氣好的話,也許不需要你出手也可以。”

喬伊思慮片刻,繼而說道:“這倒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對方的人裡沒有人有能力破除幻象就行。你們知道他的侍衛裡面都有些什麼人嗎?”伊恩說道:“我曾經被薩馬爾老爺召見的時候,留心過那幾個人,可惜我沒有氣息感知的能力,有三個很明顯是劍士,有一個應該是聖光祭司,還有一個元素使,剩下的那個我看不出來歷,她身上沒有任何武器。”

喬伊點了點頭,道:“那些有肌肉沒腦子的劍士沒什麼好怕的,一個幻術就能把他們弄得團團轉了。元素使和祭司應該也還過得去,除非魔法造詣很深,不然要找到幻術中的破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且有你這麼厲害的元素使在,我們兩個的贏面應該不少。只是那個看不透的人……會不會變成我們最大的阻礙?”

原本一直沉默的科恩庫斯忽而說道:“我曾經放出死靈探查的時候,遠遠感受了一下那些人的氣息。就如你說的一樣,那三位劍士應該構不成什麼威脅,其中兩個武力並不高,一個稍強一些,但不會是伊恩的對手。元素使和聖光祭司的魔法力不弱,真的被他們察覺到了,用幻術應該能夠拖一點時間,這時候伊恩出手就容易多了。至於最後那個人,她的魔法力不算很強,但是給我有種奇怪的感覺。”伊恩說道:“什麼奇怪的感覺?”

科恩庫斯說道:“雖然我們三個都屬於魔法師一脈,但是魔法的根源和氣息是不同的,就像元素使,他們的魔法憑藉着元素而發,所以氣息中蘊含着水、火、風雷、大地的力量。而幻術師的魔法氣息是混沌、炫目,我們的氣息是死亡、腐朽、陰暗。究其根源,每種魔法師的氣息各自不同,可以來判斷他們所修習的魔法是什麼樣的,但是那個人,我讀不出什麼信息,感覺她的氣息很凌亂,並不是像其他魔法師的氣息一樣渾然一體的,是斷斷續續的。”

喬伊聞言,眨了眨眼睛,笑道:“這麼說,應該不是個厲害角色,不需要太擔心了。”伊恩搖了搖頭,說道:“不一定,有時候越看不明白的人,反倒越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