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依言撤去了幻境之後,二人周圍的環境漸漸恢復了正常。只見艾妮絲正蜷在沙發之上靜謐地安睡着,喬伊問道:“艾妮今天晚上不用去孤兒院裡陪孩子們吧?”
伊恩一面將外套脫下替艾妮蓋上,一面順手朝着壁爐擲出一個火球,道:“嗯,不用。”正說着,卻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伊恩忙奔至門前,將門打開後,見科恩庫斯正微微顫抖着站在門前,忙道:“科恩?你沒事嗎?!”
只見科恩庫斯木然擡起了頭,又聽他喃喃道:“成功了……但是,我們都弄錯了。”伊恩忙將他拉進了房中,繼而問道:“你沒事吧?”科恩庫斯點了點頭,道:“我沒事。”伊恩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繼而說道:“你說成功了……又說我們都弄錯了是什麼意思?”
科恩庫斯的身體仍有些顫抖,待他深呼吸了幾次後,方纔說道:“這件事情,跟菲尼大臣並沒有關係,被迪爾卡里鱗人記憶移植的是德拉姆大臣。”
伊恩驚道:“什麼?!”科恩庫斯點了點頭,繼而說道:“我被福萊特先生帶去王庭中拜見各位大臣的時候,他們聽說我是一名喚靈師,多少都露出了猶豫的面容,因爲畢竟六十年前屠殺喚靈師的事件雖然原委並沒有人知道,但是終究這件事情無人不知。後來,我通過氣息感知,發現其中有幾名大臣身上又迪爾卡里鱗人的氣息,但是菲尼大臣身上並沒有,德拉姆大臣身上卻有。”
伊恩蹙了蹙眉,道:“怎麼會這樣?那菲尼大臣他到底在這些事件中扮演着什麼樣的一個角色?!”說到這兒,喬伊忽而遞過一杯蛋酒給科恩庫斯,道:“科恩,喝點蛋酒,對你有好處。”
科恩庫斯接過蛋酒,衝喬伊微微點了點頭,道:“謝謝。”喬伊誇張地倒吸一口涼氣,道:“我的Artolab啊,你是那個惡鬼叔叔嗎?居然會說謝謝?!”科恩庫斯瞥了她一眼,繼而喝了少許蛋酒之後,又說道:“他們後來說需要先行商議一下,是不是能留我在近衛當中,因爲畢竟擔心我是危險的。我偷偷地在大臣與我握手之時,將暫時的心靈聯結施放於那些沒有被迪爾卡里鱗人記憶移植的大臣身上。在德拉姆大臣與我握手之時,他對我使了眼色,最後在大臣們散去之後將我帶去了他的府邸。”
伊恩說道:“那麼……這一切難道都是德拉姆大臣在作祟?”科恩庫斯點了點頭,道:“其實事情很簡單,菲尼大臣雖然和這件事情沒有太大關係,但是他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人。他在薩馬爾老頭被記憶移植之前就和薩馬爾老頭交好,德拉姆大臣就是利用這一點通過菲尼大臣來完成計劃,他自己則躲在幕後保證自己的安全。因爲皇室當中不乏聰明人的存在,菲尼大臣平時和維瑟爾城的人們交流比較多,將他變成移植體並不是一件很合適的事,因爲很容易會被人看穿。”
伊恩說道:“那麼……那些晶石是怎麼回事?”科恩庫斯說道:“從頭說吧,當年薩馬爾老頭的確是想去找尋阿羅爾冰湖的遺蹟當中迪爾卡里鱗人的文明,他的目的其實是傳說中的迪爾卡里鱗人的永生藥劑,他要的並不是財富和權力。他和菲尼大臣的目的是一致的,只是沒有想到,薩馬爾老頭後來成爲了迪爾卡里鱗人的記憶移植體,但菲尼大臣並不知道這一點。而德拉姆大臣也是薩馬爾老頭在變成移植體後,通過菲尼大臣完成的一個記憶轉移。”
伊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嗯……德拉姆大臣最主要的職責是管理近衛的潛行隊,所以很多事情都是軍事機密,並且平時與人交流非常謹慎,所以一直都非常寡言。選擇他作爲侵入皇室的開始,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科恩庫斯點了點頭,繼而說道:“沒錯,德拉姆大臣被記憶移植的時間並不長久,因爲薩馬爾老頭一直在想辦法將各個水域中的晶石點找到。最後就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往王室裡面送去他們的晶石。在德拉姆大臣被記憶移植之後,他就在想辦法通過外面散在的迪爾卡里鱗人引起人族和其他各個種族的鬥爭,德拉姆大臣因爲有着軍事一部分的權利,所以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將王庭之中不少有能力上前線作戰的人盡數調走,而留下的多是些容易被記憶移植的沒有修習過魔法的人。”
伊恩與喬伊聞言,不由有些驚訝,伊恩又道:“這麼說來,那個晶石,其實是德拉姆大臣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嗎?”科恩庫斯點了點頭,道:“可以這麼說,德拉姆大臣知道菲尼大臣一直在想辦法獲得迪爾卡里鱗人的永生藥劑,所以通過薩馬爾老頭告訴菲尼大臣那個晶石和迪爾卡里文明有關,裡面蘊含着強大的力量,可能會和永生藥劑有關。菲尼大臣有批准採挖礦脈的大權,正好因爲和蠻族的戰爭愈演愈烈,學會中絕大多數人都被調配到王庭之中研究,菲尼大臣就將這種晶石的樣本給大工程師維爾福研究。那種晶石之中實際上是有迪爾卡里鱗人記憶的力量,所以能夠將戰爭器械變得更爲厲害,維爾福當然願意使用這種晶石。”
伊恩點了點頭,道:“所以說,接下來就是維爾福向國王殿下提出採買這種晶石,菲尼大臣藉此機會虛報數量,冠冕堂皇地從薩馬爾那裡將晶石運送進王宮之中。”科恩庫斯點了點頭,道:“他們算的非常精明,連運送的商人也被人下了生命聯結。因爲對於迪爾卡里鱗人來說,死亡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只要有足夠的記憶載體,他們的確在某種意義上獲得了長生。所以‘犧牲’一個記憶載體去釋放生命聯結,他們並不會覺得有什麼。”
伊恩默然望了喬伊一眼,見她亦是面帶驚疑,便又道:“所以,那個‘檢舉人’其實就是德拉姆大臣自己?”科恩庫斯點了點頭,道:“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還十分得意,不過……他的確有資本得意,畢竟他騙過了所有的人。如果不是因爲我並不是迪爾卡里鱗人那一邊的,那麼很有可能,這件事情會變得越來越可怕。”
伊恩說道:“那麼……被收繳的多餘的晶石,全部都到了德拉姆大臣的手裡,是嗎?”見科恩庫斯點了點頭,伊恩問道:“可是……我們離開維瑟爾至少有兩個星期了,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很久,爲什麼沒有見到德拉姆大臣有什麼動靜?”
科恩庫斯說道:“因爲不能做的太明顯,也不能太快,首先德拉姆大臣交遊並不廣闊,所以要靠近那些大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要對付他手下的軍人,則更加困難,因爲他們爲了上戰場,多多少少都學習過一些魔法。他只能先從自己來往相對密切的人開始,並且要了解這些人的習性,否則一旦露餡,他們的計劃就會泡湯。”
伊恩點了點頭,道:“的確……德拉姆大臣也許是個很好的開始,但要繼續移植記憶卻並沒有那麼容易。”
科恩庫斯點了點頭,繼而說道:“總之,這一次有驚無險。我被德拉姆大臣帶走的時候,非常驚訝……他們的計劃其實和我們推測的基本一樣,所以通過心靈聯結告訴了那些沒有被記憶移植的大臣之後,德拉姆大臣的宅邸就已經被近衛們圍攻了。”
伊恩笑道:“好在一切平安……那麼那些被記憶移植的大臣們呢?”科恩庫斯說道:“也都被抓了起來,準備處刑了。至於那些晶石……你猜他們打算怎麼辦?”伊恩眨了眨眼,笑道:“這種剝奪別人的性命的永生者,他們的記憶也應該永遠被摧毀吧。”科恩庫斯搖了搖頭,道:“他們打算將那些晶石全部用作戰爭器械的能源,這些狡猾惡毒的鱗人,讓他們嚐嚐看被烈火焚燒的苦楚。”
伊恩聞言,望了喬伊一眼,只見她只是默然低着頭,卻沒有什麼生氣的樣子,便稍稍安了心,繼而衝科恩庫斯說道:“那些遊蕩在外的迪爾卡里鱗人呢?”科恩庫斯說道:“我已經正式進入皇室近衛軍,不過我要求不受他們編制,只負責替他們去尋找那些被迪爾卡里鱗人記憶移植的人們。”
伊恩笑道:“你可真是仗着自己的本領獨一無二,就目無王室了。”科恩庫斯說道:“我本來就是個不將你們這些貴族老爺放在眼裡的人,你今天才知道麼?”說着,頓了一頓,又道,“因爲這件事情,我將你父親被薩馬爾老頭殺害的事也上報了,你可以有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去處死他了。”
伊恩卻黯然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真正仇恨的薩馬爾已經死了,還死得那麼不明不白的。這一個,是國家的仇人,讓國家去審判他吧。謝謝你,科恩。”
說到這兒,伊恩與科恩庫斯忽覺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而喬伊亦沒有了蹤影。伊恩便道:“喬伊小姐,您又要捉弄我們了?”
只聽喬伊清脆的笑聲迴盪在幻境之中:“嘻嘻,誰讓那個臭惡鬼說我狡猾惡毒的。”科恩庫斯一怔,望了伊恩一眼,道:“怎麼回事?她是鱗人?我怎麼沒有感覺出來?”伊恩笑道:“怎麼說呢,她是個與衆不同的鱗人,不對,半鱗人,還是不對,半半鱗人。”科恩庫斯輕輕揉了揉額頭,道:“這一路上遇到的人和事,還真都是些與衆不同的。這麼說,她對我們沒有惡意了?”
伊恩笑道:“當然。”說罷,衝着虛無的空間喊道:“喬伊小姐,我真不明白您到底有什麼好生氣的,您這可實在太不講道理了。”
只聽喬伊咯咯地笑道:“我不是跟您說過嗎,伊恩先生,蠻不講理是女人的特權。”
伊恩無奈地望了科恩庫斯一眼,只見科恩庫斯微微笑道:“我不是也跟你說過嗎,我也就欺負欺負你這種看起來不太聰明的人,對女人,我是沒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