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皇宮?
要是懂得望氣之術,就會發覺,原本的皇宮內,都是瀰漫着紫金之氣,雖然有所衰敗,但是卻還是非同小可?
特別是其中一絲白氣,這和萬民的白氣完全不同,蘊含一種浩瀚到統御天地,納四海於內的氣息,同時又充滿着威嚴,將一切生殺予奪,這就是天子之氣。?
但是這時,只見那絲天子之氣已經完全消失,雖然也有一股金中帶紫的龍氣瀰漫在上,更是在角落中透着絲絲灰黑氣,讓人不由嘆息。?
御書房內。?
皇袍加身的魏越,不時咳嗽着,人一下子蒼老了許多,這時臉『色』很是難看的盯着手裡的情報。?
兩隻眼睛緊緊盯着的同時,臉上已是流『露』出不憤懣的神情。?
魏越的面前,跪伏着一個官員,此刻正垂着頭,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擡頭去看上面這一位。?
“哼,好一個鄭平原!真是不識擡舉!”啪的一聲,魏越將手裡的情報,狠狠的甩在了地上,就砸在這個官員的身前。?
見他發怒,這個官員越發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了。?
稱帝后,魏越脾氣越發暴躁,已經連殺了好幾個官員了。?
“朕已給了機會!想不向朕俯首稱臣,可以你荊南實力,又阻擋得住這僞的大軍?”魏越冷冷說着。?
剛纔得到的情報,無非是鄭平原對他的一些非議,這讓本就心裡憤怒的魏越,更加的惱火了。?
對於鄭平原的這行爲,魏越自然不屑,在他看來,荊南根本抵抗不了王弘毅的大軍,要是早早歸降了自己,還可以保留爵位和官職,不肯的話,只有被王弘毅滅亡,連富貴也不可得。?
絲絲灰黑之氣瀰漫着,心情越加惡劣,不過就算這樣,魏越還是有根基的,這時清醒了過來,想着:“荊南之地,怕是遲早被王弘毅佔了去。”?
瞥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官員,魏越放緩了語氣,有些疲倦的說:“程卿,起來吧。”?
程御使連忙站起身,向着上面叩首:“諾。”?
魏越看着他,面沉似水:“多加註意情況,若有變故,隨時報與朕知。”?
“諾。”程御使連忙低聲應了一聲諾。?
程御使算得上是魏越手底下的心腹官員了,掌管着監督官員、搜送情報的機構,可謂是魏越手下第一忠犬。?
因職位緣故,在官員之中名聲不佳,算是一個孤臣,可就是這樣的臣子,越發的被魏越信任。?
他當然知道主子現在心情不佳,往常還會說上幾句安撫話的他,這時卻不敢多發一言,生怕一言不合,立刻取禍。?
不過程御使應諾之後,卻沒有立即下去。?
“皇上,有一件事,臣不知該不該說……”略微猶豫了片刻,程御使開口向魏越說着。?
“有事便講,程卿何時這樣猶豫了?”魏越面『色』微冷的看過來。?
程御使忙的說着:“皇上,臣這幾日收到屬下的情報,說是旬枸先生,這段時日,一直在借酒消愁,似乎心情不暢,言語中,也對朝廷頗有微詞……”?
實際上,接到情報,旬枸的確借酒削愁,不過並沒有說怨言,只是旬枸上次得罪了他,這時豈有不趁機下死手的道理??
“你胡說什麼?”聞聽此言,魏越臉『色』更加冷了:“旬先生是朕之昔日舊友,豈會如此?”?
“皇上,臣知道皇上對旬先生不薄,旬先生也理當對主公知恩圖報,可事實上,自從旬先生師兄病故後,旬先生就常借酒消愁,這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程御使肯定的說着,這實際上是的確是這樣,但是這裡一說,就把假的證實了。?
魏越聽了,臉『色』陰沉不定,上次殺了周吉,卻有些悔意,現在更是思量不定,片刻,淡淡的開口:“此事,朕自有分寸,你先下去吧。”?
見魏越的神情,顯已是聽了進去,程御使心中冷笑,心滿意足的告退離開。?
坐靠在上首位置,魏越臉上也顯現出了疲態。?
登基稱帝后,魏越遠遠沒有當皇帝的風光,吳越境內就有着不少非議。?
原本吳越境內的一些官吏,有的紛紛稱病不出,有的雖然還在位,卻敷衍了事,魏越這時察覺到,這皇帝的寶座,也不是容易坐上去。?
先前魏越雖把持着朝政,可還有着一個皇帝當着擋箭牌,現在魏越祭天『逼』死皇帝,又屠盡皇族,皇袍加身的事情,已經傳遍大江南北。?
連原本魏越陣營裡的官員,也有一些異樣。?
登基難,登基後整理這爛攤子,更難!?
魏越自己在御書房裡眯上一會。?
醒來時,已經到了晚膳的時候。?
魏越出了御書房,早有內侍過來服侍,乘輿也已經備好了。?
擡着乘輿,是幾個身材魁梧的內侍,都是有着經驗,擡起來走路,極平穩。?
侍衛足足有着三百人,此刻盡分佈在乘輿的周圍,保護魏越。?
“回內宮吧!”魏越『揉』了『揉』眉心,淡淡說着。?
“諾。”聽到魏越吩咐,前面挑燈引路的內侍,低聲應諾着。?
隊伍向着內宮走,突然間,耳朵中,有什麼奇怪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好!是弓弦響動!”?
“有刺客!”?
“保護陛下!”頓時,隊伍『亂』成了一團。?
頓時,靜寂的夜晚,石拍驚『潮』激起了千重浪,炸響成一片。?
外宮數處火光突現,燒的極快,隱約還有高喊“王師殺來了”,竟有人呼應着製造混『亂』,就算在乘輿裡,魏越還是心中一沉,這明顯是有人集事。?
不過,周圍侍衛都是老兵,這時舉刀執盾,將乘輿團團護住,幾乎同時,一支隊伍殺了出來,兩支隊伍頓時呼叫喝罵,相互砍殺,鮮血飛濺,慘烈無比。?
這支隊伍只有二百人左右,雖以少擊多,卻極是犀利,配合默契,就算是老兵也抵抗不住,一時間殺的血肉橫飛,直『逼』近乘輿。?
最近的一次,血直接噴濺到乘輿上,衆人護着乘輿往內退去。?
不過到底是內宮,只是片刻之間殺不了,大批侍衛就涌了過來,將這些人圍住砍殺,這些人卻悍不畏死,寧知無望,還是拼死撲向乘輿。?
乘輿拉開,裡面魏越臉沉似水,只見眼前的刺客現在只有幾十人了,地上層層疊疊的不知道倒了多少屍體,還在拼殺着。?
這點殺戮遠不能讓魏越動容,讓他震撼的是,刺客羣裡識得,有幾個是被使喚的低眉順眼的老太監。?
這些平時淨面無須柔聲細語的太監,這時卻跟着刺客,向着乘輿衝殺,一個個伏屍在面前。?
“抓幾個活口。”魏越臉沉似水,令着。?
自然有人聽令,轉眼之間,刺客只剩餘十幾人了,被團團圍住。?
“魏越,你這個『亂』臣賊子,篡奪大位,安得生啖爾肉!”這時,刺客裡,有人喊話,但是這話尖銳,一聽就知道是閹人,這人中了一箭,血流滿面,但卻立挺着,血肉模糊的臉扭曲着,直盯着遠處的乘輿。?
這無法掩飾咬牙切齒的怨毒,讓人爲之『毛』骨悚然。?
說着,這人格格一笑:“先帝,皇上,奴才無能,九泉下再向你謝罪。”?
語落,橫劍自刎。?
其餘的還活着的刺客,亦都隨之自盡。?
一時間,安靜的連各人呼吸聲也能清晰可聽。?
“皇上,是馮正!”有人認出來了,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馮正原本是太監總管,後來受到皇帝呵斥,貶了出去,不想今天謀劃刺殺。?
大家頓時就理解了,大燕就有着諜報情報機構,雖然現在大燕滅亡,但是留下些人手是很自然的事。?
魏越臉『色』陰沉,指甲切到肉中。?
“皇上,捉到了一個活口!”就在這時,一個將校推着一人向這裡走來。?
卻是外面有個刺客,被抓住了。?
這人身上衣服,還是內侍,只是嘴裡塞着布團,雙手被繩索捆綁起來。?
“拉下去,務必問出是誰主使,怎麼樣進來,又和何人勾結!”魏越深眉緊鎖,鐵青的面令左右無不噤若寒顫,看了半響,才吐出了命令,聲音不大,卻字字殺意浸骨。?
“臣遵旨!”?
一個時辰後,有供詞送到了魏越面前。?
“好賊子!”看着供詞上的內容,魏越臉『色』鐵青。?
根據供詞,這些刺客,並非完全是原本內監的人手,還有一批大燕世家參與,而這些世家,早在不久前,舉家撤離了吳越,這時連株連的機會也沒有。?
更讓人心驚的是,就算幾次清洗,太監裡的內應還層出不窮,魏越想到這裡,猛的一陣暈眩,撲在了桌子上。?
“皇上!”頓時左右的人都大驚,連忙扶上,喊着御醫,弄了好一會,魏越才醒了過來。?
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魏越喚來了親兵首領,直接令着:“殺,把宮內太監,無論先後,全殺了,一個不留!”?
“皇上,皇上,我們不是原本宮裡的人!”如狼似虎的親兵拖下太監,就有太監哭喊着。?
魏越聽而不聞,讓呼喚遠去。?
這種情況,讓他終於下了決心,把宮內七千太監,全部殺死,換上新人。?
當然,在吳地加大力度,進行搜索排查。?
次日後,街道上軍隊一隊接着一隊,本來就氣氛緊張的金陵城,這時候,越發的讓人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