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仲天一行離這邊越來越近,許嘉彤聽周圍的聲音變得差不多了,微微一笑。
“各位,今日家妹回門,我們許家自是要好好招待這一對兒佳兒佳婦的。若是各位願意和我一起恭喜他們,一會兒的喜錢自然會更爲豐厚。”許嘉彤往那邊飛快地看了一下,笑着大聲道,“看,他們來了,還不恭喜他們。”
周圍的人一聽喜錢會更爲豐厚,一下子就炸了鍋,爭先恐後地朝着這一行人拱手作揖道“恭喜”,氣氛一下子熱絡起來。
那幾個故意挑事兒的慌了,他們試圖再攛掇着人們亂起來,可是人們一旦熱絡起來,又看着這喜氣洋洋的一行人,又哪裡又能輕易被他們挑唆了?
馬上的楊仲天也似乎被熱鬧的人羣感染,神色平穩了許多,嘴角的笑依然有些僵,可人們也並未覺得有異,畢竟一路過來,一直笑着,什麼人都有可能笑累了。
許嘉彤鬆了口氣,一行人一過去,她立刻到了楊家安插在人羣中的一個暗哨身邊,她推了那人一把,冷笑了一下。
“這位小哥,今日我準備不周,喜錢沒有帶足,咱們兩家府上結了親,你們總不會不肯幫襯我吧?”許嘉彤壓低聲音道。
那人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去不遠處的另一人那兒耳語了幾句,拿了銀票過來交給了她。
那人道:“多謝四姑娘,怎好再讓您破費,這是一千兩銀票,請笑納。”
“有心了,我一定辦得體體面面。”許嘉彤看着那人走了,又對停下來,慢慢看向她的人們道,“各位,請到定安侯府的西側門去,自有管事兒的招待大家。”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衆人一聽定安侯府,立刻跟着認路的人去了。許嘉彤跟在他們,也很快回去了,這幾日曹氏身邊也有了自己的人,許嘉彤直接把銀票給了他們去兌換,吩咐他們到西角門派給那些人。
不過她也留了個心,怕一會兒又有要大宗用銀錢的地方,留了二百兩銀票,以備不時之需。
當許嘉彤在曹氏身邊站定時,楊仲天和許嘉晴進了門,先按禮儀尊卑向先向曹氏行禮,之後是許孝祖夫婦,再之後才拜見了許孝賢和鄭氏。
這日林氏得出,幾日未見,倒是比之前看起來氣色好了許多,也年輕了許多。她看着曹氏一臉的恭順,看着許嘉彤則是一臉地慈愛,陰狠的心思埋藏在了心底裡,面上半點不露。
許嘉彤看向林氏時,有那麼一剎那的愣神,也許在她回定安侯府之前,還沒有亂了方寸的林氏就該是這樣子的。
這種感覺讓許嘉彤一下子警覺起來,林氏突然恢復如常,一定是她對之前混亂失衡的局面有了把握,一定是有了新的佈置。
許嘉彤心裡迅速地盤算着,對林氏,她很不放心,她要攻克的不止是眼前林氏可能的謀算,還有將來,有將來無數次這樣的佈置,也自然應該有層出不窮的應對方法。
要讓林氏夠不成威脅,就要斷其羽翼,而林氏的所謂羽翼就是林家。不是說要將林家連根拔起,而是至少讓林家不再幫助林氏,讓她失去助力。
楊仲天又漸漸不耐煩起來,離開許孝賢身前時道:“這定安侯府不過爾爾,哪裡有我們楊府氣派。你快些,趕緊的回去。”
禮還還沒行文,就說起這樣的話來,這話豈是一般人能說出來的?尤其還是頭一回上岳丈家的門,他身後的許嘉晴面色一變,看了許孝賢一眼。
“父親,仲天他在這兒有些不適應,還是太生了,不如父親帶着他好好轉轉?”許嘉晴笑道,有些不懷好意。
回門的時候,岳父陪頭一回上門的女婿在府裡四處轉轉,本是應當的。尤其許孝賢並不是很相信楊仲天有狂症的說辭,他一直認爲這種說法是許嘉晴不想嫁到楊家去,而編出來的謊言。
許孝賢自以爲受了擡舉,昂了下頭道:“夫君,一會兒你隨我走走,讓她們母女說說體己話。”
許嘉晴之前被許嘉彤面授機宜了好一通,還找了郎中解說狂症的症狀和特點,又有貞順夫人所賜的侍女服侍,這些天相處下來,還沒有吃過虧,反倒是慢慢摸索出一些駕馭楊仲天的門道。
而許孝賢卻是當真的什麼也不懂,這時候自然是往刀口上撞,果然他正滿心滿口地答應的時候,楊仲天的神情不對了。
楊仲天往旁邊讓了一步,嫌棄地看了許孝賢一眼,說話很不好聽:“這裡沒什麼好轉的,你這個糟老頭子也不禁打,不知道能捱上我幾個拳頭。”
衆人皆愣了一下,唯有許嘉晴笑了笑道:“夫君,他挨不了您的拳頭,您若是不信,就儘管試試好了。”
“你這個不孝女。”許孝賢被女兒的變化激得怒了起來,也不管不顧起來,當場發作。
回答他的是楊仲天的拳頭,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楊仲天的拳頭就那樣招呼到許孝祖的鼻子上,就那麼一下子,鮮血流了他滿面。
“果真不禁打。”楊仲天不屑地冷笑,看許孝賢的樣子,還不如看他手底下一個專門挨他打的小廝。
他這一打,這院子裡頓時鴉雀無聲,許孝祖先回過神來,輕咳了兩聲,瞪了張管家一眼:“還不帶三老爺下去敷藥。”
許孝賢哪裡想到楊仲天說打就打,此時被打蒙了,倒也還知道後怕,連忙哼哼着主動被張管家扶了下去。
鄭氏看着許嘉晴,眼中全是震驚:“嘉晴,你怎麼能眼看着他這樣對你父親?”
“夫君生性耿直,本來就是如此,難道母親不知道麼?”許嘉晴反問。
“快一點,別磨蹭,我回去還要練功。”楊仲天煩躁地催促着,目光不定,四處看着,看起來像是又要找什麼人出氣了纔好。
許嘉彤道:“三嬸孃,要不你陪二孃說話去吧,讓嘉晴帶妹夫轉轉。二孃,一會兒該擺飯了吧?”
“都備好了,一會兒到正廳用飯,嘉彤,你和五丫頭一起陪着他轉轉吧。”林氏不軟不硬地把話拋了過來。
“恭敬不如從命。”許嘉彤笑笑,快速地向曹氏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