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傷人,可是既然已經有人不想讓她再在這世上出現,她就必須出手。
不爭,並非懦弱,從前她對林氏他們還是太好了,只會避其鋒芒,如今該是她反戈一擊的時候了。
“戴爺拿住了誰?”許嘉彤想要知道他的底牌。
趙元慎倒是不避諱:“一個是你常說起的,定安侯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丫鬟,也是左右手,蘭英。另一個……那個僕婦趙氏並沒有死。”
“蘭英和趙媽?”許嘉彤大驚。
蘭英竟然被拿住了,還有趙媽居然還活着,她之前聽碧水說了一些,以爲趙媽已經葬身火海了。
“趙氏沒死,也差不多了,現如今,你問她什麼她都肯說。”趙元慎看了看身後,很是隨意地問道,“那個蘭英,還是不肯說麼?”
“那丫頭的嘴太嚴,也不知道被許了什麼好處。”趙棋允道。
“暗的不行,就來明的,把她送到衙門裡去,該怎麼說,你看着辦。”趙元慎吩咐道。
趙棋允一下子來了興致,已不年輕的眼睛裡現出興奮的光彩:“小人這就去辦,不過主子,您還得找個人出頭纔是,您總不能到衙門裡作證吧?”
“你找個合適的人去便可,豆大點兒事兒,戴家的家主怎需露面?”趙元慎看向許嘉彤,卻發現她放佛陷入了沉思,“在想什麼?”
“我在想如何一箭雙鵰。”許嘉彤沉吟着,這件事到底還是有些爲難的,“若是因爲這件事,讓我鋒芒太露,頭一個支持我二孃的就是我的父親。也許這件事我贏了,可是以後遇到的阻力卻只會更大。我在想,想一個可以以退爲進,以柔克剛的法子。”
“鋒芒畢露又如何?他能拿你怎麼樣?”趙元慎語氣狂妄,眼裡卻並非如此,他要看看許嘉彤究竟要如何的應對。
“都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是若是有不損的法子,爲何一定要硬碰硬,非要折損了什麼來顯示自己的英雄氣概?我若是逞了英雄,不僅侯府裡的人對我有了戒心,外面的人又何嘗不是?他們慣會了面善手狠,明明做着殺人越貨的事兒,卻讓別人把他們當作活菩薩,我爲何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們敗在自己的手段之下,卻只能乾着急,豈不更加痛快?”許嘉彤目光狡黠,心裡有了主意。
她每每使壞的時候,總是露出純真而又狡黠的笑,在那一刻,彷彿整個人都明亮起來。
趙元慎見慣了吃人不吐骨頭,每每使起陰謀詭計來面上半點不露的人,遇上她這樣一個,倒覺得新鮮好玩兒。
要是擱在別人身上,他會覺得此人淺薄,竟外露於此。可是許嘉彤卻不同,他竟然覺得這樣甚好。
雖然他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他,不要對許嘉彤關注太多,可在這個時候這樣的聲音卻總是宛如被一陣大風颳走,不知道刮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要護着她,讓她永遠可以這樣,這是他欠她的麼?若是沒有那段註定的恩怨,他也會這麼做的。
“你倒不怕在我面前露了心機,我難道不是外人麼?”趙元慎不知不覺中語氣裡竟有了一絲期待。
許嘉彤搖搖頭,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着他,說每一個字都很認真:“戴爺您的手段太高了,我這點兒小心思在您的面前那都是小菜一碟兒。我不說,您也會知道。若是您覺得我刻意隱瞞,反而不妙,倒不如我先不打自招了。”
“你覺得我這個人很壞?”趙元慎像是在故意挑刺兒。
“這我可不敢說,可是一定不簡單。”許嘉彤含糊地說,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算了,許多人在你心裡都不簡單。”趙元慎壓制着心裡的活兒,轉身向他的坐騎走去。
“一個人是好是壞,我沒有權力去評價。可是對我好,對我的親人好的,就很好。”看着他走開,許嘉彤終於忍不住解釋道。
“上車,路上想想你的大計,先去錦繡山莊,等你琢磨定了,再行事不遲。”趙元慎沒有轉身看她,卻是笑了一下,看在趙棋允眼裡尤爲懼怕。
許嘉彤主僕三人上了馬車,集思廣益地說着該如何整治那些要害死她們的人,沒有理會馬車外面的動靜。
馬車外面,趙棋允趕着馬,看向一旁騎在馬上的趙棋允,看了好一會兒,表情越來越怪異。
“想說什麼?”趙元慎橫了他一眼,知道他沒好話。
“主子,您方纔爲什麼那麼介意四姑娘的命書,小人看着挺好的,您是覺着不夠顯貴?”趙棋允這樣字像只笑着的花臉貓。
“我的命格顯貴,她若是與我一起,不該是這個樣子。”趙元慎似是而非地說道。
“啊?”趙棋允一細想,明白過來。
他家主子至少是個王爺,日後顯貴更是不可限量,他身邊的夫人,又怎會尋常。
趙棋允下意識地驚了一下,不會吧,許嘉彤即便不除,也是圈在一個地方富貴終老,難不成他主子認真了?
這是要變天了麼?這也變得太快了,趙棋允真想折回覺孝寺也求一支籤,這也太邪乎了。
“亂想什麼?一切都按原定的進行,只是那樣太委屈她了,不能把欠她的還上,也該給她另一番天地。”趙元慎看着遠處,那裡開闊無物,視線可以觸到很遠的地方。
“主子您也不用總是心懷愧疚,她那個樣子,又是女兒身,都還上又能怎樣。說不準老主子想派個用場,把她嫁個又聾又瞎的傢伙。再或是嫁到哪個顯族裡去,回頭那一家坐不住了,嘎嘣就反了,弄個丈夫兒子被砍頭,自己被折騰到道觀裡清修等着再嫁一次。她如今這樣,已是不錯了,您能做的都做了……”趙棋允喋喋不休地道。
“誰說我心懷愧疚了?”趙元慎掀脣一笑,一鞭子抽到馬上,跑了出去。
“您這是去哪兒?”趙棋允大聲喊着,無奈他趕着馬車,怎麼都追不上去。
這一路行上了官道,趙棋允不敢有絲毫懈怠,只是這情景到底比往日要肆意許多,他不由得唱了幾句家鄉呃小曲兒。
有一輛馬車從他們身邊駛過,趙棋允沒有留意,順着岔路就去了錦繡山莊。
那馬車裡的人招來外面隨行的護衛,問了一句:“本王好像眼花了,剛纔那個趕車的,怎麼看着像盛王府的趙棋允?”
“小人沒有留意,王爺這麼說,聲音是有些像。”那護衛道。
“去,給本王查清楚,說不定能摸到他在宮外的營生。那馬車裡的人,也給本王查清楚了。”趙元項聲音很低,可自有一股狠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