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蘭知道自己說走嘴了,忙道:“奴婢皮糙肉厚的,有傷也無礙的,您別總擔心奴婢呀,奴婢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您面前了嗎?奴婢再服侍王妃五十年都沒有問題……”
冬蘭雖然想楚狸回來自己的日子會好過的,她也希望楚狸能在王府中說得算,當然也希望她幫自己出這口惡氣,但她剛回來,而且還這樣的身子,她怎麼能讓她爲自己的事情擔心,若當真找斐凝得吵起來,她的身體吃不消動了胎氣,到時候,自己可怎麼辦是好?
“她一直在欺負你,我怎麼可能這樣放過她?”楚狸立着眉毛道,“快給我看看你哪裡有傷?”
冬蘭搖搖頭,笑了笑:“無礙的,您想吃點什麼,奴婢給您……”
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因爲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離開這個院子。
楚狸看到冬蘭這個樣子就知道她在瞞着自己,那傷肯定很重,她一下子轉到冬蘭伸手,摸向她的後背,結果冬蘭叫了一聲,撕扯間冬蘭本就破爛的衣服被楚狸給扯了下來,楚狸看到了冬蘭傷痕累累的後背,那有結痂的也有新的疤瘌……
“是斐凝香,對不對?”楚狸氣憤地問道。
“沒事了……”冬蘭將衣服掩好,“您回來了,一切都沒事了。”
“是,既然我回來了, 我就不能這樣看着。”楚狸一拍旁邊的木柱,房頂上漱漱地掉下灰塵來……
楚狸扯着冬蘭往外就走:“走,跟我去找她算帳!”
那外面小心翼翼又害怕萬分偷聽的人,見到楚狸出來,都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該上前打招呼,還是該躲開,楚狸哪有功夫理她們,只扯着冬蘭,那大肚子一點也沒有影響她的靈活。
冬蘭嘴裡道:“王妃,您纔剛回來,這件事情稍後再說,您的身體纔是要緊的……”
“不行,我這脾氣,這件事情可是過不了夜的。”楚狸氣哼哼地道。
“王妃呀,您瞧現在王府裡的氣氛,多好呀……”冬蘭出了洗衣房,發現大家過節一樣,掛紅綢掛彩燈,還有丫環家丁來回地手裡捧着好吃的,顯然在準備豐富的晚宴。
楚狸聽她這樣一說,倒停下了腳步,她說的也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自己不學君子,就等十天半月又能怎麼樣,現在大家都很開心,自己這樣一鬧,倒給炎夜陵添煩了,也顯得自己太過小人,剛一回來就開始報仇,也給歡歡喜喜準備的丫環家丁們潑了一盆冷水……
楚狸的腳步慢了下來。
冬蘭知道她聽進去自己的話了,不禁笑着弄着頭髮:“王妃,您幾個月未見,不知還記不記得府裡的人呢?”“原來認得的,都記得。”楚狸一笑道,她突然想起芯蓮,自己當初能逃出府去,也多虧了她和冬蘭的幫忙,自己纔會有以後的這番奇遇,得到老公,又弄了個公主來噹噹,最主要的是收了
那麼多的嫁妝,一想起這個來,楚狸就有些着急,也不知道後面的部隊什麼時候能趕回來,自己一定要好好賞賞對自己有恩的人。
主僕兩個換了條路,走到花園裡,楚狸有些喘,她坐了下來,手撫着後腰年倖存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很遺憾,瞧了半天也沒瞧出來,同她走的時候有什麼區別。
“對了,芯蓮呢?”楚狸問冬蘭。
“她一定在後院忙收蠶,她還不知道您活着。我們不如去嚇嚇她。”冬蘭眼裡現了調皮。
楚狸也歇得夠本了,一聽冬蘭這樣說,她也起了促狹心。
兩個人來到了後院的蠶場,一路上見到不少丫環家丁,看見楚狸都是一個表情,如同見了鬼,不是一動不動的,就是比兔子跑得還快。
冬蘭得意洋洋地走到楚狸身後,她十分滿意這些人的表情,她們當然不會想到王妃還會重生,所以認定她是鬼了,只有自己深信王妃是仙子,能活過來是早晚的事情,果真如願了,原來老天是長眼睛的,也是長耳朵的,自己日夜的祈禱他都聽到了,所以又把王妃給還了回來,也算是她冬蘭有福,有生之年還能見到王妃,她心裡真是……說實話,到現在她還有些不敢相信,以爲是個夢一樣,但即使是夢,她也認了,並期望這夢不要過早的醒來纔好,最好一輩子不要醒……
冬蘭走路的姿勢都同以往不一樣了,她擡頭挺胸的,雖然屁股因爲陳舊傷還有些僵硬,但她走得仍是很輕快,彷彿一個小姑娘,一個春天裡放風箏的小姑娘……
楚狸也對他們的表情很滿意,雖然比看到斐凝香的時候要差一些,那會自己在車裡的時候,就想看看斐侍妾看到自己會是什麼表情,結果一點也沒讓她意外,楚狸一想起來就禁不住地笑了……
她覺得自己很有促狹心,不過現在是大白天,她怎麼就沒有想到要炎夜陵黑天的時候再進府呢?那樣,效果豈不更好?
楚狸笑得很邪惡。
這羣丫環家丁能躲就躲開了,也沒有人敢上前拜見,楚狸根本不介意,後院是王府的自留地,不大,同皇宮裡的地一樣,只是象徵性地中了一些莊稼,菜,還有幾棵桑樹,好像是先帝讓自己的子子孫孫記住,稼穡爲國之本……
平時楚狸也來過幾次,覺得地太少沒有什麼意思,這回楚狸一進後院,就遠遠的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淡綠的衣裙,苗條的背影,正在指揮着丫頭們採桑葉,楚狸和冬蘭放輕腳步,走到近前,她們仍沒有發現,楚狸裝模作樣地哼了一聲道:“你們在做什麼?”
這一聲之後,就聽到一陣地尖叫,面對她的小丫環們都叫着躲到一處,芯蓮也回過身來,看見了楚狸,一笑微微一拜:“奴婢見過王妃,王妃真是神采依舊。”
冬蘭有些驚訝,這個傢伙果真見多識廣,也夠聰明,一下子就想到了王妃
復活了?竟然一點不驚訝。她們來是爲了嚇她,這樣倒有點無趣了。
楚狸看着芯蓮,她同以往一樣的端莊大方,臉色紅潤,顯然她比冬蘭過得好,看着她的好模樣和鎮定的氣質,她知道這個大丫環做丫環真是委屈她了,若在普通人家,也是女主子的材料。而且能很好持家,治理有方什麼的。
“王妃,剛回府吧?怎麼地沒有休息,您的身體要緊,好好養胎纔是。”芯蓮笑盈盈地道,她只一眼,便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不是想你了嗎?所以冬蘭扯着我來看你。”楚狸笑着道。
“奴婢謝謝王妃惦記着,奴婢也想王妃,沒想到還能見到你,您也是一路辛苦,在外面比不得在府內,人都家‘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呢,尤其您這樣的身子骨,怎麼還來見奴婢,奴婢如知道王妃回府,定會去瞧您的不是?難道王妃不知道奴婢也想您嗎?”芯蓮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笑着道。
“我知道了,就知道你對我好。瞧瞧這一臉的汗,這樣的事情怎麼還得你親自做呢?”楚狸問道。
“斐……斐主子這一段日子聽誰說家夫人穿自己繅絲而成的衣服,她也想,就讓我們養蠶……”芯蓮語氣裡帶着無奈。
“你這段日子過得怎麼樣?”楚狸心裡想知道斐凝香是怎麼欺負她的,就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
本還臉上掛着笑意的芯蓮聞言嘆了口氣,垂下頭去,手扯着裙帶,用力絞着,沒有說話。
那低垂的嘴角,慢斂的眉頭,讓楚狸知道,這欲語還休裡面帶着多少的無奈。
冬蘭在旁邊開口道:“王妃,芯蓮和我在您沒後,受了那斐主子很多的氣,您不知道,在您的靈堂之上,斐主子就尋了個由頭把我給打了個半死,結果後來王爺回來調查您的情況,我都是暈迷的,什麼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肯定會將偷聽到斐主子找殺手的事情說出去,那她就沒好日子過了,誰料到,她先下手了,說起來,若不是芯蓮替我求情,怕是她會直接亂棒把我打死呢……”
芯蓮聽冬蘭這麼一說,嘆了一口氣,仍是什麼都沒有說。
楚狸很想知道她走後,她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她很認真地聽冬蘭說。
冬蘭見楚狸有興趣,立刻開口又道:“那斐主子把我打了個半死,然後沒等我傷好,就讓我做最苦最累的活,那時候我做一天活計,屁股上的傷口都在流血,好在芯蓮偷偷地弄來藥給我抹上,否則,我現在怕是廢了,我最佩服芯蓮,她不知道怎麼做到的,那麼會爲人處世,她還跟我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可是我雖然懂這個道理,只是一見那斐主子,我的臉色就好不起來,這也是怪我,芯蓮就能做得很好,不知道怎麼的哄得那個斐侍妾相信了她,所以,她才暗地裡能幫到我,否則……王妃,您就再也見不到奴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