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沉吟了一番還是說出來了:“你爹他現下在囹圄島上。”
長憶揚眉:“囹圄島在哪?”
雲水手指朝上指:“便在大言山洞府最上面,但是你是看不到的!”
長憶“咚”一下便跪在地上:“求師父帶我去見見爹。”
她從出生便從未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小時候同踏雪打架,若是娘找過去說幾句,踏雪的爹總是護着踏雪,長憶當時雖然表現出一副不屑的模樣,但那都是做給踏雪看的。
其實她心裡對父親很是嚮往,小小的她總是想,若是她也有父親便好了,父親便能護着她再也不讓別人欺負她了。
此刻她陡然聽雲水說起自己的父親,且說起她父親與她在同一處,便在這大言山洞府,哪有不激動的道理?
雲水伸手扶她口中道:“你先起來。”
長憶聰慧,見雲水沒有直接答應她,而是讓她先起來,這其中定有隱情,可是不管怎樣她還是很想先見父親一面。
長憶執意跪着不起,口中又說了一遍:“求師父帶我去見見我爹!”
雲水又拉她:“你起來聽師父說。”
九念在一側也伸手扶她:“師父自有師父的道理。”
長憶被他二人扶着站起身來。
雲水嘆了口氣道:“不是師父不帶你去見你爹,只是你現在只是真君,我護不你不住,那囹圄島日夜都有長老當值,用神識監視島上的一切,就連我去一趟都要小心翼翼。若是叫仙界之人知曉你的存在,那你父親這些年的心血就白費了,你母親的忍辱負重將你養大還有何用?”
長憶不傻,這其中的道理她自然懂,只是知曉了自己的爹便同自己在一處,缺不能相見,這種滋味不好受。
長憶眼眶溼了:“師父,那我要修煉到什麼境界才能去見我爹?”
雲水擡頭思忖了一番道:“最少要到金君進境。”
金君!
長憶現下不過是個真君,還要修煉過地君、玄君兩個境界,才能修煉到金君。
修煉越往後進境便越慢。
那自己豈不是還要上百年才能見到父親?
長憶頓時偃旗息鼓,黯然神傷,蔫蔫的道:“師父,可有什麼法子能快速提升修爲?”
雲水道:“修煉一途本就是時間的累計與沉澱,你必須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出來才行,切勿因此事心浮氣躁,成了魔障。”
長憶點點頭,心中卻有些焦躁。
雲水看了看九念一直面朝長憶,一副守護的姿態,又繼續道:“除了安心修煉提升境界,你還需提升戰鬥經驗,最好是要獨自出去外邊修煉,再尋些妖獸妖王的一路斬殺,提升戰鬥經驗與靈敏度,以前你師兄修煉之時就是這麼過來的。”
九念一向沉着冷靜的眼中第一次有了一絲不安,師父難道是想讓長憶一個人出去修煉?
長憶眼中有些發亮:“去哪裡能尋到妖獸妖王?”
雲水看着九念道:“這些以後便讓你師兄慢慢告知你。你現下便要準備起來,再過一年多大言山洞府便要招收新人了,到時候在收徒大會之前,會有一個上一屆新人入門五十年的比試,比試大會的第一名今年的獎品是神行珠,對飛行累的法寶都有加速的功能。若是加上你身上戴的雪羽,你出去修煉才能安全許多。這樣準備個一年左右,你拿到神行珠便獨自出發。”
雲水見長憶若有所思,又問道:“那比試大會,你可有把握奪魁?”
長憶淡淡的點點頭,目光卻無比堅定:“放心吧師父!”
比試大會嗎?她一定會奪魁的。
雲水突然失笑道:“你這神色,說話的口氣,倒與你師兄越來越像了。”
九念還是沒忍住道:“師父,你真打算讓長憶……一個人出去?”
雲水看着九唸的眼光意味深長:“玉不琢不成器,你們以後要走的路還很長,如果她不快速成長起來,如何面對以後的狂風暴雨?”
話音剛落雲水便側耳傾聽,九念皺眉也似有所感應,兩人相視點點頭。
雲水伸手撤了結界口中道:“是疊羽。”
九念出聲道:“進來!”
疊羽推門進來見了雲水忙跪下磕頭道:“見過師祖!”
這師祖總是神出鬼沒的,他毫無心理準備,是真嚇了一跳。
雲水很是隨和,隨手一揮道:“起來吧!”
疊羽起來又拱手對九念長憶行了禮,喚了一聲:“師父,師叔!”
這才乖乖站在原地。
長憶最喜歡疊羽這一點,疊羽不管何時見了他都會喚她一聲師叔,不會像洛玄那樣沒大沒小的,這讓長憶很是受用,每次見到疊羽都覺得自己是過了一把做長輩的癮。
很想走過去在疊羽頭上拍一拍,說一聲“乖”!
九念出聲問道:“何事?”
疊羽伸手掏出兩個玉牌道:“天宮那邊來了兩張玉帖子。”
九念伸手接過,靈氣探入,對雲水道:“師父,天君前陣子得了個曾孫子,三日後要辦百月宴。”
長憶的眼睛忽然亮了亮。
……
三日之後,長憶天未亮便醒了,今日可是去天宮的日子。
雖說暫時不能見父親讓她壓抑了一會,但她天性便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一會之後便又將這件事壓在了心底。
她起牀了便鬧得九念不得安生。
纏着九念起來替她綰了發,便要九念去將衣裳取回來。
因着之前答應過要帶長憶去天宮裡玩玩,一接到天君那帖子長憶理所當然的要跟着去。
那日一回到西苑便纏着九念要做新衣裳。
九念去找大言山洞府司織的弟子時,在路上突發奇想,畫了張圖紙給司織弟子,畫上是兩套衣裳除了男女款式不同,其餘幾乎幾乎一模一樣。
司織的一衆弟子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纔將這兩套衣裳趕了出來。
九念去取衣裳之時,那司織的頭領弟子問九念能不能穿給他們看看,如此新穎漂亮的衣裳他們也是第一次見。
九念冷着臉道:“以後你們自會看到。”
長憶還沒看呢!你們看什麼看!
回了上清殿,二人各自回房換衣裳。
就聽雲水在西苑桃樹下喊:“長憶!九念!出來了,你們在裡面磨蹭什麼呢!”
兩人一前一後開門走了出去,長憶見了九唸的衣裳先是一愣,她沒想到九念會這般張揚,去天宮中與她穿一對衣裳,那不是向世人宣告……
她擡眼九念看着她目光溫柔如水,二人站在廊下相視一笑。
這回連雲水都愣住了,忍不住感嘆這真真是如同一對絕妙的畫中仙。
二人均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裳,這布料雲水認得,是仙界少有的丹霞繡錦,襯的二人眉目如畫,氣勢不凡。
長憶與九唸的美貌雲水其實是司空見慣了的。
只是今日他二人穿着這一身衣裳卻又是別樣風情。
長憶的裙裝衣決飄飄輕若雲之蔽月,動若流風迴雪。纖細的腰身寬闊的袖子,外罩着一層薄薄的白紗,輕盈妙曼無與倫比。胸口刺繡是紅色的牡丹嬌豔欲滴又不失矜持典雅,走動起來如風吹薄霧輕蕩空靈。
九念這身淡紫對襟窄繡長衫,雪白立領襯的他俊臉英氣勃發,長袍迎風抖落一身瀟灑自若,紫色鏤空牡丹雕花鑲嵌於衣角,隨風擺動清俊絕俗。
雲水拍拍手道:“好,好一對璧人,真是勝過萬千星華。”
長憶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去,九念也忍不住露出些笑來。
雲水見狀不忍打擊他們,但又不得不說:“不過,你們可知你們今日要去的是何地?”
九念一聽雲水的話,面色慢慢沉靜下來,眼中又恢復了原本的黝黑深邃。
長憶不明就裡道:“不是說去天宮,天君的曾孫子今日做百月嗎?”
雲水道:“是啊!你可知都有何人?”
長憶老實的道:“不知!”
雲水摸摸下巴上不存在的鬍子道:“別的我就不說了,但妖界聖君和聖子肯定是會去的,你可是與那聖子有婚約的,你們穿成這樣去天宮……”
長憶聞言便嘟起了嘴,卻也明白雲水說的有道理。
九念道:“去換了吧,這衣裳我們留着在上清殿穿也挺好的。”
雲水暗自好笑,九念這些年真是進步不小,都知道出言安慰別人了,以前他可從不管別人怎麼想,大言山洞府女弟子同他說話他都是理也不理的。
在這方面九念可說是無師自通啊!
長憶悶悶不樂道:“換什麼?”
方纔還正開心九念與她穿一對的衣裳呢,轉眼便被告知不能穿了,她自然高興不起來。
九念道:“穿洞府發的衣裳吧,那個也是一樣的。”
反正以前他出去也不挑衣裳的,好像也穿着洞府的衣裳去過幾次。
長憶眼睛一亮道:“好,就穿洞府衣裳。”
她走到桃樹下揪着雲水的衣袖撒嬌:“師父,你去將這身衣裳換了!”
雲水身上正是穿的大言山洞府的白色衣裳。
雲水颳了刮她的鼻子道:“九念都沒來叫我換,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
長憶叫他一說頓時想起來自己在幹什麼,方纔光想着與九念穿一般的衣裳了,卻忘了這是要與九念做一對的意思。
她甩了雲水的衣裳口中輕嗔:“師父!”
捂着通紅的小臉飛快的跑回自己房中了。
聽到九念在屋外一板一眼的道:“請師父回東苑換衣裳。”
長憶捂着臉又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