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尉遲敬德護送着張煥離去,李維被落了面子惱怒不已,喝令衙役們將人羣驅散,又將一羣衙役罵了個狗血噴頭。靜下心來後,又感到有些奇怪。剛纔那少年一身普通打扮,絕不像是富貴人家子弟,尉遲敬德卻對他很是照顧,難不成那少年也有來頭不成?想到這裡李維眉頭一皺,將一個心腹衙役叫來,低聲吩咐了幾句。
尉遲敬德雖然看上去是個粗豪漢子,其實心思很是細膩。送張煥回去的途中,就吩咐人去找了跌打大夫。因此剛回到家,那大夫就來了。家中只有張焰在讀書,見到他這般摸樣嚇了一跳,趕緊出了門去淘寶稟告妙玉。
大夫解開張煥的衣襟一看,身上青紫之處甚多,好在頭臉上並未受傷。張煥起先不覺得疼痛,這時被大夫一動,只覺得疼痛異常,忍不住就呲牙咧嘴起來。
尉遲敬德見了,趕緊問道:“傷勢如何?”
那大夫躬身道:“回將軍,這位公子只是些表面瘀傷,不是太嚴重。”
尉遲敬德接着道:“多久能治好?”
大夫道:“最多六七日就可恢復。”
張煥聽了放下心來,對尉遲敬德笑道:“多謝將軍援手,在下感激不盡。”
尉遲敬德咧嘴一笑:“客氣!你放心,本將軍一定將那些人嚴加審問,查出幕後主使。”張煥再次道了謝,尉遲敬德又道:“本將事情多,就先走了,你好好養傷,得空我再來看望你。”
張煥勉強抱拳道:“將軍慢走,有傷在身就不送了。”
尉遲敬德走到門口回頭笑道:“還沒請教公子高姓大名?”
張煥一拍額頭道:“是我疏忽了!在下張煥張叔珩。”
尉遲敬德點點頭笑着離開,心裡卻覺得張煥這個名字似乎很是熟悉。
因家中並沒有丫鬟,那大夫自己動手打來了水,替張煥清洗了一番,接着就開始塗跌打藥酒。還沒處理完傷勢,妙玉和杜枝娘就趕了回來。妙玉見他一身傷勢,頓時就哭了出來。
張煥微笑道:“沒事的,大夫說了過幾天就好了。”
杜枝娘詢問大夫,知道確實沒事才放下心來。那大夫又開了方子,收了診金離去。杜枝娘想要找人去抓藥,竟然無人可使,只好拜託張焰去藥店跑一趟。
張煥吃了藥之後,感覺疼痛減輕了不少,和妙玉簡單說了下事情經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醒來時天色已暗,聽到妙玉在和一個人低聲說話,聽了幾句才知道是高陽來了。
原來見天黑了妙玉還沒有回宮,兕子就去找了高陽,讓她找人問問怎麼回事。高陽就帶了小癡過來,找到妙玉得知事情始末之後,就讓小癡去拜見下尉遲敬德,詢問下審問的情況。
張煥口乾舌燥,低聲道:“玉兒,給我杯水。”
妙玉見他醒了,趕緊過來扶起他,取了牀褥子墊在他背後。正準備去倒水,高陽已經將杯子遞了過來。妙玉看了她一眼接過杯子,張煥就着她手中緩緩喝完了水。
張煥喝完水,笑着對高陽道:“多謝你來看望我,我沒什麼大礙,休息幾天就好了。”
高陽柔聲道:“沒事就好,都怪我沒讓小癡跟着你。”
張煥搖頭道:“這怎麼能怪你,是我不小心罷了。”
妙玉道:“這件事明顯是有人陷害!只是你剛來長安,是誰會對你下黑手呢?”
張煥也是茫然不解,剛來長安幾天,並未得罪什麼人。正在猜測時,小癡回來了。
高陽詢問審訊結果,小癡說道:“尉遲將軍似乎不想說出結果,只說會給張公子一個公道。”
高陽皺皺眉,情知這件事恐怕大有內情,因此尉遲敬德才告訴原委。高陽想了想,決定先等尉遲敬德的處理結果出來再說。說了會兒話,妙玉出去將藥熱了一下,進來讓張煥服下。
高陽微微皺眉道:“怎麼不找幾個丫頭?”
妙玉道:“他不讓找,說是不習慣讓外人服侍。”
高陽道:“不要人服侍怎麼行!你還要經常陪伴兕子,這樣吧,先讓媚娘過來服侍一陣子,過陣子有合適的丫鬟再說。”
妙玉點頭道:“這樣也好,媚娘做事細心,有她在我就放心了。”
倆人三言兩語,就將媚娘放在了張煥身邊。媚娘成了自己的侍女,張煥不禁有些傻眼。張煥雖然不是色迷心竅之人,不過媚娘畢竟與衆不同,潛意識裡卻是多了一些期待。
高陽接着道:“小癡,這陣子你就留在這裡吧,要是有事我再派人找你。”
小癡點點頭,忽然喝道:“什麼人!”喝聲中手中寒光一閃,射向房樑上面。
這道寒光去速極快,瞬間將一塊屋瓦擊的粉碎,穿過屋頂而出。小癡見出手未中,趕緊抽出腰間寶劍,一臉警惕的注視着屋頂。
屋頂上卻沒有半點聲響,門外忽然一聲輕笑,一個紅衣女子推開門走了進來,原來是紅拂。小癡突然出手時,張煥三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到紅拂現身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紅拂先對小癡道:“不錯,竟然能發現我。”
小癡聽她誇獎似乎很開心,恭敬的行了個禮。
張煥笑道:“嫂嫂武藝真高,我絲毫不知道你在房頂上。”
妙玉已經知道他和李靖的關係,聽他如此稱呼馬上就知道是誰,趕緊笑着起身相迎。高陽並未擺公主架子,也微微行了一禮。
紅拂對高陽笑了笑算是還禮,接着扶起妙玉端詳了一會,點了點頭道:“很不錯的女孩兒。叔珩,受了傷也不告訴我和你二哥,還是尉遲將軍派人通報我們才知道。”
張煥笑道:“些須小傷,不想讓二哥和你擔心。”
紅拂道:“讓我看看。”走上前來也不避諱,掀起張煥的衣襟查看。高陽趕緊背過臉去,小癡微微一愣也轉過頭去。
紅拂看完後道:“都是些皮外傷,我留些藥給你,三天就好了。”說完取出一個小布袋給了張煥。張煥道了謝,將布袋交給妙語。
紅拂看了看張煥道:“聽說是幾個街頭青皮將你打傷的,若是大哥知道這種事,只怕會被你氣死!”見張煥有些沮喪,接着滿臉嘲諷道:“大哥何等的英雄蓋世,沒想到他的弟弟竟然淪落到需要女子保護的地步!”紅拂顯然聽見了高陽讓小癡留下的話,這句話說的是毫不留情面。
張煥面色尷尬,高陽道:“是我要小癡留下的。”
紅拂冷哼一聲:“身爲堂堂男子漢,卻手無縛雞之力,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張煥嚅嚅道:“我身體一直不好,也沒什麼時間去學武,再說了也沒人教我。”
紅拂嘴角浮現一絲微笑:“沒時間只怕是託詞,沒人教倒是真的。既然如此,等你傷好了,我親自教你!”
張煥學不學武藝,對於妙玉來說無所謂。只是小癡看着張煥,眼中就有一些不屑。張煥不想學武,說白了還是怕苦怕累。這時見到小癡的眼神,心裡也有些惱怒自己過於懶散怕苦怕累。
這時紅拂接着道:“你二哥武藝兵法都是一流的,即使是侯君集求教,也只學了個皮毛罷了。前幾天二哥還和我說,想要傳授兵法武藝給你。看來他看錯人了!叱吒沙場,斬將奪旗,那是勇者所爲!你這般軟弱,看來也只能一輩子被女子保護了!”
張煥雖然知道她在激將自己,心裡卻還是有些惱怒,同時也升起一股豪氣,難道自己真的是懦夫不成!當下沉聲道:“嫂嫂不必激我,只要嫂嫂不怕麻煩,傷好之後我就跟着嫂嫂學習武藝就是!”
妙玉聽了有些着急道:“你還要溫書準備考試,要不考完試再說?”
張煥正色道:“沒事,其實我就是性子懶散罷了!其實學武也是有很大好處的,我以後少偷些懶就是。”
紅拂掩嘴笑道:“知道自己懶,倒是很不容易哦。既然這樣那就說定了,過幾天傷好了就跟我學武藝。小癡,你也一起吧。”
小癡眼中喜色一閃,點了點頭。
紅拂笑道:“你給叔珩做陪練,倒是不錯。”
張煥想起小癡的身手,機靈靈打了個冷戰。小癡面色平靜看了一眼張煥,眼角卻隱約露出一絲笑意。
張煥雖然性子懶散得很,不過只要答應別人的事情,都會全力去做到。再說了紅拂也是一片好意,張煥既然答應了,自然想要做到最好。因此身上疼痛略微好一些,就讓小癡先教自己基本的東西。
小癡並沒教他太難的東西,只是讓他扎馬步。張煥並不敢小看扎馬步,要想下盤穩重,這馬步一定要練得穩如磐石才行。可惜畢竟身體弱,傷勢又沒好,開始的時候只能堅持盞茶功夫。小癡也不逼着他練習,只是讓他量力而爲。
紅拂給的跌打藥十分的靈驗,這倆天要麼是妙玉,要麼是媚娘幫他擦藥。張煥第一次被媚娘服侍時,還很不習慣,逐漸也就習以爲常了。到了第三天,張煥身上的青紫就消散了不少,扎馬步的時候時間也能多堅持幾倍了。
這天張煥練習完之後,換了身衣服之後,拿了一本書走到院子裡。正要坐下時,媚娘走進來說尉遲將軍派人送了一份信來,張煥接過信件就拆了開來。